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蔓坐在車裡，她看著車站外。

天氣太熱了，蕭蔓不是很想待在這邊，但她有預感，林成山今天應該就到了。

進進出出車站的人那麼多，即便蕭蔓等人在出口這邊等著林成山，他們還是很難在那麼多人之中找到林成山。

“媽，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蕭蔓轉頭看向她媽，他們這樣等著林成山，那也不是一回事情，“還是等著他去找我。”

“這一件事情還是得早點解決。”蕭母道，“你們早點離婚，你才好再婚。董家那邊也是有講究的人家，不像是彆人家，不管你有沒有跟前頭的那位辦離婚證，都先跟你扯證。”

蕭母沒有因為這一點就對董維新不滿意，她甚至覺得董維新是一個負責任有擔當的人。

“林成山過去找我，我跟他說離婚，也是可以的。我們不是非得待在這邊。”蕭蔓道，“這麼熱的天，衣服都要濕了。”

蕭蔓有點後悔把林成山的照片都燒掉了，她就應該晚點燒掉，應該等她跟林成山離婚了，再把那些東西燒掉。

“這就受不住了？”蕭母道，“你以前在鄉下乾活的時候……”

“鄉下沒有這麼熱。”蕭蔓道。

蕭蔓下鄉沒有多久就嫁給林成山了，她沒有受多少苦。天氣熱的時候，她還能待在家裡乘涼，不用跟其他知青一樣去地裡乾活。那些人被曬得黑不溜秋的，蕭蔓還白白嫩嫩的。

“鄉下的樹多，確實涼快一點。”蕭母回憶他們在農場的時候，“我們以前在農場乾活，旁邊還有大樹乘涼。就是得快點做事情，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乘涼，有人盯著。”

蕭母的身體不大好，就是在農場的時候傷了身體。蕭母認為自己都這樣了，那麼自己的女兒更受不了那些，她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是被寵著的，家裡曾經還有傭人，根不能就不用蕭蔓洗衣做飯的。

“算了，先回去。”蕭母道，“讓其他人去盯著，就是看帶著三歲孩子的男人。”

“對。”蕭蔓點頭，她真的是不想在林成山的身上多浪費時間。蕭蔓想到林成山，一臉嫌棄。

林成山和林清清是在早上八點多上的火車，要等到下午兩點左右才到榕城。林成山看著有些犯困的女兒，他讓女兒靠著他睡一會兒。

“沒事，睡一會兒，等到的時候，爸爸再叫你。”林成山道。

“不困，我不困。”林清清犯困，但是她還是說自己不困。

這可是火車上啊，林清清告訴自己不能犯困，要是自己睡著了，爸爸去彆的地方，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就找不到爸爸了。林清清沒有安全感，她害怕自己被親爸拋棄。

林清清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她的手緊緊地拽著林成山的衣袖。

林成山瞧見女兒這樣，他歎了一聲氣。說到底是他們當父母的沒有給孩子足夠的安全感，讓孩子總是憂心忡忡的，讓孩子擔心要被他們拋棄。

前世，蕭蔓拋棄了林清清，林成山想自己何嘗不是拋棄了女兒。如果林成山前世沒有單獨自己一個人去找蕭蔓，而是把女兒待在身邊，女兒或許就還能活著。不過就自己前世一開始對蕭蔓的跪舔，怕是女兒還是很容易出問題。

林成山已經想清楚了，他今生不去糾纏蕭蔓，甚至也沒有想著要去報複那些人。林成山就是想好好照顧好女兒，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沒有這麼重要，都可以往後靠一靠。

“不想睡，就靠一靠。”林成山道。

林清清點點頭，她靠著她爸爸，稍微靠一靠，她又打瞌睡了。林清清告訴自己千萬彆睡著，但是她還是睡著了。

在女兒睡著的時候，林成山就坐在那邊。早在林成山他們上火車之前，他們就去過衛生間，中間能不去衛生間就不去。真要是去衛生間，也不能是在孩子睡著的時候，不能讓孩子一個人待在這邊。

雖然火車上的聲響很大，但是林清清還是睡著，沒有那麼容易被吵醒。

中間有新乘客上車，坐在林成山對麵的乘客坐下了。

“這是你的女兒？”對麵乘客問。

“嗯。”林成山道，他不想多說，女兒還在睡覺，少說幾句，少弄出一點聲響。

對麵的乘客見林成山不說話，也就沒有繼續說。

蕭蔓的表兄柳書鋒還在火車站，柳家當時在特殊年代沒有下農場，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蕭家人平反，政府還歸還蕭家人財產，柳家人跟蕭家人又走近了。

這一次，蕭家需要人幫著盯著林成山，柳書鋒主動過來幫忙。柳書鋒還找了他的朋友，三四個人在火車站這邊，就是要在這邊盯著。火車站旁邊就是汽車站，他們還有去汽車站走一走。

“這都沒有照片，哪裡能找得到？”

“雙眼摸瞎，找不到啊。”

“太熱了，喝水都喝了不少。”

……

柳書鋒的夥伴在那邊說，他們拿著報紙扇風，拿著硬紙殼扇風。這麼熱的天氣，他們一直在這邊等著，汗珠子不斷順著臉頰滑落。

“等一等。”柳書鋒道，“這一兩天，應該就能等著。帶著孩子的男人很少的，還是帶著三歲左右的孩子，很明顯。”

柳書鋒安撫那些人，讓那些人繼續等一等。

“不是讓你們白乾。”柳書鋒道，“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蕭家人有的是錢，蕭家要和董家聯姻，董家和季家是親戚關係，這也有很大的好處。

林老婆子和林成海兩個人去了鄉鎮上，他們要去縣城，要早早去榕城。

村長家裡的人知道林老婆子母子兩個人出村子了，他們多少有些猜測。

“林成山該不會真的不是林家人吧？”村長夫人回去家裡，她的兒媳婦在新家那邊收拾東西。

村長夫人覺得林老婆子這些人的舉動太過奇怪，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跑出去，一看就是要出遠門。

“是不是，都跟我們沒有關係。”村長道，“我們原本就不知道。”

村長歎了一聲氣，他們又不是幫凶，後麵也不知道。

“村子裡以前還有人說過，說林成山會不會不是林家的孩子。”村長夫人道。

“都是閒聊。”村長道，“還有彆人說彆的父子長得不像，我們哪裡可能每一次都當真。就算當真了，也找不到那些人。”

村長真沒有想到林老婆子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林家人這些年還有接到人家寄來的東西。如果林成山真的不是林家人，這一件事情就大了。

唉，他們這些人跟林家人是同一個村子的人不錯，但誰會想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多少人就是喜歡嘴巴上叭叭叭，沒有幾個人去當真的。

“不是親生的……才好。”村長夫人想了想，要是林成山是林家親生的，林家人以後還會纏著林成山。林成山不是林家親生的，這說明林家人做了壞事，那麼林家人就不能繼續讓林成山出錢給他們養老，讓林成山不斷付出。

過去受的苦是沒有辦法改變了，總不能說讓過去的苦吃得得當一點，他們就希望林成山是林家親生的孩子。

“成山不錯。”村長夫人道。

“是很不錯的一個人。”村長道。

柳書鋒一行人在那邊探頭探腦，時不時看向出口。

“有一趟從那邊過來的火車，再有一個多小時到。”有人道，“哥幾個還沒有吃飯，要不要先去吃？”

“對啊，火車基本都是晚點，就沒有早點的。”另外一個人附和。

“不行，不差這一個多小時。”柳書鋒道，“隨便弄口吃的，糊弄一下。”

這些人就是擔心林成山故意在車站裡麵待著，這才一直盯著。

柳書鋒這麼說，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再繼續說下去。畢竟柳書鋒又不是沒有讓人去買點吃的，隻不過他們都更想去旁邊餐廳吃飯。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還是得在這邊等一等。

火車快要到站了，林清清也醒了，她揉揉眼睛。

“吃點東西。”林成山道，孩子剛剛在睡覺，也就是睡前吃了一點東西。林成山擔心女兒會餓，又剝了一根香蕉遞給女兒，還拿開水壺讓女兒喝水，“很快就到了。”

“爸爸，我們是要去找媽媽？”林清清問，那些人說爸爸上一次就是去找媽媽的。

“不找她。”林成山道，“我們的清清該上幼兒園了，得讀書。爸爸是帶你來城裡讀書的，不是來找你媽媽的。”

“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林清清微微低頭。

“是，她是不要我們了。”林成山本來想敷衍一下女兒，但是他想想，就算他現在不說，女兒的小腦袋瓜子那麼聰明，女兒一定會知道。

林成山跟林清清說話，不管林清清問多麼幼稚的問題，林成山都很努力地回答林清清。

當車站到站了，林成山抱著林清清出火車站的時候，他們就聽到有人在那邊大喊，“是不是那個，是不是那個？他手裡抱著一個小女孩，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