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隊伍走了一會,陳互突然停下來,轉身,陳摯沒注意,一下就撞在了陳互的胸大肌上。
硬邦邦的,陳摯懷疑自己要腦震蕩。
他一撞,無三相沒站穩差點摔下陳互的肩膀,等他好不容易站穩後,一腳就踹到了陳摯的鼻子上,血立馬就從陳摯的兩個鼻孔流出來。
陳摯捂著鼻子,質問:“你乾什麼?”
無三相齜著牙又是一腳。
這回是踹在了臉頰上,立馬一個爪印就出來了,他還想繼續用他的連環爪把陳摯的臉踹花,雖然他已經開始感受到那些疼痛感回到了自己的臉上,但他還是想踹。
就是想踹他。
“我草。”陳摯這回急眼了,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無三相的尾巴。
沒等無三相炸毛,他很快又將無三相抱進了懷裡,“好好好,三大爺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三大爺您消消氣,來來來,快進我懷裡來。”
聽起來頗有點哄小孩的感覺,說著他還拉開自己的衣襟把無三相兜了進去。
無三相的毛要炸不炸的,呆愣了一會才“哼”了聲找了個既能看到外麵又舒服的姿勢窩著。
陳互對這陳摯總是挨揍已經習以為常了,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隻有池彧,看到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挑了挑眉頭。
陳摯安撫了無三相,才問:“阿互你為什麼停下來?”
陳互:“人太多了,我們直接到周知府門前等著就行,跟著走一圈麻煩。”
陳摯:“對哦,還是阿互你聰明,走走走。”
無三相翻了個白眼,他覺得不是陳互聰明,是陳摯太蠢了,老百姓都沒有跟著走的,都是站在路邊看完就算了。
等他們到了周知府那邊的時候就發現,不僅僅是路上人多,就連周知府這府門口也早已圍了好多人。
畢竟連著在同一家納兩個妾侍的不是沒有,但是短短十天內在同一家納兩個妾侍還都這麼鋪張的那是頭一回見,誰都想來見識一下這林家到底是怎麼個有錢法。
待會送嫁的隊伍進門的時候他們是會念嫁妝單子的,上一次林二姑娘進門時老百姓就已經見識過了林家的財大氣粗,這次他們要是還能拿出跟上次差不多的東西,那林家該是多富有啊。
不過相比起林府門前那還有種表麵上的喜慶,知府府這邊雖然人多卻一點都不熱鬨,知府家的奴仆也沒有發喜糖,連意思一下說點吉利話的人都沒有,看得出來周知府是連表麵功夫都不想做,隻想仗勢欺人了。
老百姓就是光等著,也不知道他們的耐心是哪裡來的,更不知道他們在這裡到底是想看到什麼,真是奇怪的好奇心。
等啊等,等得日頭高懸。
今日的天氣本來就熱,此時還那麼多人,大家都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無三相已經開始不耐煩,他嫌棄陳摯懷裡熱,早已再次跳到他腦袋上。
他眯起眼睛語氣不善地問:“什麼時候走?”
陳摯也有點不耐煩了,但是他還是想確定一下,就說:“等看到人就走。”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看到人來,無三相發出的呼嚕聲表明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剛要發作就聽到路的儘頭有吹吹打打的聲音傳來,沒多久送嫁的隊伍就出現了。
周圍原本已經沒多少的議論聲陡然高漲。
隊伍很快就到了近前,陳摯使出了渾身解數擠到了圍觀人群的最前麵。
待隊伍走近,他連忙放輕了呼吸。
但是,之前聞到的氣息並沒有再一次聞到。
他不解地皺起眉頭。
按照以往的經驗,如果一個人快死了,那在他死之前的幾天陳摯都能聞到對方的“死人味”,剛剛從林府那邊明明聞到了。
陳互把陳摯的疑惑看在眼裡,覺得他今早有點反常,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陳摯張張嘴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想了想,覺得可能隻是老百姓當中的某個人快死了而不是這送嫁隊伍中的人?
於是他搖搖頭,跟陳互和池彧一起離開了這群瞧熱鬨的老百姓。
他們是離開了,圍觀的老百姓此時反而興致高昂,等開始念那嫁妝單子的時候更是每聽到一個名貴東西就齊齊哇一聲,十分有節奏。
諸如紅珊瑚花開富貴,和田玉吉祥如意,仕女圖雲母屏風之類,都是老百姓聽過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田地房產,門麵鋪麵等等,聽得一眾老百姓隻有咋舌羨慕的份。
光是念完這嫁妝單子就花了一個時辰,等東西全送進去午時也過去了,這群意猶未儘的老百姓連肚子餓都忘記了,全都津津有味地議論著方才聽到的嫁妝單子上的東西。
知府府上自是擺了宴席,當然這花的錢又是林家出的。但那都不是用來招待這些普通老百姓的,請來的都是豪商巨賈,官紳名流,他們送來的賀禮又是一連串老百姓聽都沒聽過的名貴東西,隻不過這些老百姓就無從得知了。
一眾前來道賀的賓客比上一回還多,無一不是為了瞧這林家和周知府的熱鬨的,在他們看來,送上一份無足輕重的賀禮就能近距離吃瓜,那不比事後聽府裡的仆人出去打聽了再回來說道的要強。
此時的知府府比菜市口還熱鬨,前來道賀的賓客多了,周知府回去洞房的腳步自然就被拖住了。
這就讓那裝成林三姑娘的女術士有了準備的時間。
他們這次已經安排好,門外守著的都是林家精心挑選過的驅妖者假扮的仆人,女術士到時候以“惡妖”二字為信號,他們聽到就會衝進來幫忙。
女術士將知府府中安排的老媽子和仆人打發後,獨自坐在床上等啊等,等啊等。
時間一長,她不免多想,於是站起來就在房中轉了幾圈,突然發現床上不知何時多了塊大紅的蓋頭。
她坐回床上拿起那塊紅蓋頭看了起來,想著等下可以用這蓋頭蓋住臉,那周知府肯定更加不會防備。
正要把蓋頭蓋在自己的頭上,忽地她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若周知府並非妖物,那她豈不是……
她隻是來除妖的,並沒有打算把自己也搭上。
想到這,她慌忙找來了一個普通的女仆,讓她穿上嫁衣代替自己坐在床上,還把那塊蓋頭給她蓋上了,女術士自己則躲到了床賬的後麵不顯眼的地方。
女仆違逆不了,隻能照做。當紅蓋頭蓋到她頭上的時候,她突然就一動不動了。
女術士以為她識趣,暗暗點點頭,自己躲好,繼續等啊等,等啊等。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看外麵的天色已經擦黑,約麼酉時正已過,外麵突然傳來了一片鬨哄哄的聲響。
是那周知府過來了。
女術士心下一沉,把房中的一切環顧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破綻。
忽地想到什麼,她迅速將房中的大部分蠟燭都熄滅了,隻留下兩盞迷蒙的油燈,屋內的光線頓時暗下來不少。
她小聲提醒假扮新妾侍的女仆道:“你一會兒不要反抗,有什麼變故我自會救你。”
女仆沒有回應,女術士以為她隻是怯懦不敢反抗,很滿意她這麼識時務,躲在床帳後就一直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沒一會,門口就進來一群人,走在前頭的就是喝得醉醺醺的周知府,他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將身後的仆從都趕了出去。
仆從笑嘻嘻說了幾句道喜的話就關上門出去了。
屋裡隻剩下周知府、假扮新妾侍的女仆以及躲在床帳後的女術士三人。
女術士的心臟嘭嘭嘭跳的飛快。
透過床帳,她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模糊身影爬上了床。看他那撇來撇去的身形連床都爬不上去的樣子以及從他進門開始就充斥了整個房間的酒味,女術士猜想,這位知府大人可能醉的連洞房都不能利索。
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知府大人爬上床之後一下就倒在了女仆身上不想動了,他嘴裡一邊嘟囔著讓新妾侍伺候他,一邊用無力的雙手掀了掀新妾侍的蓋頭。
沒掀開,他自己拱了拱,把腦袋拱進了蓋頭底下。
“你起來伺候本府,起來……”
周知府嘟囔的聲音越來越小,那肥胖的身體也拱了幾下之後就不動了。
女術士的心跳從周知府進來時開始加速,到他爬上床的時候越跳越快,快到似乎就在嗓子眼蹦躂,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躲在這裡欣賞知府老爺的的好戲了。
誰知他爬上床之後這麼久,竟然沒了動靜。
女術士心說這周知府該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又等了一會,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女術士大著膽子從床帳後走出來,發現床上的兩人依舊以方才的姿勢重疊在一起,這才察覺到奇怪起來。
若說周知府喝醉了不省人事也就罷了,這新妾侍可是她從外麵找來的女仆,可沒有喝過一滴酒。
如今那周知府一動不動還能說得過去,為何那女仆也一動不動的,莫不是嚇壞了?
女術士走到床前推了推女仆的肩膀,小聲喚道:“喂,起來。”
女仆沒有動靜。
女術士眨眨眼,心跳又不由自主開始加速。
她使了點力氣又推了推。
女仆依舊沒有動靜。
女術士咽了口唾沫,緩緩伸出手,一點點掀開了蓋在兩人頭上的蓋頭。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