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熙靠在辦公室沙發上突然冷笑,“誰都不可以,沒有例外。”
她蘇青青在自己麵前一絲不苟,即使後來在他跪在他母親麵前她也一步不讓,他頂著壓力尊重了她所有的堅持,他能理解她不想失去她最看重的自由進入他這樣的家庭,但他不能接受她背叛他的感情,一個還不夠,又是哪個狗男人成了她的例外,讓她破例生子。
終究沒有抵住心底壓了一天的妒火,陳少熙長臂一揚手裡的酒杯朝落地窗砸去,鋼化玻璃紋絲不動,玻璃酒杯應聲碎了一地。
這一發泄並沒有消了他心裡的怒火,陳少熙猛地站起,踉蹌兩步,抓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朝門口走去,他倒要看看是哪個野男人,他憑什麼!
剛到樓下一輛跑車停在陳少熙麵前,這騷氣的顏色不用看就知道是這城裡哪家的公子哥。
“少熙你去哪兒?到我店裡喝點兒?”從卓看陳少熙這衣冠不整樣兒知道自己來對了。
傍晚的時候蔣傑給他打電話,說蘇青青回來了,下午見陳少熙看著不對勁,雖然他隻字未提蘇青青,但他們都知道蘇青青在他那兒意味著什麼,她回來,他不可能無動於衷,越是風平浪靜,越是可怕。
蔣傑自己的婚姻岌岌可危,顧不上安慰兄弟的情緒,他讓從卓給陳少熙打電話晚上請他去從卓店裡坐坐,消解消解時間,也探探他的狀態。
從卓深知這種時候,打電話肯定是行不通的,陳少熙現在哪有心思去他店裡消遣,於是忙完生意上的事兒,給白子打電話確認了陳少熙的行蹤直接驅車趕來。
陳少熙拉開車門上車,“去君悅。”
“這麼晚了不到我那兒喝點兒去君悅乾嘛?”雖有疑問,但從卓還是一秒不耽擱朝君悅的方向開出去。
陳少熙一言不發目視前方,眼裡熬出了紅血絲。
沉默片刻,從卓還是忍不住開口:“少熙,蘇青青回來了。”見陳少熙沒有反應,從卓繼續說:“你這樣子,不會還打算和她有什麼吧?”
陳少熙偏頭看向駕駛位,“不可以嗎?”
從卓被陳少熙布滿紅血絲的眼神盯的頭皮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可以,但是沒必要。”停頓兩秒,“少熙,你想要什麼樣兒的女孩兒沒有?”
從卓無奈到手重重地抽了下方向盤:“不是,是什麼樣兒的女孩你都要不起。你們又不是沒努力過,結果又是什麼樣?”
“她,我要得起。”陳少熙喝過酒的煙嗓更加沙啞。
“賠上一切要麼?”從卓的話像一把利劍一樣,迎風插進陳少熙胸腔。
車停在君悅門口,陳少熙直接來到前台問蘇青青的房間號,前台值班的小姐閱人無數,看得出來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在這裡住著的客人身份也不一般,不論是職業操守還是客觀情況,都不允許她把客人的房間號透露給彆人,隻能不停地說抱歉。
來的路上從卓都沒有細究陳少熙為什麼要大半夜來君悅,現在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蠢,陳少熙這個樣子,他現在還能有什麼比找蘇青青更重要的事兒。
他上前拉住陳少熙,暗罵蔣傑交代情況不說重點,蘇青青回國居然住在他這兒。
“少熙,你彆為難前台了,你看你給人小姑娘整滿臉汗都要脫妝了。”風流卓少乾什麼都不耽誤撩妹,前台小姐姐感激之餘臉微紅。
陳少熙掙脫從卓的拉扯,掏出手機給蔣傑打電話,無人接聽。
然後他又摸出君悅的黑金VIP卡,“開間頂層總套。”
“不能開!”從卓攔住剛接過卡的前台小姐,陳少熙現在明顯理智不在線,刷卡上了樓,他定是要一間間敲門去找了。
陳少熙拿的是整個市所有五星酒店通用貴賓卡,蔣家的酒店集團發出去的這類卡不超過十張。前台小姐左右為難之際,蔣傑回撥來了電話,小姑娘暗呼一口氣。
從卓直接從陳少熙手機接起電話,走到一旁和蔣傑說明現在的情況,陳少熙今晚要找蘇青青,隻要她沒出這個市,他就一定要找到的。
講著電話轉身的從卓,看到夜班大堂經理十萬火急趕來。
“陳少,您要找的這位蘇小姐,據我所知並不在房間。”大堂經理不比剛來君悅上班的前台小姐,在這裡工作了幾年自然認識老板的這幾位朋友,更彆提早幾年,這位陳少還是這裡一間總套的常包客人。
陳少熙抬眼問:“她去哪兒了?”
大堂經理被問語塞片刻,“陳少,這是客人的私事,我確實不清楚。”
“調門口的監控。”陳少熙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陳少,我透露蘇小姐的行蹤已經不合規矩了,這恐怕不行。”
大堂經理也被整出一腦門子汗,現在這情況,不是他一個大堂經理能處理的了,如果是陌生客人還好依章處理,五星級酒店也偶爾是有不體麵的客人鬨事的,但今天這位是老板的朋友,尺度不好拿捏,工作失誤或者得罪客人都不行。
還好蔣傑及時趕來,陳少熙和從卓雙雙盯他,蔣傑無辜攤手道:“彆這麼看我呀,是瑾兒安排的,我不知道她住這兒。”
“少熙,我們先去卓店裡慢慢聊好嗎,彆在這兒鬨了。”蔣傑上前拉陳少熙,這酒店大堂來來往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乏認識他們的人,實在不宜久留。
陳少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調監控,我要知道她去哪兒了!”
眾人都立著不動,蔣傑和從卓都清楚現在的陳少熙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發。
蔣傑抬手示意大堂經理去調監控,他們坐在大廳會客區等。
陳少熙沉默一言不發,緊鎖的眉頭不怒自威,一旁的從卓也不吭聲,對麵的蔣傑也無奈,家裡的人還沒鬨完,這裡的人今晚還不知道要鬨到什麼時候去。
沒等很久,調取的監控就發到了蔣傑的手機上,蔣傑直接遞給陳少熙。
接過手機的陳少熙盯著屏幕一動不動,冰凍的冷空氣蔓延到身旁的從卓,他探頭看了眼手機,瞳孔震驚看向對麵的蔣傑,蔣傑不明所以繞過茶幾來到一旁,看到手機裡接走蘇青青的車時,眉心皺起,這車牌尾號全城就一輛,怎麼一回來就又扯上了,還沒等反應過來,陳少熙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已經起身離開。
蔣傑和從卓對視一眼,緊跟著追出去,隻看到從卓車尾巴的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看什麼,趕緊追啊。”已經拉開車門的蔣傑喊怔在原地的從卓。
從卓應聲上車,沒等從卓車門拉上蔣傑已經開了出去。
“傑哥,你說少熙他會不會......”緊張的聲音略帶顫音,從卓不敢再往下說。
緊握方向盤疾馳的蔣傑,臉色沉了很多:“不會。”話雖鎮定,下麵踩油門的腳加重了些。
三年前的事兒不能再重演一遍了,誰也經不起。他們倒不擔心他喝了酒,聞他身上的酒味兒不至於讓他失去理智,但接走蘇青青的那輛車可以。
四十分鐘以後,兩輛車前後沒差多少停在五環外周公館門口,蔣傑率先下車,在公館門口一排車裡一眼掃見那輛尾號過目不忘的車,他快走幾步拉住陳少熙:“少熙,你冷靜點兒,有話慢慢說。”
陳少熙回手按下蔣傑的手:“我有分寸。”
周公館最近因為老爺子的緣故,親眷都回來了,聚住在這裡不敢離開,都怕老爺子突然“不告而彆”見不上最後一麵。
正要抬腿上門階,周斌祖從內宅走出來。看到門外的人,停頓一下就迎了出來。
“熙熙,你有段時間沒上這兒來了。”周斌祖走下台階來到他跟前,隨手掏出煙遞上。
以前周公館算陳少熙的第二個家,隔三差五就來住幾天,這兒比陳家的氛圍輕鬆,住著自在。
自從那件兒事兒之後,他再沒來住過,上次來還是周老爺子剛從療養院搬回來的時候,那時候老人狀態恢複了很多,他代表陳家來看老人。
陳少熙抬手擋開周斌祖遞煙的手,“她呢?”
周斌祖收回手把煙叼在自己嘴裡點燃,雲霧繚繞吐了一口煙說:“在裡麵陪老太太呢,最近老太太擔心老爺子,整夜睡不著,青妹子留下來過夜。”
聽了這話,陳少熙目光炯炯看周斌祖一眼,轉身離開。他想見蘇青青,但是今晚這場合不合適,這麼晚驚動了老人不好,他也不想再鬨得兩家皆知。
蔣傑看了眼已然坐在車裡的陳少熙,轉頭和從卓說:“卓,你先送他回去。我和周周聊兩句。”
從卓點頭,邊開車門邊朝周斌祖說:“我改天再來看爺爺。”
“好。”周斌祖掐滅手裡的半截煙,“慢點兒開。”
送走門口一眾深色係車裡最亮眼的一點兒紅,周斌祖和蔣傑往內宅走去,“老太太還沒睡,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先不了吧,太晚了,改天。我和你聊兩句。”
“那去偏廳吧。”
二人穿過小花園的假山流水來到西邊的偏廳坐下,保姆沏了茶端上來。
“周周,彆碰蘇青青了。”
周斌祖倒了一杯茶推給蔣傑,“我今天是接她來看老太太的,老太太的聖旨我可不敢違。”
蔣傑在手裡把玩茶杯,並沒有喝,“你知道少熙的脾氣,再有什麼,兄弟真的沒法兒做了。”
周斌祖喝了一杯茶不緊不慢道:“你覺得他們之間是我的問題嗎?”
當然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一籮筐,周斌祖頂多算是個導火索罷了。
“正因為這樣,你才更不應該夾在裡麵了,少熙他夠難了。”
周斌祖把空茶杯湊在鼻子前嗅餘香,努了個下巴示意蔣傑:“喝茶,武夷母株大紅袍。”
“不打算睡了?”說完蔣傑飲了手裡的茶。
“少喝點兒不影響。”周斌祖又把桌上的空杯續上,“他們倆以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