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潮窗手撚一支百合，嘴角勾笑，侍弄花草。他是見過闕星野下棋的，一開始闕星野也卻是是沒發揮好，他原本都沒指望他了。

沒想到後麵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老爺子的棋友中關係最好的是賀家和雲家，雲家老爺子和氣，且雲家這幾年逐漸勢微。他既然說讓你去殺銳氣必定是說郝家老爺子——”應潮窗緩緩分析著老爺子說的話，眼裡是淡淡的輕蔑。

他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那老登笑裡藏刀不是個好相與的，他的水平比我爺爺要高，你儘力去殺就是。”

“還有他那個孫子賀樂審這個人最是討厭，手欠人賤，你不要理他，如果他招惹你……算了，你罵他兩句就是了。”

應潮窗原本想說，讓他直接一拳打上去讓他知道知道厲害，但是轉念一想，恐怕那家夥又要借故湊上來。

闕星野無有不應的。

“說起來，你這次做得很好，想要什麼獎勵沒有？”應潮窗撚著花枝，用薔薇強迫他仰頭。

“沒，嗯……”闕星野咽了咽唾沫。

原本想說自己沒什麼想要的。但是剛開口他就頓住了，明顯是有所求，而且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來這胃口還不小啊……應潮窗勾唇，他鬆開對方，笑退半步，“說了要獎你，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了，說吧……”

“那，那你，”闕星野羞澀垂眼，“能不能不要躲著我？”

“？！”應潮窗眨眨眼，臉上有一絲裝逼被人戳穿的羞憤。

他耳尖微微翼動，他不滿地努努嘴，“呸！賤狗也敢……呃，編排我的不是！”說著便又伸手要去扯他頭發。

“叮！請宿主躲開並質問應潮窗是不是也想要做故事裡的惡龍？觸發台詞：‘今天有也幫了你，之後就算兩清，如果你就這麼不待見我的話，我會離開應家。’並交還銀行卡。”

闕星野正愁積分，聽到躲開就下意識偏頭多了一下。

應潮窗奇怪，抓住他的短毛。

“你怎麼了？”他眨眼。

闕星野沒有理他，因為係統激動地在他腦中尖叫，“宿主！我替你修改的背景設定提交成功了！現在是一個換受文，應潮窗是你的壞蛋黑月光。你是可以在這個設定裡小小忠犬一下的。隻要不太多就不用擔心ooc了！我的年終獎也保住了，你加油多說點表忠心的！”

“窗窗才不是壞蛋。”闕星野內心感謝係統的幫助，但還是反駁他說。

“寶貝窗窗想做惡龍嗎？”闕星野仰頭看他，滿眼熱忱。

應潮窗不禁怔了下。

原本該是要尖銳的話，卻被他講出來卻是溫柔繾綣，闕星野向來有這樣的本事。

這是他跟係統後來研究了很久才找到的規則漏洞——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原本的背景本身就和現實不符，不然他們也是沒辦法的。

換做彆人係統肯定懶得費這功夫。但是宿主是闕星野情況就明顯不一樣了，畢竟你不能指望隊友是個薅羊毛的漏洞帶師還能做出什麼好業績。

他猶豫了下，補充道：“即使連藍寶石項鏈也沒有，我也心甘情願為你獻上一切。我願成為你手中利劍，做你的惡龍騎士。如果我的存在讓你感覺到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先離開的。”

闕星野確實長相清純，熱烈的薔薇更給他一種驚心動魄的豔麗。

換做彆人隻怕忍不住心動。

可惜了，應潮窗是個事業腦。

他一把扯緊闕星野的頭發，附身陰鷙恥笑，“你威脅我？”

“？”闕星野懵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應潮窗是說後天和老爺子下棋的事情，“沒，沒有的。我是說隻要你有需要的地方我都會儘心儘力，但是如果……”

“夠了！”應潮窗嗬道，“我勸你最好擺正自己的位置，這些個花言巧語，你要是喜歡說就最好趕緊趁著年輕，還有這張臉的時候，換個主子。”

闕星野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惹到對方了，隻能笨拙地解釋，“我每句話都是出自真心，寶寶你……啊！”

應潮窗一把扯住闕星野肩膀，強行拉拽著他走近臥室的花缸邊，將他一把按了進去。

“既然聽不懂人話，那我就讓你先清醒清醒！”應潮窗惡毒道。

不是喜歡我嘛？那欺負欺負你也沒關係吧？他惡劣地想。

應潮窗從來不是天使，他隻會得寸進尺，沒有東西可以內耗他，因為他會把傷害轉移。

“幾個億的海藍之心算什麼？就是天上的月亮也配不上我老婆。”

“我是你最忠誠的騎士，公主殿下，我會永遠守護你和小窗。”

往日的甜蜜曆曆在目，轉眼卻變成利刃刺破他的心臟。

“窗窗你爸爸在外有人了，私生子都比你大七八歲！可是媽媽現在沒有辦法，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和我外麵接觸了，我該怎麼辦啊？”

“嶽父嶽母的事情本來就是意外，你還是應家的大少奶奶，要知道體麵，不要再鬨了！”

應潮窗覺得自己腦袋疼得好像要炸開，殘碎的記憶好像呼嘯的龍卷風，把他整個裹起來，扭曲、顛倒！

“窗窗彆哭，”闕星野撲過來緊緊抱住應潮窗。

原來就在剛才，闕星野捂著耳朵跌坐在地，嘴裡還不聽念叨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音節。

這場景可把闕星野嚇壞了，他顧不上窒息的痛苦，衝上去給應潮窗當肉墊。

他溫和地抹掉應潮窗臉上的淚水，輕輕拍打著他的被，好像對待嬰兒那樣小心。

“呼——呼——”應潮窗逐漸平息下來。

瞳孔重新變得清明，他推開闕星野的擁抱，整理自己淩亂的衣服。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闕星野任然跪在地上，識相地閉緊嘴巴，靜靜看著他動作。

應潮窗轉身看他，夕陽穿過老宅仿古的檀木窗格，撒下大片彩光。

應潮窗轉過身，曲折的陰影把闕星野籠罩在詭譎的陳舊裡。

“以後你的每月的零花我給你漲到五十。”應潮窗以一種難以勝任的複雜看著他，一張嘴卻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時間靜默下來，應潮窗這話說得心虛，畢竟他之前給的那些闕星野其實也半點沒有花費過。

但他其實也理直氣壯，畢竟這些日子他在少年身上的花費早就近兩三百萬，他隻不過是間接花費而已。

況且他現在每天的課程都滿地不行，沒空花才是正理，應潮窗才不相信他真的彆無所求呢！

口亨。

“……”

“我不要！”闕星野跪倒在他腳邊，“我不要和你兩清，我從來不想和你是交易是關係，我知道你這幾天的情緒都很不好，我不在意你把怨恨發泄在我的身上。”

“我願意做你咬人的惡犬，任你擺弄的人偶，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幾次三番地隻把我隔絕在外。”他痛苦道。

“我會很有用的……”闕星野牽起那隻柔軟的手，讓冰涼的臉龐也感受到他的滾燙，“也求你……看看我吧。”

應潮窗憐憫地看向少年，被交叉的手指情不自禁戳了下他。

“哈……”他自嘲地輕笑了一聲，“這也太超過了吧……”

闕星野害羞抿嘴，眼神飄蕩。

“但是錢的話確實還是算了，之前你給我的那些也從沒有過花費，要不我還是把那張卡也還給你吧？”闕星野扭捏地小心打量他的情緒。

他這回積分要求高，雖然已經有了百分之八十五的進度，但誰知道明天的任務會怎麼樣？

還是儘量完成地好點吧。

應潮窗這回倒也沒跟他生氣，隻是說讓他過得大方點，“我聽人說你以前在生活方麵很節儉，有時候鬨了笑話，彆人叫你也總說自己去打工？”

闕星野撓頭。

有些其實也是他故意的。

畢竟他沒有想過自己這麼早就能在應潮窗麵前顯露，想到自己之前的窘迫，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節約是好事，但是不要一味想著給我節省，精力都花在那上麵，還能做成什麼事？”應潮窗其實還是有一點不滿，他坐在沙發上小小晃腳，“我倒用不著你去應酬，但是基本的人際關係你總要有。”

“闕星野，”應潮窗語氣淡淡的，“你不能什麼都要我教，自己多想著點吧。”

其實闕星野這個年紀性格已經基本定型了，就像他自己經曆了不少變故，又要應付那麼一大家子，其實可是算是早熟的了。

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闕星野雖然看著呆呆傻傻的，也是個會依從人的，但他底色其實很硬，並不會任人捏扁揉園。

他其實不喜歡這樣的人，換句話說他喜歡掌控，掌控人心，掌控財富，掌控他目之所及的一切一切。

他本來不該把闕星野這樣倔強扭曲的人留在身邊的，甚至讓他去替自己做一些事……

因為這樣太冒險。

彆看他現在在應家好像如魚得水，可他做的事就像走在鋼絲上，一點風吹可能都會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