第二天一大早,宇文熙掐準時間趕在沈堯風上學前,敲響了他家大門。
沈堯風不知道她要來,門鈴響起時他剛洗漱好,正在換衣服,打開門卻見來人是宇文熙,他很是驚訝:“你怎麼來了?”
宇文熙打著哈欠,話語含糊不清:“我是來給你科普棗的種類的,棗有紅棗、蜜棗、冬棗,還有...帥哥早。”
沈堯風:“?”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將那句奇怪的招呼放在腦子裡轉了轉,才抿唇淺淺一笑,道,“早上好。”
他側身讓開,“進來吧。”
“不進了,”宇文熙沒進屋,隻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沈堯風,言簡意賅,“早飯。”
沈堯風接過打開一看,竟然又是滿當當一口袋的食物。
他麵上的笑意迅速散開,擰著眉,語氣裡帶著不讚同,和一絲刻意的疏離:“宇文熙,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並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頻繁地給我送飯送東西,這很讓我過意不去。如果我們的友誼一定要用你犧牲自己的時間單方麵對我好來維持,那我寧願不要,我會覺得壓力很大。”
“哎!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哎!從你嘴巴裡出來,還怪好聽的呢。”宇文熙緩緩合上因打哈欠張大的嘴巴,用手背拭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好啦,沈堯風同學,不要這麼嚴肅,我也就今天給你送個早飯,還不是因為你生病嘛,以後你想要我送我都不樂意送呢。”
沈堯風:“你保證。”
“我保證。”宇文熙搗頭如蒜。
沈堯風看得出來她在敷衍,隻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但他也拿她沒辦法,擰不過她。
而他心裡又何嘗不是歡喜的。
沈堯風看了眼牆上的古銅色掛鐘,計算了一下時間,又一次邀請宇文熙進屋:“你吃早飯了嗎,不進來一起吃嗎,這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我不吃,吃不下,昨晚夜宵還沒消化完呢。再說這些又不全是給你一個人吃的,還有是給你舜雨姐的,你一會給她送去哈。”
沈堯風百思不解:“我不懂,為什麼又有舜雨姐的份?如果你也想跟她做朋友,為什麼不直接找她,而是要通過我?”
“我也沒有多想跟她做朋友。至於為什麼有她的份,”宇文熙遲疑了一下,道,“你可以理解為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
沈堯風擅長沉默,在聽到宇文熙的話後,並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回應。
但他眸中情緒複雜,心跳也嘭嘭。
“要不你跟我說說,昨天我走之後,你倆乾啥了?”宇文熙好奇道。
沈堯風眉心微動:“我們沒做什麼。”
“哦喲,還保密哦,行啦,你快點吃一吃,把早飯給你舜雨姐送去,然後趕緊上學去吧。”宇文熙咧嘴笑著調侃道。
沈堯風下意識就要否認:“我沒有在保密,確實什麼都沒有。”
“沒有就沒有,多大個事兒,抓緊時間送早飯去吧。”
他看了一眼對麵緊閉的大門,又說:“這麼早,舜雨姐還沒起吧,她昨天告訴我,她請了一天的假。”
宇文熙卻篤定:“她肯定起了,她老早就被人發短信吵醒了。等會兒你舜雨姐那個關係很不錯的男同學就要來找她了。”
沈堯風:“你怎麼知道?”
“我瞎說的,你還真信啦!”宇文熙嘻嘻一笑,墊起腳尖,伸出手,輕輕拂過沈堯風頭頂豎起來的一小撮頭發,“小呆毛,真可愛。”
她猝不及防的靠近和觸碰,讓沈堯風渾身一僵,緊接著耳垂慢慢泛上了一層薄紅,視線也不自然地飄開,他不知道該看哪兒才比較合適。
宇文熙又捂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所以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她接著自顧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等會你碰上那個男同學,切記切記,一定要給他瞪回去,就用上次在超市跟他杠上用的眼神,要多凶有多凶,要多狠有多狠,能把他嚇跑就更好了。”
沈堯風回過神:“什麼?”
“你還得告訴他,你昨晚給賀舜雨送了粥和感冒藥,今天的早飯也是你送的,重點說明,你照顧了賀舜雨一整晚,寸步不離。”
“可是我並沒有照顧她一整晚。”
“事實不重要啦,隻是一種誇張手法。”宇文熙擺擺手道,“你隻要記住,他來了你就得諷刺他,說,就是他害得賀舜雨感冒的,你要讓他離賀舜雨遠點,越遠越好,能老死不相往來最好。”
沈堯風更不明白:“為什麼?”
宇文熙神叨叨道:“照做就好了,不用知道為什麼,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沈堯風:“???”
“好啦好啦,快到你上學時間了,我也要回去睡回籠覺了,走啦。”宇文熙轉身下樓,“吃好早飯,彆忘了吃藥啊,拜拜。”
“拜拜。”沈堯風站在原地停了停,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裡,才抱著食物回到客廳。
宇文熙哼著歌下樓,才剛走出樓棟,遙遙就看到一個同款提著一大堆食物的男生朝這裡走來。
她用鼻子發出一聲哼,真巧,曹操到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樓道,心道,不行,她得幫沈堯風拖住他。
她靈機一動,上前兩步,伸出胳膊攔在陸承麵前,對他道:“同學,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掉了,你能不能幫我找一下。”
陸承雖急著要去找賀舜雨,但男主嘛,為他人伸出援手是他刻在骨子裡的優秀基因。
他停下腳步:“是什麼東西?”
宇文熙瞎比劃了一下:“是一個名詞很複雜的東西,它隻有這麼大,顏色是透明的,不小心掉進草叢裡,我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陸承根據宇文熙的說法,在草叢裡找了好一會,但是什麼也沒找到。
他滿腹狐疑:“你確定是掉在這裡的嗎?”
宇文熙連連點頭:“就是這裡,我很確定。”
陸承又找了會,依舊一無所獲,並對宇文熙緊盯他不放的古怪行為產生了懷疑:“抱歉,我沒能幫上你的忙,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宇文熙見拖不下去了,隻好放他走:“沒事沒事,謝謝你啦,我自己再找找吧。”
陸承向樓洞走去,正巧有人從上麵下來,聽聞有腳步聲,他抬起頭,於是和沈堯風對上了視線。
上次見麵,陸承戴著口罩,沒有露臉,這次見麵,改成沈堯風戴口罩了,沒有露臉了。
但兩人眼神交鋒的那一刻,當即了然對方的身份。
“學長。”
“學弟。”
沈堯風從樓梯上下來,站到一樓平地,目光一掃,就看到樸樹旁邊的宇文熙對他擠了擠眼睛。
他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但沈堯風並沒有如宇文熙所願,向男主陸承道出挑釁的話,隻是一個點頭,就與他擦肩而過。
陸承長腿一邁,蹭蹭兩下,人就不見了。
徒留一個目瞪口呆的宇文熙。
沈堯風向宇文熙走來:“你不是回去的嗎,怎麼還在這裡?”
宇文熙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我在找東西。”
“找什麼啊,找到了嗎?”
她咬牙道:“當然找到了!”
她找到了她丟失已久的良心,隻可惜所剩不多。
沈堯風率先邁步:“那就好,走吧,時間不早了。”
宇文熙氣鼓鼓地追上去問他:“你為什麼沒有照我說的那樣對他放狠話?”
沈堯風隻是淡淡一笑,輕到笑聲都被口罩全然掩蓋了去:“我忘了。”
“忘了?!!”宇文熙驚到聲音變形。
沈堯風眨了一下眼睛,看起來似乎有些無辜:“要我現在回去跟他再說一遍嗎?”
宇文熙垂頭喪氣,像一隻鬥敗的大公雞:“得了吧,大學霸,除了學習,還能指望你啥,上學去吧你,讓我獨自憂傷一會兒。”
沈堯風抿唇偷偷笑:“好吧。”
快到宇文熙家時,沈堯風突然開口道:“剛才在樓下,你跟他的交流似乎很開心,你的笑聲,我在樓上都能聽到。”
“就讓他幫我找東西啊,能是什麼交流。我笑,也隻是因為我愛笑,順便嗓門大了點。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沈堯風直視她的雙眼:“你說過的,他很壞,要離他遠一點,你是不是也該做到。”
宇文熙不以為意道:“知道啦,囉嗦哎你,快去上學吧,彆遲到了。”
“嗯,再見。”
“拜。”
二人在宇文熙家後院的薔薇花牆前告彆,沈堯風去上學,宇文熙回去睡覺。
可誰知道,宇文熙到家後,開始狂打噴嚏,到了下午,她的鼻子就堵住了,腦袋也暈暈的,睡再多也還是犯困。
她立刻明白,她也很榮幸地加入了主角團的感冒隊伍。
她鼓著腮幫子,擤著鼻涕,憤恨道,果然是男主的病毒,真有夠強。
沈堯風放學後得知這一消息,扭頭就去藥店學著宇文熙的樣,拎回來一大口袋感冒藥,臉色陰沉,並單方麵表示,跟宇文熙的友誼暫時中斷,直到她感冒徹底好。
宇文熙窩在被窩裡,端著大瓷缸喝著感冒靈,不由感歎,天道好輪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