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婚 蕭紅燕急匆匆地趕赴華章……(1 / 1)

替婚 慕容荒原 12291 字 11個月前

蕭紅燕急匆匆地趕赴華章宮,後邊緊跟著的是丫鬟桃兒。華章宮,是南齊長公主、現任皇後王皇後的親生女兒蕭飛燕的居所。快走進閣樓閨中時,“姐姐,您沒事吧?”蕭紅燕話語間滿是急促,關切地問。

亭廊裡一名丫鬟看見蕭紅燕來了,立馬“咳—咳—”,蕭飛燕緩緩地睜開眼,嘴唇煞白,臉也是失去了往日的生機,現在是一片蒼白,“妹妹來啦,我—我沒事”蕭飛燕說著正要起身來,蕭紅燕上去趕緊製止,“姐姐,您就躺著吧,就躺在床上說”“姐姐的事情,你聽說啦?”蕭飛燕緩慢地問,“嗯,聽說了”蕭紅燕回複到。

“唉—”蕭飛燕輕歎了一口氣,兩滴眼淚湧出,落在了蒼白而秀美的臉上。

蕭飛燕,可以說是長得傾國傾城,國色花香,形容美女西施和王昭君的“成魚落雁”用在她身上在貼切不過,再加上南齊長公主,當朝權貴人物王皇後的親生女兒身份的加持,一時名揚四海,不但走街串巷的普通老百姓知道她的美,更是名揚南齊統治者高層。

不知怎麼地,這個消息流傳到了北魏,甚至更遠方的柔然和西域。在北魏的大街小巷,人們在沒事的時候就紛紛談論南齊長公主蕭飛燕的美貌,包子鋪裡、路邊耍雜技的、茶館裡、夥夫、各式餐館酒樓裡、做小買賣的、抬轎子的、掃大街的、練武的、路過的行人有事沒事聚在一起都在傳說著南齊長公主的美貌。

這些小道消息,終究流傳到了北魏拓跋皇室,魏王大喜,本來正愁找不到南侵的借口,這下他修書一封,意欲強娶南齊長公主蕭飛燕為妃,如果齊王同意,那麼北魏可以暫時不攻南齊,魏王還能白得一美人做老婆,如果齊王不同意,那麼北魏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南下渡江,趁機拿下滅掉南齊,一統華夏,徹底完成魏王將老家北方草原、中原、江南歸為他統治掌心的野心大夢。

蕭飛燕的美貌,即便放到現代,絕對秒殺一大堆女明星,用穿越劇的畫麵來說,肯定是“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的千古絕戀劇情。

這樣的絕世美顏,怎麼能不令魏王垂涎欲滴?魏王本好美食,更好美色,這樣的秀色可餐,豈不是一舉二得?

蕭紅燕正要掏心窩子說點什麼,突然聽到“皇後娘娘到”一聲喝令,她馬上站起來,急忙走到一側,隨即就看到雍容華貴的王皇後進入閣樓,身後跟隨著好些丫鬟、奴仆,隨從、他們仿佛帶著風進來,把門簾和紗帳都刮起在空中,好一會才垂下來。

“母後安詳!”蕭紅燕跪拜在地,“皇後安詳!”丫鬟桃兒跪拜在蕭紅燕身後。

蕭飛燕正欲起身,想要行跪拜禮,連忙被王皇後拉住,“燕兒,你躺著就好,千萬不要亂動”王皇後忙囑托到,“為娘時刻掛念著你,一有空就想來看你”王皇後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心疼極了。

“紅燕來了啊!”王皇後一臉威嚴,轉瞬間就和藹地對她說,“平身,快站起來吧”。

“燕兒,好些了嗎?”王皇後溫和地對躺在床上的蕭飛燕說,一臉愛憐地看著她。“好—好些了”蕭飛燕艱難地說,她顯得很痛苦。

“你父皇叫你好好休息,等他一回來就來看你”,王皇後拉起蕭飛燕的手腕,“我父皇忙於政務和戰事,叫他不要牽掛我,免得耽誤了國家社稷大事”蕭飛燕望向王皇後,一顆熱淚噴湧而出,落在臉頰上。蕭紅燕看在眼裡,心裡不免泛起一絲漣漪,在這種情景下,人不可能不有同情之心。

“我的好燕兒,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已經派人到雲南藥穀采藥去了,過幾天就該回來了”,王皇後強撐著說,蕭紅燕分明看到了她眼珠噙著的淚,已經濕潤打轉了。

王皇後緩了緩,扭回頭對著蕭紅燕說:“唉!自從魏國拓跋家提婚以來,燕兒就生了一場大病,臥榻不起了。唉,我可憐的燕兒呀——”,這還是蕭紅燕頭一回看到威嚴端莊華貴的王皇後變得這麼和藹可親,甚至有那麼丁點可憐。

俗話說,你想看到的,是他們想要你看到的,這是表麵現象,不是真相!可惜蕭紅燕本性良善,沒有心機,如果是生活在普通老百姓家,這沒有什麼,可惜她自小就出生在帝王之家,但是她是小妾所生,從小便受人白眼,更沒有人願意接近搭理她,她一直隱忍而堅強地活著,和丫鬟桃兒、弟弟蕭小石生活在偏僻的獨雅閣。

但蕭紅燕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她也長得非常漂亮,而且和蕭飛燕長得非常相似,像一對雙胞胎,或許是由於這個原因,王皇後平時沒有特彆為難她。

“拓跋家是什麼?是胡人!是韃子!是野蠻!是粗鄙!看看漢朝遠嫁匈奴的王昭君,一嫁祖孫三代人,多麼荒唐的事!多麼大逆不道的事!多麼可惡的胡俗!王昭君竟被活活羞辱一生!可氣可歎可悲!鮮卑與匈奴同俗,能好到哪裡去?”王皇後說的有點激動,甚至有點慷慨激昂,“而且他魏王是個糟老頭,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想著納妃?”“唉,我的燕兒呀,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王皇後由激動轉為氣憤、哀歎。

蕭紅燕暗暗一想,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然後自然而然也就萌生出了對北朝拓跋家族深深的恐懼以及恨意。

哭訴完,王皇後猛一眼看了下蕭紅燕,緊緊地盯了那麼片刻,蕭紅燕突然感覺渾身的不自在,好像全身被看透了一樣,她感覺特彆詫異,這王皇後到底怎麼了?看的讓人簡直發毛。

其實,從王皇後盯著蕭紅燕的這刻起,命運的齒輪便發生了逆轉,這裡麵包括蕭紅燕的命運、蕭飛燕的命運、王皇後的命運、太子蕭的命運、齊王的命運以及整個拓跋家族魏王的命運、拓跋公子羽的命運等,甚至逆轉了南齊和北魏的國運。

“紅燕呀,好長時間沒見你啦,以前就感覺你長得漂亮,現在愈發的光彩照人了,真是我們大齊國一等一的美人!”王皇後誇讚到,蕭紅燕隻能紅著臉站著。

“彆站在呀!快來坐”王皇後走過來拉起蕭紅燕的手,一起坐在蕭飛燕的床邊。“你和飛燕都是我的孩子,都是你們父皇的孩子,你們姐妹要心心相惜,團結友愛,一致對外”,王皇後將蕭紅燕的手和蕭飛燕的手放到一起,語重心長地說。

蕭紅燕受寵若驚,心裡想著這王皇後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一時竟然相信了王皇後的話。

從華章宮出來,蕭紅燕感覺心情好多了,這麼多年來,當朝權貴王皇後對她不管不問,或者是看到了我對飛燕公主姐姐的關心,然後良心發現,開始關心起我了,

蕭紅燕想著想著,心裡彆提多美了!畢竟這麼多年,王皇後這是第一次說出貼心窩的話來,原來在她看來,我雖然不是她親生,但我還是她和父皇的孩子呀。想到這裡,蕭紅燕走著的腳步都輕鬆、歡快了許多,一時竟將丫鬟桃兒落在了身後,桃兒小跑了一會,才追上來。

“小姐,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呀?”桃兒問,“你沒看出來嗎?皇後其實挺關心我的”蕭紅燕說,桃兒欲言又止,“你想說啥就直說嗎,你跟我這麼多年,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怎麼感覺皇後是有什麼想法,雖然我現在不知道她有什麼想法,但你仔細想想,她平日對你不管不顧不問,現在突然對你這麼好,你感覺正常嗎?”桃兒反問,可惜現在的蕭紅燕頭腦發熱,內心裡堅定認為王皇後心裡一直有她。

於是蕭紅燕扯開話題問桃兒:“你聽說過胡人的習俗嗎?比如北朝拓跋家,他們就是鮮卑人,你說說你知道的鮮卑人習俗有哪些?”,隻聽桃兒一本正經地說:“聽說胡人吃生肉、喝鹿血,穿獸皮、住帳篷,還常常南下劫掠□□、啖食人肉、無惡不作,民間不是傳說有‘兩腳羊’的傳說嗎?”桃兒反問到。

“啥是‘兩腳羊’哩?”蕭紅燕問桃兒,“這個—這個—”桃兒欲言又止,“你說嘛,乾嘛吞吞吐吐的”“就是他們會將少女先奸後殺,然後將人烤著吃掉!”“啊——這麼殘忍,真可怕!”蕭紅燕被驚嚇到,同時她記起來以前讀過的《晉書·石虎傳》中有這麼一段話:“(石)邃自總百揆之後,荒酒□□,驕姿無道,或盤遊於田,懸管而入,或夜出於宮臣家,淫其妻妾。妝飾宮人美淑者,斬首洗血,置於盤上,傳共視之。又內諸比丘尼有姿色者,與其交褻而殺之,合牛羊肉煮而食之,亦賜左右,欲以識其味也。”

“除了這個,你還聽說北朝拓跋家娶飛燕公主的魏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蕭紅燕一臉認真地問桃兒,她從小就被母親嚴厲教育不許打探關於朝廷政務的任何事情,因為自己的母親是小妾出生,一旦被彆人揪住嚼舌根的事情,輕則挨罵挨打,重則被打死扔掉,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小妾的命運。

而小道消息,丫鬟、奴婢、仆人、奴才、隨從們知道的更及時,“據說是個有著濃密黑色連鬢胡的老頭,此老頭黝黑而低矮,毛發極為旺盛,有狐臭,但身材矯健,射得一手好弓箭,喜飲酒,愛打人,尤其對於自己手下的士兵,常常棍棒相加,他更加好色,常常南下俘虜少女回去當小妾,而且還霸占有夫之婦,總之他們搶掠□□,無惡不作”,隻見桃兒描繪的繪聲繪色,細節也非常具體,蕭紅燕聽著桃兒說的話,再結合王皇後關於胡人的描述,頓時覺得這胡人太可怕,同時心裡自然而然地同情起蕭飛燕了,甚至還想找到那個胡人魏王痛罵一番來為她打抱不平。

又一日,蕭紅燕正在獨雅閣和弟弟蕭小石、桃兒有說有笑,忽聽一聲“皇後娘娘到”,話音剛落,隻見王皇後在前簇後擁的隨從中走了進來,蕭紅燕、蕭小石、桃兒趕緊行跪拜禮,禮畢後三人就站在了王皇後身後一旁。

王皇後示意,隻見丫鬟、隨從們把手裡拿著的、還有一擔擔挑著的,都是精心準備的各式甜點、新奇水果等美食以及西域奇珍異寶抬到蕭紅燕、蕭小石和桃兒麵前,容不得他們多思考,隻得趕緊回複到:“謝謝母後禮物!”這樣的道謝。

“不要太拘束了,都是自家人,我們單獨在一塊的時候,就放開隨便點”王皇後和藹親切地說,她從床榻上站起來,開始打量著蕭紅燕的住所獨雅閣,打量了一番後,“紅燕呀,原來你住在一個這麼狹小的地方呢,一個堂堂的大齊公主,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呢?華表宮不是空著嗎?你搬去華表宮住吧!”,蕭紅燕聽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複。

“怎麼不說話?是不喜歡嗎?”王皇後笑臉迎著蕭紅燕。

蕭紅燕趕忙答複“喜歡!喜歡!母後,我隻是覺得獨雅閣就住著比較清靜,我已經住在這裡習慣了,這裡也挺舒適,我挺喜歡獨雅閣的!”

“這裡再好能有華表宮好?華表宮裡亭台樓閣、園林遊樂建築樣樣都有,景色一覽無餘淨收眼底,而且寬敞明亮、美輪美奐,這才是大齊公主該住的地方”,王皇後說完,便吩咐了一個管家,命令他帶著一幫隨從先去收拾華表宮,然後回來用馬車拉蕭紅燕要帶去的東西及舊物件,並且賞賜了10名丫鬟、奴才供蕭紅燕使喚,蕭紅燕剛想說什麼,“紅燕,母後替你決定了,搬去華表宮居住!”,隨後王皇後一擺手,管家就帶著隨從們出去了。

蕭紅燕隻能作罷,但蕭小石開口了:“母後,容兒臣鬥膽說一句”,“你說”“母後,我們已經在獨雅閣住了二十多年了,你是皇後總管後官,為什麼之前不管不顧不理不問?現在突然叫我們搬去華表宮,我們這種出生的人可住不習慣那麼宏偉的宮殿!”,蕭小石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旁邊站著的丫鬟、奴仆、隨從們都大驚失色,就連蕭紅燕都心裡不禁一驚,眾人看向王皇後,隻見王皇後的臉一陣白一陣紅,

看得出來她的內心一陣翻江倒海,這時的空氣裡仿佛凝聚著一個暴雷,隨時就能炸開了似的。

蕭紅燕和桃兒不僅為蕭小石擔心了起來,生怕惹怒了王皇後,痛斥其實倒不算什麼,最怕的是迎來日後的報複。

但見王皇後微微一笑,臉蛋很快恢複到先前的紅潤光澤,“小石呀,你應該有18歲了吧?”“謝謝母後掛念,兒臣已經20歲了”,蕭小石雖然敢於硬剛當今權貴王皇後,但畢竟王皇後也是他們名義上的母後,所以他說話還是禮貌有加,謹小慎微,因為他明白,隻要他和姐姐蕭紅燕還要待在齊國皇室一天,那麼就必須時時刻刻仔細覺察、耐心應對,才能存活下去!

“既然都已經20歲啦,那麼也該晉爵封賞了!按照大齊國規矩,封賞個爵位或者什麼,等你們父皇回來後,我自然會向你們父皇稟報的”,王皇後雍容華貴的臉上,自帶強勢皇後的自信和魅力,她一旦說話,那麼這肯定是十有八九的時,這麼多年了,蕭紅燕和蕭小石他們姐弟兩都明白。

“紅燕呀,我來這裡隻是想和你們聊聊心事,沒有其他的”“和下人也不能聊這些,對吧?我們畢竟都是在你們父皇之下生活,我們才是一家人,真的”,王皇後說的竟然有點動情了,而這個時候的蕭紅燕,畢竟年紀在那裡擺著,才21歲,花季少女,是個極容易被感情、被情緒所左右的年齡段。幾乎是從這一刻起,蕭紅燕已經被徹底蒙蔽了。

聽著王皇後的話,蕭小石和桃兒反倒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們一直很平靜。

“紅燕呀,想起你姐姐的事,我就——”一滴眼淚從王皇後腮邊落下,“唉,你姐姐得的這病可不輕呢,你上次去看到的,看看她的臉多麼的蒼白,這下什麼時候能起床站起來都不好說”,王皇後帶著哀怨而又有點淒慘哭泣的神色,很多丫鬟、奴婢們都開始抹眼淚了。

“你們先退下吧”,王皇後心裡一驚,自己忙著述說,竟然一時忘記了把丫鬟奴婢們叫退出去了,“是——”丫鬟奴婢們應了一聲,退出去了。

王皇後隨即緩緩地說,“可是北朝拓跋家給的期限已經快到了,如果我們大齊到時候不把燕兒送到北朝,拓跋家的數百萬鐵騎騎兵肯定會攻擊我們大齊的。可是我們大齊國力有限,又幾乎都是步兵,你們都是知道的,我們大齊國怎麼能和北朝拓跋家抗衡呢?”

“你們父皇最近發來了急信,信裡說你們父皇現在也很頭疼啊,他急的都已經好幾晚沒有睡覺了,頭頂的頭發一薅一大把——”王皇後說到動情處,又開始哭泣了,“母後,姐姐這個事情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王皇後觀察著蕭紅燕哀傷的神情,看到時機來了,接著低沉慢慢地說:“你作為你父皇的親生女兒,有時候要替你父皇排憂解難啊,得為你父皇著想啊!”蕭紅燕心裡一驚。

王皇後接著述說到:“你姐姐病的這麼嚴重,可是還不得不答應遠嫁北朝拓跋家,路途這麼遙遠,車馬勞頓,人困馬乏,她的身子骨,怎麼能經得起這麼折騰呢?你想想,是這麼個道理嗎?所以你也要替你姐姐著想啊!”王皇後哭訴完,蕭紅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複和應對。

“母後,北朝魏王已經定好了是飛燕公主,如果飛燕公主不肯去的話,我擔心拓跋家肯定會大舉南下攻打我們齊國,據我所知,魏王已經派他的三個兒子元宏業、拓跋公主羽和拓跋公主劍來到了我們齊國北邊國境線上,就是北朝稱呼的南部戰線,他們一旦渡江就會直達我們建業城!所以兒臣鬥膽提議,飛燕公主雖然病重,但兒臣想到一計,就是由兒臣親自護送飛燕公主去北朝拓跋家,而且兒臣下定決心,兒臣昨為齊國人質長期待在北朝首都洛陽,以換取和平,並且簽訂北朝拓跋家永不南侵,雙方互開貿易集市,兒臣的命死不足惜,況且兒臣待在洛陽還能照應飛燕公主,身邊正好有個故鄉的親人可以說話,免得飛燕公主茶飯不思、日夜思念故土家鄉”,蕭小石這一套說辭說下來,桃兒頓時內心叫好,因為這套說辭,既可以幫助蕭紅燕解圍,把蕭紅燕排除出這件事情以外,又把自己不怕犧牲勇擔責任的思想表達了出來,同時又把飛燕公主重新代入到這件事情裡,而且還說的沒有任何漏洞。

王皇後又是微微一笑,”小石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你想過沒有,假如你作為人質被扣押在北朝,而拓跋家的狼子野心、統一華夏的夙願早就天下皆知,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畢竟是齊王的親生兒子,到時候我們大齊國就會被拓跋家任意拿捏,人家想要什麼我們就得給人家什麼,何況你父皇更不會同意你作為人質,但嫁出的公主卻不同,因為嫁出去的公主已經屬於他們拓跋家的人了,等生了孩子他們就更下不了手了,而且有時候嫁出的公主還會向著夫家,看看當年東吳嫁出去的公主孫尚香,後來孫家和劉備鬨翻時還向著劉備呢!唉,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果然是老狐狸,幾句話就破解了我提出的難題,而且說的還挺合理!”蕭小石不禁感歎,“薑還是老的辣,怪不得人家能當皇後呢,人家還是有一手的”桃兒也不得不服王皇後的能力。

“可是母後,魏王已經指名道姓要娶飛燕公主了,聽說他認準了的事一定要得到,如果讓我姐代替嫁過去,魏王肯定會不高興,他還是會派兵南下渡江攻打我們齊國的!”,蕭小石又使一計。

“到時候我們修書一封,將飛燕公主的實際情況解釋清楚,我們又不是不願意將飛燕出嫁給他,隻是因為病情嚴重不能成行,然後我們多奉承誇獎他,同時強調我們大齊國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硬逼,那麼我們大齊國上下一心一定會同他血戰到底的,魏王是個明白人,而且他娶得也是公主,他會妥協的!”王皇後不急不慢,自信地說到。

“報!皇後娘娘,已經收拾好華表宮了,現在就差搬運紅燕公主的東西了,隻要紅燕公主一吩咐,奴才們馬上就搬運!”管家正跪在地上彙報工作呢,看到這種情形,蕭紅燕也隻能搬家了。於是,蕭紅燕從獨雅閣搬到了華表宮,這才像一個真正公主規格的待遇。

一天,蕭紅燕領著桃兒正在華表宮欣賞著裡麵的亭台樓榭,一個丫鬟跑來:“紅燕公主,皇後娘娘來了,正在閣樓閨中等著您呢!”,蕭紅燕和桃兒慌忙趕回去,“紅燕,這華表宮住的可舒適?”“舒適,謝謝母後的關心”“丫鬟、奴仆們可曾聽你的話?”“他們都挺乖的,我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那就好,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王皇後的貼心,讓蕭紅燕非常感動。

王皇後緩了緩,拉起蕭紅燕的手:“紅燕,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魏國有個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嗯,女兒聽說過”王皇後語重心長地說道:“魏國既然能有木蘭這樣替父從軍的女英雄,我們大齊難道就不能出個代替姐姐出嫁結婚的英雄人物”?

王皇後認定蕭紅燕必然動了激昂慷慨之心,於是更進一步:“既然木蘭替父從軍可以成為英雄事跡,可那畢竟是北朝的事,替姐出嫁結婚,從小處看是為病重的姐姐著想,可從大處大格局上來看就是為我們大齊國做貢獻了啊!”王皇後一字一頓,字字珠璣地沁入蕭紅燕內心,“胡人雖然粗魯,但聽說對待女人卻也說的過去,要不王昭君為啥不舍生取義為大漢儘忠呢?匈奴不是也把蔡文姬送回中原來了嗎?”王皇後兩個反問,開始疏導起蕭紅燕的心裡。

“你如果能代替你姐出嫁結婚,你父皇也會高興的,大齊的百姓也會因為有你而慶幸,史官也會把你列入史籍的,就好像王昭君、花木蘭一樣”王皇後看著蕭紅燕沒有拒絕的意思,趁熱打鐵繼續說:“敕封你弟弟加官進爵的事,我已經通過書信稟報給你父皇了,相信你父皇不久回來就會宣布這個喜訊“,王皇後欣喜地說到, ”封王晉爵以後,你弟弟蕭小石便可享受榮華富貴、永享太平福祿的好日子,並且可以世代傳承,福澤子孫“,王皇後放出了大招,為的就是讓蕭紅燕代替蕭飛燕遠嫁走的安心。

王皇後認定蕭紅燕必然會動惻隱之心和愛護弟弟之心,趕緊問:“紅燕,你是什麼意思呢,答應了嗎?”,看到蕭紅燕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紅燕,不急,你可以好好想想,等你父皇回到建業城之前給我答複就行”王皇後隻能這麼說。

送走王皇後,蕭紅燕就陷入進了巨大的苦惱之中,如果她代替蕭飛燕嫁給魏王,可是胡人的形象、魏王的霸道都是她極度厭惡的,想想王昭君一人被迫相繼嫁三夫,還有漢末才女蔡文姬的悲慘遭遇,通過讀蔡文姬的詩便可知道她過的是有多麼痛苦!可是如果自己表明態度堅決不嫁,那麼這後果不堪想象,蕭紅燕現在處於巨大的艱難抉擇中,壓力巨大,她想聽聽弟弟蕭小石的看法,就派了一個隨從將蕭小石叫來。

蕭小石看著眼前處於煩惱中的姐姐蕭紅燕,忙看了下四周,見沒有什麼人,便附在蕭紅燕的耳旁說:“王皇後肯定沒安什麼好心,蕭飛燕以病重為理由,這裡麵肯定有什麼問題,隻是暫時還沒發現什麼端倪,不過我已經在秘密地調查”,蕭紅燕一驚:“你還是不要調查了,免得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蕭紅燕的擔憂不無道理,“那你是在嫁和不嫁之間有什麼看法嗎?”蕭紅燕問蕭小石。

“姐姐,其實我感覺你去魏國拓跋家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蕭紅燕大驚,“你為啥這麼說呢?”“倒不是因為王皇後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而是我仔細分析過我們姐弟兩的處境,你看,我們出生不好,從小就被歧視打壓,遭受過人們多少白眼謾罵,隨著父皇一天天老去,爭權奪利才正式開始,而我們壓根就沒有任何優勢和勝算,你想想,你我夾在他們爭權奪利之中,即便我們安分守己,可他們能放過我們嗎?”

“你遠嫁魏國拓跋家,倒能遠離是非,獲得一個清靜之地,雖然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嫁過去,孤獨想家肯定會有,但你生活的安寧啊,更沒有同族人要你命!而魏國實力又強大,遠比我們南朝大齊強大,你在拓跋家也算有地位,即便這邊太子蕭以後要加害於我,他也不得不考量人家拓跋家的想法,我想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至於王皇後提議給我封官進爵,嗨,我才不稀罕呢!封個這王那王有什麼好呢!看看從漢朝、到吳蜀魏、晉國到現在北朝、南朝出現過無數個國家,每一次皇位之爭或者國家滅亡,哪個皇室出生的不是被殺,或者被迫逃亡的?我倒感覺,做個平頭老百姓其實挺好。而且這封官進爵,也不是她王皇後真實的意圖,她是為了讓你能嫁去魏國才這麼做的,她為啥以前不提?還有讓你搬來華表宮,都是這個原因”,蕭紅燕沒想到弟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不過這倒挺符合他從小一貫的習性的,蕭紅燕看著他,感覺弟弟長大了,思想越來越成熟了,而自己現在的見識竟還不如他。

“可是魏王是胡人,他們還那麼血腥殘暴,況且魏王已經是個將死的老頭了,我才二十出頭”,蕭紅燕說出了內心的恐懼和擔憂,“唉,我倒聽說拓跋家有三個公子,老大元宏業,粗鄙不堪,野蠻殘暴,但老二拓跋公子羽,卻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相貌英俊,儀表不凡,而且有勇有謀,和我們齊國打了那麼多的大勝仗,都是他的謀略,至於老三嘛,年紀尚小沒太聽說過,我是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嫁給二公子拓跋公子羽而不是魏王呢?”蕭小石說完,蕭紅燕眼前一亮,但無奈現在也沒有辦法。

好幾日,蕭紅燕都夜不能寐,日夜落淚,鬱鬱寡歡,桃兒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可是又幫不上什麼忙,這天蕭紅燕正在華表宮的湖畔亭子裡,望著清澈的湖水發愁,思考著這門代替姐姐遠嫁魏國的婚事,桃兒忽然走到她身邊,笑眯眯地遞給了蕭紅燕一個紅色紙折的燕子,蕭紅燕一看,頓時驚喜到:“剛剛送來的?”,“嗯,人還沒走遠呢”,桃兒滿臉笑意,蕭紅燕自然想到了,是他!她趕快剝開燕子,隻見一張小紙條上寫著:建業城,煙雨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就在今晚,不見不散,落款是:雀。

蕭紅燕會心一笑,想起他,她的一切憂愁就煙消雲散了,就像是李健歌詞裡寫到的“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這時一種美好的愛情感覺,沒有任何壓力,沒有任何憂愁,隻有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美好,所以古人才有那麼多讚美愛情的詩詞:“願得一人心,白頭不分離”,“衣帶漸寬人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蕭紅燕心心念念的這人,號稱南朝大齊國,陳公子世無雙,能賦詩,能吹簫,彈得一手好琴,寫的一手好文章,書法也是非常出眾,畫畫自然也不在話下,人情禮往拿捏的綽綽有餘,陳公子名雀,風頭一時在南朝無人能及,大齊國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大齊國非常有才華的年青俊傑,無數名門望族、書香世家女子屢屢追求而不可得,陳公子雀隻一眼,便看上了蕭紅燕,蕭紅燕也一眼,看上了陳公子雀。兩人平日書信往來,偶爾得一見,相談甚歡,蕭紅燕日日念叨心想著的夢中白馬王子,終於找到了。正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情人兩眼空空。

“小姐,你該梳洗啦!”桃兒喊蕭紅燕,蕭紅燕終於從終日發呆中清醒,她一路小跑回到華表宮開始梳洗。

當日傍晚七時,建業城煙雨樓,煙雨蒙蒙,蕭紅燕如約而至,陳公子雀早已等候多時了。這個場景和他們最初相遇時一模一樣,同樣是煙雨樓,同樣也是煙雨蒙蒙,蕭紅燕打著一把粉紅色的傘,陳公子雀打著一把黑色的傘,他們在煙雨中纏綿。

“紅燕,我已經聽說你的事了”,“你怎麼知道的?”“現在齊國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說是蕭紅燕要代替姐姐蕭飛燕遠嫁魏國,我還看到有人專門在大街上傳播這個消息,看上去很像宮裡的人”,陳公子雀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你自己主動的還是被迫的?”,陳公子雀一副書生氣,樣貌靦腆但語氣剛硬,頗有知識分子的氣節。“我——我——”,蕭紅燕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便眼帶淚光。“你到底怎麼了?不會是頭腦糊塗了吧?怎麼能嫁給胡人呢?”聽著陳公子雀的話,蕭紅燕一時陷入難受之中,陳公子雀卻從袖中掏出兩本書籍,蕭紅燕一看,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憤詩》。

陳公子雀望著眼前煙雨中的寺廟樓閣,心中悲憤交加,對著蕭紅燕說:“看看蔡文姬的文章中是怎麼形容胡人的,你聽好了!”“來兵皆胡羌,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迥路險且阻。還顧邈冥冥,肝脾為爛腐”!陳公子雀激憤地朗讀著,同時雨越下越大,氣氛有點悲涼。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乾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誌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戎羯

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裡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誌摧心折兮自

悲嗟。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昔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土,稟氣合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國亂兮人無主,唯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

涉曆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淒楚。雁南征兮欲寄邊聲,雁北歸兮為得漢音。雁飛高兮邈難尋,空斷腸兮思愔愔。攢眉向月兮撫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彌深。冰霜凜凜兮身苦寒,饑對肉酪兮不能餐。夜間隴水兮聲嗚咽,朝見長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難,六拍悲來兮欲罷彈。”

陳公子雀站在大雨中,悲憤交加:“紅燕,到底是你主動要求嫁給胡人還是彆人強迫你的?”蕭紅燕默默無語,隻是流著淚,和大雨融為了一體,分不清哪是淚,哪是雨!“你到底是說話啊!”聽著陳公子雀在雨中震耳欲聾地吼叫,蕭紅燕

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紅燕,你可千萬不能嫁給胡人啊,看看蔡文姬的悲慘遭遇,你怎麼能去呢?”,陳公子雀萬千焦急地喊著,“不但不能嫁給胡人,而且還得誓死保衛大齊呢!人活著,就得有家國情懷,必須走大道,行忠義!為國家,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守護漢人血脈!保衛漢人江山!”,憤慨激昂的陳公子雀又繼續在大雨中朗讀:“城頭烽火不曾滅,疆場征戰何時歇?殺氣朝朝衝塞門,胡風夜夜吹邊月。故鄉隔兮音塵絕,哭無聲兮氣將咽,一生辛苦兮緣彆離,十拍悲深兮淚成血。”,

一首讀完,蕩氣回腸,蕭紅燕看中陳公子雀的其中一點,便是這知識分子的民族正義氣節!她也想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訴說給陳公子雀聽,以便陳公子雀了解全部細節,兩個人和和氣氣一直和好下去,成為古詩詞中人們念念不忘的模範愛情,但形勢不容許,蕭紅燕隻能沉默以對。

當蕭紅燕回到華表宮的時候,看到門口停著一輛輛的馬車,車高馬大,非常豪華,她走到大廳,一個男子正背對著她打量著房間,“閣下是?”蕭紅燕問到,隻見這男人緩緩轉過背來,是公子蕭!“這華表宮還挺不錯啊!”公子蕭讚歎著說,隻見這個公子蕭俊朗非凡,頭發烏黑,神態自若,眉宇間透著一股淡定,瀟灑倜儻,談吐輕鬆詼諧,非常有貴公子的氣派。

“原來是太子哥哥!”蕭紅燕一喜,這個作為哥哥的太子蕭,人不壞,和他的親生母親王皇後比,心眼也不多,但就是非常聽他母親的話,說穿了就是個十足的媽寶男,而且頭腦裡的主意也不牢靠,常常搖擺不斷,但好在他為人還不錯,並且出手闊綽,如果周圍的好人多,他必定也是個好人,但有人使壞或者灌迷魂湯的話,就保不齊太子蕭是個變態殺人狂魔。搖擺不定的人,環境就是他的天秤,一邊是好,一邊是惡。

“紅燕,父皇已經從北部前線回來了,三天後他會宴請皇室家人,同時還要宣布一件喜事,是關於弟弟蕭小石的,到時候你去就知道啦”,太子蕭眉開眼笑,“如果小石能在北部前線幫著我,我對付拓跋公子羽也就能輕鬆一點啦”,“拓跋公子羽?”“嗯,此人就是前幾年打敗我們的拓跋家二公子,大魏的軍事行動背後其實就是靠他出謀劃策,不論是南線和我們齊國開戰,還是北線防禦柔然,他的謀略和智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此人甚是難對付,是個胸有大略,能成大事之人”,太子蕭說,“他人長得怎麼樣?”“拓跋公子羽嗎?我在前年的和談中見過他,可以說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太子蕭笑眯眯地說,“對了,我來華表宮除了來看望你,母後還托付我問問你是否想好了?如果你想好了,那麼可以在父皇三天後的皇室家人宴會上鄭重舉辦一場喜宴,並且可以正式對外界宣布這一喜訊,免得大街上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我們皇室,這樣父皇的家宴上就有兩件喜事啦,正好可以衝一衝前些年的敗績”,“我已經想好了,是要嫁到拓跋家去!”蕭紅燕不拖泥帶水,直接回複到,“啊,這想的聽快啊!”太子蕭有點吃驚,因為他聽王皇後說,王皇後找她談話前前後後一共也就3次,“嗯,想好了就好,這樣對蕭小石也好”,太子蕭感覺輕鬆多了,走之前王皇後示意他如果蕭紅燕不從,不肯代替姐姐蕭飛燕遠嫁魏國拓跋家,那麼就可以動用些手段,包括旁敲側擊,言語恐嚇,高壓施威,甚至毆打摧殘,直至下到大牢看押,刑具加身,最後還可以拿蕭紅燕弟弟蕭小石的前途、人生安全來逼迫她就範,可他剛來沒說幾句話,蕭紅燕竟然就同意了,太子蕭這下省心省力了,於是他一溜煙似的回去報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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