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月手頓了兩秒,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接過香蕉咬了一口,若無其事道:“不知道。”
路遠洲:“嗯?”
江懷月聳了聳肩,“我沒去。”
“沒去?”路遠洲愣怔一秒,眼裡閃過一絲細微的詫異,“那你——”
江懷月知道他想問什麼。
“我在家睡覺呢。”
怪不得看起來一臉疲態,大概是睡得正熟的時候被他一條接一條的消息吵醒的。
路遠洲似乎鬆了口氣,眉頭舒展開來,“那你去休息吧。”
“我都睡夠了。”
江懷月靠著沙發,沉默了良久,緩緩歎了口氣。
“其實,”她說:“我本來是有個問題想問他的。”
“是嗎?”
路遠洲輕聲呢喃,漆黑的眸裡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那為什麼又不問了?”
“因為沒必要了。”
路遠洲側頭,疑惑挑眉。
江懷月坐直身子,苦惱的揉了一把腦袋,眉心微微蹙著,“怎麼說呢……”
她思考了一瞬,突然轉頭,看向路遠洲,問道:“你現在餓嗎?”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路遠洲沉吟片刻,“不餓。”
江懷月接著問:“困嗎?”
路遠洲:“不困。”
“那你,”江懷月看著他,眼裡多了兩分認真:“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她話音剛落,路遠洲眼神驟然緊縮,幾乎以為她發現了什麼,與她對視,她眼神澄澈,直白的盯著他,毫不回避,不摻雜一絲旖旎。
說不清什麼感受,心裡有些堵得慌,路遠洲眼都不眨的盯著盯著她,緩慢的點了點頭,薄唇輕言。
“有。”
江懷月也不覺得意外,畢竟路遠洲再怎麼天之驕子,高嶺之花,不過也是個普通男人,有喜歡的人也並不奇怪。
但是……
“那你覺得她喜歡你嗎?”
這次路遠洲沒能再回答得那麼乾脆,他依舊盯著江懷月,試圖從她眼裡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但是沒有,她眼裡沒有一絲他想看到的情緒。
“怎麼了?”江懷月被他看得有些奇怪,在臉上摸了幾把,“我臉上有臟東西?”
路遠洲垂眸,小幅度搖頭,唇角微勾,卻又突然抬頭盯住她。
“你覺得,她喜歡我嗎?”
江懷月忍不住笑了,“我又不認識那姑娘,我怎麼知道她喜不喜歡你。”
“如果你就是那姑娘呢?”路遠洲漆黑如夜空的眸子盯著她,若隱若現帶了幾分執拗。
“你會喜歡我嗎?”
一瞬間,江懷月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張,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喉嚨像是被堵住了般,一時竟發不出生聲響。
她看著路遠洲的眼神,有一瞬間,她居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幾乎就要以為他喜歡的人是她了。
幸好,她理智尚存。
“我……”
瞧她這驚慌失措的模樣,路遠洲喉結上下滾動,眼裡劃過一抹失落,卻又強行壓製住情緒。
“我的意思是,讓你看看我怎麼樣,猜測一下她喜不喜歡我。”
原來是這樣。
江懷月心臟逐漸平複,血液裡仿佛被潑了盆冷水,迅速降溫,這感覺有些奇怪。
她鎮定下來,繼續道:“其實你條件那麼好,按道理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才對,但……”
但他偏偏因為家裡催婚匆匆和自己領證了,便足以證明那姑娘大概對他無意,所以他無計可施,隻能退而求其次。
相親,閃婚。
路遠洲也聽懂了她的未儘之言,自嘲一笑,“她確實不喜歡我,至少現在,她心裡沒我。”
江懷月頗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憐惜感,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又將話題繞了回來,“這不就結了,喜不喜歡一個人,以及那人喜不喜歡你,隻要用心看,其實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她看著路遠洲,在他眼裡看到完整的自己。
“很多時候,我們其實都是在揣著問題的答案去尋求一個已知的回答,隻是我們裝作不知罷了,簡稱揣著明白裝糊塗,欺騙自我。”
所以問不問也就不重要了。
真正喜歡一個人時是控製不住想要表達的,正所謂捂著嘴巴也會從眼睛裡跑出來。
同理,被一個人用心喜歡著時,也是能感覺到的。
感覺不到,就是沒有。
所以,她也該收回感情,及時止損。
“不過,”江懷月突然想起來,狐疑的看向他,“你認識徐堰?”
“我…………”
路遠洲沉默良久,難得有支支吾吾回答不上問題的時候。
“我知道了 ”江懷月一臉恍然大悟,“應該是上次在火鍋店我叫了他的名字吧。”
路遠洲呼吸一滯,眼神閃了閃,隨即頷首:“對,我記性挺好的,一件事能記挺久。”
江懷月拖長尾調,意味深長的哦了聲,逗他,“簡稱記仇。”
屋子裡安靜下來,路遠洲突然往後一靠,側著身子,將手肘稱在沙發靠背上,他垂眼看向江懷月,眼中情緒不明,淺笑問她。
“為什麼就一定是記仇呢?”
沒想到他還挺較真,江懷月挑了挑眉,突然又有些好奇,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湊到他麵前,眨了眨眼,“你喜歡的姑娘,是誰呀?”
江懷月需要微微抬頭才能與他對視,她眼角上挑,眼珠偏淺,明眸似水,濃密的睫毛向上翹,看著他的眼裡滿是靈動好奇。
瀲灩的眸子形象的詮釋了什麼叫顧盼生輝,路遠洲看著她,隻覺周遭空氣流動都變慢了,世界越來越靜,耳邊隻有她含笑的聲音。
路遠洲盯著她的唇,眸色漸漸灰暗,不受控製般,身子前傾,離她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路遠洲?”
路遠洲動作一頓,身子猛的停住,兩人的距離終於保持在一個相對正常的範圍內。
江懷月半點沒意識到不對勁,還在催促,“說說嘛,我保證不說出去,說不定還可以幫你一把呢,到時候不就可以和我離婚和她在一起了,簡直兩全——”
看著眼前一無所知挑戰他極限的江懷月,路遠洲俊眉微蹙,突然有些惱。
這麼多話,沒一句他愛聽的。
下一秒,一隻微涼的手覆在了眼上,擋住了她所有光亮,江懷月聲音戛然而止。
“乾嘛?”
遮擋住她的視線,路遠洲眸中情緒翻滾,視線不受控製的落在她唇上。
還是水蜜桃味嗎?
她現在看不見,而且兩人已經領證了。
似乎說服了自己,路遠洲眼神越來越製熾熱,某種念頭越來越強烈,幾乎占據了他整個大腦。
江懷月殷紅的唇離他越來越近,他屏著呼吸,就在即將碰上自己渴望的地界時。
“路學霸?”
仿佛被悶頭敲了一棒子,路遠洲迷離的眼神突然清醒了,他坐直身子,撤開手,聲音低啞。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眼睛被捂得太久,江懷月眼前有些朦朧,她閉了閉眼,“不說就算了,捂我眼乾嘛,況且要捂也是捂嘴啊。”
聽到關鍵詞,路遠洲眼神又不受控製的落在她唇上,剛才兩人離得很近,他聞到了。
跟上次一樣的味道。
“江懷月。”
他突然叫她名字,後者下意識“嗯?”了聲,“怎麼?”
路遠洲頓了頓,強行將眼神從她唇上挪開,說:“下次彆用那種眼神看我。”
江懷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麼眼神?”
她並沒有得到解釋,路遠洲手機響了,他去陽台接電話了。
江懷月也沒再繼續追問,自覺去了廚房洗碗收拾。
路遠洲做飯習慣很好,燒菜間隙就會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乾淨,因此她也沒洗多少東西。
出來時路遠洲已經接完電話了,手指在屏幕上飛快跳動,眉心微微蹙著。
看來不是什麼好消息。
她放輕腳步,在離他較遠的地方輕輕坐下,覷了路遠洲一眼,生怕打擾到他,連打嗬欠都壓低了聲音。
電視上正播放著搞笑綜藝,一群明星玩遊戲耍寶逗樂,她卻半點都笑不出來,眼皮打架,視線越來越模糊……
-無論如何,明天回家一趟。
路遠洲放下手機,肩膀微微低垂,眉眼間帶著一絲煩躁,一回頭,這才注意到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的江懷月。
他眼裡閃過一抹愧色,隨即將手機靜音,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拿過一旁的空調毯為她蓋上。
江懷月長得很好看,但對路遠洲而言,這一點對他的吸引力甚至還不如試卷後麵的那道壓軸題大。
·
“那小子,整天拽的二五八萬的,看著都煩。”
“就是,不就是成績長相家事好了一點嘛,也不知道拽些什麼。”
衛生間門口,兩個男生旁若無人的議論著彆人。
路遠洲從來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正要離開,就聽一道女聲笑著說。
“我知道啊。”
江懷月長得漂亮性格好,在班裡人緣很好。
其中一個男生疑惑道:“知道什麼?”
江懷月雙手抱胸,傲嬌的挑起眉頭,“知道他為什麼拽。”
男生好奇道:“什麼?”
“因為他成績好,家事好,長相好,”她攤開手,每說一樣就放下一根手指,最後下了結論,笑得燦爛,“我要是他,尾巴都得翹到天上去。”
兩個男生有些無語,但又不好意思跟個女生嗆,悻悻的走了。
女生跑起來身姿輕盈,寬鬆的校服下也難掩好身材,高高的馬尾辮隨著動作不停搖擺,最後隨著上課鈴聲消失在了樓梯口。
從那天開始,他的視線就開始不受控製的在她身上打轉,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也記住了如她一般漂亮的名字。
江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