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天門宗眾人一起回去。
韓遜僵持著不說話。
宗衍偷偷看著師母,想起師母對薑溪午的態度醋得也不肯開口。
姬雪瞧著霧失樓心裡高興,偏偏重傷的身體不爭氣,多說不了話,而且這一路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天門宗其餘弟子則是不敢說話。
全場最自如的人就是薑溪午了。
走在旁邊還能指揮天門宗弟子收拾這一路看見的殘局,比如挪開被打鬥弄倒的樹乾,救助受傷的動物,給被他們欺辱過的其他門派弟子道歉。
這些弟子不想乾,卻被宗衍眼神嚇得乾了。
宗衍:一群傻子,這些東西留著氣師母嗎。
全場就隻有薑溪午指揮人的聲音。
霧失樓都有幾分稀奇,薑溪午的態度仿佛她才是天門宗的人,一舉一動自然又隨意。
薑溪午注意到霧失樓在看她。
她笑起來:“師尊看什麼?”
幾個人立刻看過去。
霧失樓:“沒什麼。”
薑溪午才不信,她湊過去:“我今天可乖了,師尊要不要誇誇我。”
霧失樓輕笑:“乖?”
薑溪午:“是啊,你看宗衍,再看看我,我是不是乖多了。”
宗衍立刻抬頭:“你有病啊,我不比你乖?師母彆理她說的話。”
薑溪午挑眉:“你看看你這脾氣,動不動就暴怒,一點都不平和,哪像我,隨和,親人。”
宗衍簡直無語:“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這臉皮簡直太厚了吧。
薑溪午懶得理宗衍。
姬雪倒是笑了起來,她開玩笑道:“你們兩個看著倒是很般配,正好年齡也相仿。”
霧失樓一頓,帷帽下那雙眼眸垂著,看不出什麼情緒。
薑溪午和宗衍的表情同時都像吞了蒼蠅似的,薑溪午甚至靠近了霧失樓兩步。
姬雪看著薑溪午又看著宗衍,她稀奇:“怎麼兩個人都是這個表情。”
要不是扶著姬雪,宗衍都想離薑溪午十丈遠,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受,甚至還有了點對姬雪的哀怨,最後隻能憋出一句,“師母,彆惡心我。”
薑溪午抬眼看著宗衍懶懶地道:“下次見麵我們還是直接動手吧,我把你打死了應該就不會有這種玩笑了。”
宗衍:“要死也是我把你打死。”
薑溪午:“嗬。”
她轉頭看著霧失樓:“師尊,我和他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可能。”
宗衍見狀也給姬雪保證:“師母,我和她生生世世都不可能,最多隻能當敵人。”
薑溪午轉頭:“當敵人我都嫌棄你。”
宗衍:“滾。”
姬雪好笑:“好吧,你們倆倒像是冤家。”
兩人又是一陣惡寒。
薑溪午看著霧失樓,她轉頭給姬雪道:“我有心上人的,長老這種玩笑不可亂說,我怕他誤會。”
姬雪詫異:“這麼快啊。”
韓遜下意識去看霧失樓。
霧失樓說不上來此刻是什麼感受。
想讓薑溪午彆胡鬨?亦或是告訴薑溪午這不對。
但是她才十六歲,十六歲而已。
霧失樓紋絲不動。
薑溪午也不想再多說,她在他們眼裡就是孩子,說再多都無用,甚至會覺得是孩子玩過家家。
就連剛剛姬雪長老那句打趣都像家長給孩子訂娃娃親似的。
她越說他們越覺得她孩子氣。
薑溪午隻是笑笑:“嗯。”
她看著霧失樓:“師尊你還沒誇我呢。”
霧失樓聲音從帷帽下傳來:“你帶我來找的果子呢?”
薑溪午一愣:“我忘了。”
她抬眼看著月光,時辰過了,那縷紅色絲線已經看不見了。
霧失樓反而笑了一聲:“小冒失。”
薑溪午低頭:“這也算誇了。”
“師尊,我們在天門宗住幾天再走,到時候再去找。”
韓訓:“住幾天?”
霧失樓沒說話。
薑溪午:“是啊,來者是客啊,韓宗主不歡迎?”
韓遜瞧著霧失樓又看著姬雪,最後收回目光道:“他的院子還在,你們想住就住。”
宗衍疑惑,什麼意思?
誰的院子?
薑溪午興趣來了,霧失樓以前在天門宗住過的地方嗎?
薑溪午:“師尊,你以前住的地方也那麼冷嗎?”
霧失樓和薑溪午對視。
韓遜明麵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姬雪卻怔愣住了,那個表情很顯然知道些什麼。
兩相比較,姬雪比較容易套話。
霧失樓瞬間知道薑溪午想做什麼了。
他無奈道:“不冷。”
薑溪午:“真的嗎?”
霧失樓反問:“你怕冷嗎?”
薑溪午失笑:“我怕你冷。”
霧失樓:“彆鬨。”
薑溪午:“我這麼乖,哪裡鬨了。”
“話說姬雪長老,你的傷勢嚴重嗎?”
姬雪回神輕搖頭:“無礙。”
韓遜突然說話:“哪裡無礙了。”
姬雪看著韓遜,她道:“養養就好了。”
“不說我了,馬上到宗門,今日行凶的弟子全部去戒律堂領罰。”
宗衍太了解他師尊和師母了,聞言就知道姬雪的身體肯定有彆的情況,他不願姬雪再為他們的事勞心,他第一個說話:“好,弟子會去領罰。”
後麵的弟子紛紛低頭跟著道:“是。”
姬雪:“好了,散了吧。”
“溪午,你師尊的院子他知道在哪,我有些累,讓他帶你去休息吧。”
她說完看著霧失樓,半晌才道:“尊者,勞煩您自行去了。”
霧失樓在第一眼看見姬雪就察覺對方傷勢很重,這會要撐不住了。
“去休息吧,好好休養。”
姬雪含著淚笑起來:“嗯。”
韓遜站過來擋住了姬雪的視線:“我送你回去休息。”
“宗衍,自去領罰。”
宗衍心不在焉道:“是。”
他看著霧失樓,師母和他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師母這麼在意這個人,他原先以為是在意薑溪午,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弟子下去了,韓遜多餘一句話都不想說,帶著姬雪捏了個符瞬間消失在原地。
看著韓遜用了符咒,薑溪午突然眉頭微皺。
幾人都不是普通人,帶著這些弟子從綠廬山脈回來隻需一瞬即可,他們卻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是因為姬雪長老重傷用不了靈力隻能走,但是韓遜為什麼會讓自己夫人重傷的情況下還在走路。
宗衍又不是不認識宗門,他完全可以帶姬雪長老先回。
這一路韓遜太安靜了,這樣一個傲慢的人不該是這樣的表現。
薑溪午:“師尊,我覺得韓宗主今晚有些反常。”
霧失樓低頭思索了會兒,有些懷疑道:“他或許是想做給我看。”
薑溪午真心問:“為什麼?”
霧失樓搖頭:“不知。”
他隻能看出姬雪傷勢很重,但對方心脈被護住這些傷並不致命。
這一路走來他能看出韓遜在暗中給姬雪送靈力治療。
薑溪午想了會兒,突然覺得頭有些疼,一陣陣眩暈襲來,從內心深處湧現一股強烈的想法,抓不住,抓心撓肝。
她差點站不穩。
霧失樓及時扶著人:“薑溪午。”
薑溪午眼裡泛著綠光,一瞬間又好了,她笑了聲:“壞了,師尊,我今天打架不會將自己打出問題了吧。”
霧失樓並沒有附和,神情嚴肅,抬手就是一個陣法。
薑溪午眨眼間來到了一處小院。
沒什麼裝飾,院內全是練刀的東西,不過這座小院修得清雅,兩者結合顯得和諧了不少。
薑溪午:“師尊,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霧失樓沒理薑溪午,他抓住薑溪午的手仔細探查,閉眼神識順著脈絡入了識海。
霧失樓一進去就被火海淹沒。
這裡的火比他第一次進薑溪午識海時翻了千倍,整個識海找不出一處沒有火的地方。
甚至他隱隱覺得這些火旺得發黑。
這不正常。
霧失樓睜開眼。
“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
薑溪午自己內視了一圈眼神淩厲了些,她識海在這短短幾個時辰變了樣,若是平常,這樣烈而多的火早就溢出來了,這次卻半點感覺都沒有。
薑溪午笑起來:“沒事的師尊,我沒感到任何不對,隻是剛剛有些暈,不會有事的。”
霧失樓思索了會兒,抬手畫陣。
薑溪午:“嗯?”
連霧失樓都需要一筆一劃畫的陣得是個多難的陣法啊。
陣法畫成,薑溪午望過去,陣法卻朝她飛來。
薑溪午沒躲。
陣法直接入了她的體內。
霧失樓:“冒犯了。”
薑溪午眉尾微抬,看著霧失樓抵住她額頭閉上了眼睛。
薑溪午猛然感覺到冰涼。
從腦子到全身。
像是墜入了冰窟。
霧失樓隻是貼近了一小會就離開了,薑溪午卻冷得直打哆嗦,同時兩人指尖多出了一根細白的繩子。
薑溪午冷得不會說話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這是什麼?”
霧失樓:“這是陣法的關聯線,可以讓我知道你的情況,我在你識海內留個陣法,這會限製你的靈火,我需要借助這個陣法觀察兩天你識海內的情況,這兩天你會比較......怕冷。”
對於薑溪午來說,寒冷是件稀奇事,常人覺得涼的東西沒了靈火後她隻會覺得更涼。
薑溪午倒是不在意這個,她比較在意的是,“師尊,這根線能變成紅的嗎?”
霧失樓望著麵前半點不知道擔心的人,突然覺得心大也是好事,就這樣一直無憂也是好事。
“不能。”
薑溪午據理力爭:“白的不好看。”
霧失樓抬頭換成了黑的。
薑溪午:“其實黑的也不好看,紅的吧,紅的好看。”
霧失樓和薑溪午對視。
薑溪午頗為認真地點頭:“真的,紅色吉利。”
霧失樓失笑,再次抬手,這下線沒了。
薑溪午:“......”
她換了個角度:“師尊今晚哄我睡覺吧。”
霧失樓:“你是三歲的小朋友嗎?”
薑溪午:“不是,可惜了,師尊你沒見過我三歲的樣子,我娘說我三歲時非常可愛,站在樹下都能招來鳥兒。”
她又把話題繞回來:“萬一我暈了呢?師尊你看著我睡覺我心安。”
霧失樓抬手晃了晃,那根線又出來了。
意思是有這根線在,他隨時能知道薑溪午的情況。
薑溪午裝模作樣歎氣:“好吧,看來今夜隻能獨眠。”
霧失樓抬手,薑溪午恍惚了一瞬,睜眼就在了臥房裡。
她臉上笑意淡去,再次內視自己的情況。
這個東西在影響她的理智,她剛剛差點失控一口咬上霧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