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楠楠從講台上領了成績單,大步流星走下來。
馮映晚沒有任何波瀾,有氣無力問一句:“又是第一?”
“運氣好罷了。”黎楠楠一如既往地“低調”。
馮映晚“哎”了一聲。
人比人,氣死人。天天一起玩兒的好友,怎麼彆人考試就能這麼出彩,自己早出晚歸還是這副德行。
“我是不值一提。不過有個勁爆的消息聽不聽?”黎楠楠湊到馮映晚耳邊,神神秘秘的說到。
“你這還叫不值一提……”馮映晚又“哎”了一聲。
“你就彆唉聲歎氣了!搞得我都想歎氣了。”黎楠楠嘟囔。
“說你的消息。不勁爆我可不認賬。”
黎楠楠雙眼開始放光,“你猜,第二名是誰?”
“總不能是蘇星念吧?天呐,天不作美,誠心搞我啊!”馮映晚“砰”一聲靠在椅背上,跟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黎楠楠卻不緊不慢的扶她坐好,字正腔圓地吐出三個字:“盧,嘉,照。”
“誰?”馮映晚一個激靈,“那家夥考第二?”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黎楠楠神采飛揚,“他剛轉學過來,這學期更是又少上了足足半學期的課,竟然考了第二。第二!”她豎起兩根指頭,正反比劃。
馮映晚聽到這個消息,一陣說不出來的奇怪滋味。
她本已被數學成績打擊得不輕,唯一可自我安慰的便是整體名次已有了明顯的提升。可如今一個剛來上了半學期課程的“半吊子”竟然都直衝到第二名,這叫她情何以堪?遑論之前自己還傻乎乎的指望盧嘉照墊底……優秀學生餘溫眼裡容不得沙子,尤其容不得這麼大的差距,遂又一陣捶胸頓足。
可轉念一想,盧嘉照家世優渥,長相出挑,平日裡看著冷清清的性子不喜四處社交,又是個學霸……這不就是個妥妥的高嶺之花?雖不知為何他忽然不與蘇星念她們一起自習,不過總歸她也不喜歡蘇星念,這是好事。
如此看來,馮映晚的眼光還算不錯!接下來的“任務”執行,心中也便不會那麼彆扭。
“盧嘉照這人有意思啊……”黎楠楠瞥一眼坐在斜前方位的盧嘉照,“這下子,圍在他身邊的花蝴蝶肯定更多了。”
馮映晚見黎楠楠八卦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
“誒,你不是看上他哥了嗎?怎麼,兄弟倆一個都不放過?”
“那倒不是,我還是喜歡嘉傑哥那種成熟一些的。不過有盧嘉照這麼養眼的同學,偶爾還能聽到點兒花邊消息充作枯燥學習的一絲調節,何樂不為?”
馮映晚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正好瞧見盧嘉照的側顏。
周圍的人都在窸窸窣窣地議論,有些關於他,有些關於假期怎麼過。他倒好,跟失聰一般,也不與人攀談,麵上更是無甚表情,隻是時不時習慣性轉兩下手裡的鉛筆。
“不好搞,這事不好搞。”馮映晚又盤算起來。
餘溫一介I人,主動出擊已是著實不易,不過是借了馮映晚的皮和膽方才敢豁出去。若是還得不到回應,總吃這種冰塊鎮過的閉門羹,難免越發生怯,夜長夢多。
時值假期,學校的課業暫時告一段落,每日的時間更加自由。除了利用假期儘快補上自己的弱項外,也多了更多機會仔細謀劃一番。
餘溫始終相信,把那句話適時地傳達給盧嘉照便是開啟時空的鑰匙,而隻有完成馮映晚的囑托,她才可安心離去,也才會放餘溫離開,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
第一日,馮映晚在家睡到了中午。或許是準備考試令神經緊繃了太長的時間,一下鬆懈下來便特彆嗜睡。
馮先生早上走時特意交代小慧莫要太早喊醒小姐,且讓她補個覺。可日上三杆,張媽實在也耐不住了,還是準備把馮映晚喊醒。
“小姐,小姐……您醒了嗎?”張媽輕敲門三聲。
馮映晚的聲音啞裡啞氣的從裡麵傳來,一聽就是剛醒還未開過嗓的狀態:“你進來吧張媽。”
張媽推門進去,見馮映晚眼睛已經睜開老大,身子卻跟泥一樣癱在床上,翻也懶得翻動。
“原來小姐已經醒了……飯菜都做好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再歇吧。”
“早也醒了,可渾身酸疼,著實不想動。你們吃吧,不必管我。”馮映晚隻轉幾圈眼珠子,渾身仍舊不動彈。
“小姐前些日子成日裡起早貪黑,定是身體吃不消了。如今得了假,正好休息放鬆一番。不過您今天早間就沒有用餐,這會兒再怎麼也得喝點兒粥才是。”張媽站在床尾,一邊勸她,一邊把家居的服裝從衣架子上取來遞到床頭。
“不吃了,不想吃。我躺會兒,你們都彆來。”馮映晚隻道。
誰知張媽反而狐疑起來:“若是往常,一放了假,小姐定是纏著先生帶您出去玩耍的,哪裡肯在家多待一天!今日是怎麼了,莫不是生病了……”
“就是太困了,沒事的。你下去吧張媽。”
馮映晚實則也睡不著,可就是渾身沒有力氣,隻想躺著發呆而已。
張媽也不好再勸,生怕她小姐脾氣上來。雖則近幾個月小姐的性情大變,簡直是柔善可嘉,但前有多年的相處,張媽對家裡這位小姐的刻板印象絕不會那麼容易改變。
“咚咚咚——”臥室門忽然又響了起來。
“映晚表妹~~~”這做作又拖長的尾音,簡直是白丞予的特色。“方便進來嗎?”
“表少爺,小姐還未起。您稍後再來吧。”張媽朝外屋的臥室門走去,把他攔在了外麵。
“好好好……”白丞予立馬站住,舉起雙手跟投降一般。
“表妹,你起來了叫我一聲,有你的信哦!”
“信?什麼信?”馮映晚在裡屋開了個嗓。
“銀行的盧總經理你曉得伐?”
“曉得伐?不是,表哥你這哪裡學來的口音……”
“哎呀,反正信是人家盧總經理專門遣人送來的,你起來了趕緊來找我拿的呀!”
白丞予眉飛色舞,情不自禁又往前走了兩步。
“小姐已經聽到了,表少爺。”
張媽板著臉,把身子嚴嚴實實擋在他前麵,示意他趕緊離開。
“銀行的盧總經理……盧……難道是……”
“對啊,嘉傑哥!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馮映晚一個鯉魚打挺般坐了起來,頓感精神不少。盧嘉傑似是比盧嘉照好相與很多,上次還邀請自己去家裡玩耍,說不定能從他身上打開缺口。
“可是盧嘉傑怎麼知道我住在哪裡的……”
她又一陣踟躕,“查我?”
她麻利地起床收拾好自己,下樓見餐桌已擺滿了各式菜肴。白丞予安靜地坐在餐桌前,等她來用餐。
在這個家,除非是馮先生和馮小姐不在,否則若他們不上桌開餐,白丞予是隻能乖乖等著的。他與傭人的差彆隻是他能坐在餐桌上,而傭人隻能站著。
“以後這種情況不必等我,表哥先吃。我餓了請廚房幫我把飯菜熱一熱就好。”馮映晚坐到墊著軟枕的金絲楠木餐椅上,卻沒有動筷。
“快拿來。”她伸出手,一心隻想著盧嘉傑的信。
白丞予詭譎地一笑,抿嘴笑得很是八卦。
“給你可以,可得先跟我說說,你和盧經理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他是我同學的哥哥。你在想什麼啊表哥!”
白丞予聽後似是覺得無趣,撩開西服,從內胸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信封來。
剛要遞給馮映晚,腦瓜子又靈光乍現:“不對不對……這信封如此精致,還專門加了女孩子喜歡的香味……難道是幫他弟弟送的?”
“你就彆亂猜了!”
馮映晚一把搶過信,確如白丞予所言,信封帶著暗紋,質感極好。正麵手書“馮映晚小姐親啟”字樣,背後的封蠟上戳著印章,細看是個帶著“盧”字的徽記。
馮映晚倒也不避諱,當著白丞予的麵拆了信,取出一張硬質米白色的卡片來,卡片右下方赫然印著“大民銀行”的簽注。
“映晚,展信佳。上次喝了你的咖啡,理應請你吃飯回禮。如有時間,請給我來電話。假期愉快!”後麵是一串數字的號碼。
短短幾行字,簡單明了,清爽大方。
“怎麼樣?”對麵的白丞予好奇地問。
“嘉傑哥說請我吃飯來著。”馮映晚隨口一答。
“為什麼請你吃飯?還有誰?隻請你?”
“……關你什麼事。”馮映晚起身便走。
“誒誒誒……我可不敢多問啊。不過這位盧經理可不是一般人,你什麼時候也給表哥介紹認識一下嘛……”
“也不算太熟,等我混熟了再說吧!”
她說完又跟想起什麼似的,回身拿起筷子夾了最近的菜送入口中。
“表哥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電話那頭,女秘書的態度甚是溫和。“原來是馮小姐。”
“盧總經理處理急事暫時離開了,他特意交代若是馮小姐來電話,便請司機過去接您。其餘的我會按照盧總經理的要求安排好。”
“好,那我在家等著。”馮映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