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去哪兒?”白丞予本來還在舞池意猶未儘,餘光瞥見她要走,又連忙追了過來。
“怎麼了這是,可是那小子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表哥,我是學生。”馮映晚一本正經的樣子給白丞予也整懵了。
“不是……映晚,你不是挺適應這些場合的嗎……”
“總之,你帶我來這裡就是不合適。行了你慢慢玩,我回去看書了。”
白丞予愣在原地。
這小妮子以前什麼場合不是如魚得水,又最是喜歡這些熱鬨的地方。如今不僅不好好玩兒,還說要回去……看書?
不過不僅是他,連馮映晚自己也覺得神奇。
在新世界的一係列行雲流水的操作,這是餘溫這種社恐星人萬萬乾不出來的。果然,當她成為馮映晚的那一刻,不隻是記憶,馮映晚的性格脾氣都一並對她產生了顯著影響。
“看來我的設想有戲。把餘溫和馮映晚的優勢結合在一起,一定能產生非凡的效果。”她自得地想。
這個時間,正是新世界上客量最大的時候。
司機開車過來,卻被卡在人群中隻能緩慢前行。馮映晚便隻好站在新世界門口,百無聊賴地等著。
“小姐,快帶路吧……”
馮映晚正低頭檢查自己的手包,看有沒有落在裡麵的東西。身邊本就時不時有人進出,她更是絲毫不覺得這話是說給自己。
直到那人湊了上來,就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距離。
“誒,小姐?”那人又喊了一聲。
馮映晚回過神,抬頭見一醉醺醺的男子,肥頭大耳,滿臉通紅,猥瑣地看著自己。
“你認錯人了。”她隻道。
“哦?小姐已經有約了嗎?不是在等我?”那男人笑得油膩。
馮映晚不自覺退了一步,“我說了你認錯人了。”
那人卻並不打算放棄,“都是來玩兒的嘛……”
話音未落,他身後另一男子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他一把拉回那個醉酒的人,把他一隻手扛在自己肩上。
“抱歉了小姐,他喝多了。你還好吧?”那人道。
馮映晚本想發作,見這人倒甚是紳士,又況且自己確也沒被占便宜,便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
這一晚上,馮映晚倒是有了些新的思路。
她迫不及待給黎楠楠打去電話,開門見山便問:“楠楠,你覺得如果我主動出擊的話,勝算大不大?”
“什麼主動出擊,什麼勝算啊……”黎楠楠正在挑燈夜讀,完全沒把思路轉換過來。
“就是……如果我去追彆人的話……一般情況下勝算如何?”
電話忽然沒了聲音。
“喂,楠楠……”馮映晚以為是電話壞掉了,殊不知是那頭的黎楠楠被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映晚,你還好吧……”
“我還好啊,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天呐!”電話那頭的黎楠楠壓製不住狂躁的內心,發出一聲驚歎。“馮映晚去追彆人?”
馮映晚被她這一句也搞得有點難為情起來,“你彆管,你就說靠不靠譜?”
“可靠了大譜了!”黎楠楠道,“馮映晚是誰啊,叱吒情場,那想追求她的男人排隊都不見得有用,哪裡輪得著親自下場去追人去!”
“不對啊……你不是一直說男人本質上跟物件兒是一樣的,喜歡就拿來,不喜歡丟了就是了麼。這回是看上什麼稀世古董了,這麼主動?”
“好,你這麼說我就有信心了!就這樣,再!見!”
“等一下!誰啊誰啊,快告訴我……”
馮映晚不理她,直接掛了電話。
她記憶中的馮映晚確實如白丞予所說,從小跟著父母混跡各種場所,妥妥的社交名媛。如今有了黎楠楠的佐證,她便徹底放心了。那就把那些“手段”都使出來,不信搞不定那個盧嘉照。
“這是任務。你就把他看做是一個項目好了……”她對自己說,“工作項目而已,做乙方哪有不受甲方氣的。哪怕盧嘉照鼻孔翹上天了我也得把他哄好,一舉拿下這個任務。加油加油加油!”
翌日,馮映晚正式開始了她的接近計劃。這第一步嘛……當時是製造偶遇。
作為一個成長在現代社會的女孩子,I人體質的餘溫最愛的休息方式便是獨自在家追劇和吃外賣了。這麼多年的劇可不是白追的,偶遇,尤其是不斷的偶遇,一定是男女開啟好感的不二秘訣。
馮映晚自以為自己起了個大早,進了校門便找了路邊隱蔽的椅子坐下,隻等著盧嘉照一進來便跳出去“偶遇”,開個好頭。
等人的功夫,她在腦中不斷演練著可能的橋段:
“盧嘉照,早啊,這麼巧……”
“早。”
“既然遇見了,正好一起去教室吧。”
“好啊。”
“對了,你來的日子好不長,對學校熟悉了嗎,我可以給你介紹……”
這是順利和諧開掛天助版。
“盧嘉照,早啊,這麼巧……”
“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點兒在這裡很正常啊,不是馬上要上課了嗎?”
“莫不是故意在等我吧?”
“哈哈哈……明明是天意才對吧。行了,一起走吧。”
“不必了,我還有事情,先去其他地方一趟。”
這是自戀高冷裝X下頭盧普信版。
“盧嘉照?”
“嗯,馮映晚是吧?”
“大清早都能遇到你,真是冤家路窄。”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你可要趕緊走快點兒,看見本小姐也躲這些,當心本小姐克你……”
誒,不對不對……走偏了,這個版本可不能有。
“叮——咚——叮咚——”
上課的鐘聲打亂了她的幻想世界。
“剛才這是……上課鈴聲嗎?”
“完了!”
馮映晚條件反射一般“噌”地站起來,劃撥著兩根小腿就往教學樓跑。
今天的第一節是副院長老師的課,這位老師的嚴格可是出了名的,要是在現代的話怎麼也能在學生中得到個“滅霸”的稱號了。
況且上一次她的期中作業成績這麼差,其中副院長老師的作業題幾乎是“全軍覆沒”,貢獻了主要的“戰績”,想來副院長老師對她也是記憶深刻的。而學生在老師心中記憶深刻,有時候可真不是件好事。
可即便她跑得快把早餐都吐出來,在趕到教室門口時也為時已晚。
此時距離上課開始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整個走廊安安靜靜,唯有經過教室時裡麵老師的講課聲接續回蕩。
馮映晚躡手躡腳走到教室後門,又在門口深呼吸兩口氣,讓自己的心跳儘量慢下來。
她又探了半個頭進去,眨巴著眼睛看好教室裡麵的座位布局,以便選中最合適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溜進去坐好。
“該死……”馮映晚心中罵罵咧咧,“為什麼大家都坐那麼前麵,還坐得那麼緊湊!真是不給遲到的同學留活路的嗎!”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她看準了副院長老師轉身寫板書的時間,埋頭躬著身子小碎步前進,衝向最後一排同學最邊上的一個位置,宛如一隻進擊的穿山甲。
“哐嘰!”
馮映晚隻顧潛藏,全然沒有注意到其他。
她飛速坐到凳子上的一瞬間,那坐凳竟然順勢裂開來,雖然依然勉強支撐,沒讓她當眾摔個四腳朝天,可那破裂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課堂,隻能說,震耳欲聾。
沉浸在講課中的副院長老師顯然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
繼而,在一刹那的迷之沉默以後,全班同學哄堂大笑。
“馮映晚!你在做什麼?”副院長朝她吼。
馮映晚此刻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剛才還納悶這麼好的位置怎麼沒人坐,原來是因為凳子壞掉了。真是天意弄人!倒黴透頂!
“行了,”副院長扶一下眼鏡,平複情緒,“馮映晚,就由你來繼續分析這道題接下來怎麼做吧。”
馮映晚腦殼一懵。
“這不是故意捉弄我嗎……”她暗想,“明明知道我剛來,甚至連是哪一題都不知道,怎麼作答……”
“老師……”她斷斷續續的拖著聲音,“我……”
“我剛才聽了您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但是思路還沒有完全清醒,我再想一想行嗎?”她也不知道是怎麼組織出來的這番語言。
“早課容易犯困,想來你定然是還沒有完全清醒才影響了解題的思路。既然還沒有想好,那就到門口站著慢慢想吧。”看來副院長完全不吃她那一套。
馮映晚悻悻地走出門,在走廊上站好。
成績本來就差,還不思進取,又是遲到又是影響彆的同學聽課。這樣的學生,無論哪個老師都會頭痛。更何況今日還遇上了這個“滅霸”……
算了,老師也是為自己好,小懲大誡罷了。
餘溫多年的經驗告訴當下的馮映晚,千萬不要跟老師對著乾,尤其是本來就理虧的時候。虛心認錯才是最佳選擇。
走廊前後都空蕩蕩的,馮映晚孤單的身影立在牆邊,顯得弱小無助。
儘頭那邊透過窗戶斜射進來的陽光顯現出了動人的丁達爾效應,大概是這一刻最值得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