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換丹

魏無羨與藍忘機在說清楚了靈蝶傳訊事件後，約定等江陵支援之事一了，他們就回雲深不知處，一起去祭拜青蘅君與其夫人。

事情一說清，兩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這件事擱在兩人心中已經大半年了雖然稱不上心病，但多少有些疙瘩，如今真相揭曉，兩人除了遺憾也不剩什麼了。

魏無羨在藍忘機的懷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好，開始了他的講述，他從王靈嬌帶著溫逐流來到蓮花塢開始說起。

魏無羨平靜地說著自己是如何被虞紫鳶抽了紫電，如何被她一同送走，又是如何遇到了歸家的江宗主……家族被毀，臨危受命，他不得不背負起保護江晚吟的責任。

魏無羨告訴藍忘機，當初為了救江晚吟，他不得不返回了蓮花塢。幸而遇到了溫寧，他們在溫寧的幫助下離開了雲夢。

溫寧為他們偷回了江楓眠與虞紫鳶的屍體，也為他們拿回了一品靈氣紫電，更是收留了受傷嚴重的江晚吟與他。

隻是，那個時候的江晚吟被化丹手化了金丹，還挨了戒鞭，傷重難行，猶如行屍走肉。

“魏嬰。”藍忘機失禮地打斷了魏無羨的話，顫抖地問道：“江晚吟被化了金丹？”

若江晚吟果真被化了金丹，那他這一身的靈力又是從何處得來？想起魏無羨身無靈力，攜帶著一身的怨氣歸來，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明白了，一定是魏嬰做了什麼，所以江晚吟的靈力還在，且還強盛了不少。但他的魏嬰，卻身無半分靈力，身體孱弱……

魏無羨心中忐忑，但還是如實地點了頭：“是。”

藍忘機抿唇，心疼地將懷裡的人抱緊，低啞地問：“為何江晚吟的靈力非但絲毫未損，還強盛了不少，你……做了什麼？”

魏無羨也許不知道，藍忘機比魏無羨他自己還要了解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魏無羨為了江晚吟會做出點什麼，太正常了。

隻是，他的魏嬰為了江晚吟，究竟犧牲了什麼？

魏無羨滿嘴的苦澀，他想說自己不後悔，權當是還了江氏對他的恩情。但現在，他好像有點後悔了，怎麼辦？他覺得遺憾，遺憾自己再也無法與藍湛一起，以正道登頂。

其實要他來說，劍道不一定就是正，而其他小道也不一定都是邪。不管是什麼，都會有他的兩麵性，端看修煉之人的心正不正了。

魏無羨的沉默加劇了藍忘機的不安，他低頭，雙手同時伸出，穩穩地托住了魏無羨的臉頰。琉璃色眼眸中透著濃烈的悲傷：“魏嬰，告訴我，好不好？”

“好。”魏無羨滿腦子都是藍忘機那雙悲傷的眼眸，啊，可太讓他心疼了，他的藍湛不適合悲傷。

魏無羨囁喏半晌，終是開了口：“我在溫情的醫術中找到了金丹被化後，如何‘恢複’的辦法。”

藍忘機全身一震，胸膛急劇起伏，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他有些不敢聽了，魏嬰這是要心疼死他嗎？

“什麼辦法？”幾乎自虐一般，藍忘機一字一頓地問道。

他牙齦緊咬，死死地壓抑著憤怒，他一定要知道他的魏嬰做了什麼傻事，便是再心疼他也要聽！

魏無羨不答反問：“藍湛可聽過換丹之術？”

“換丹？”是他想得那樣嗎？所以，他的魏嬰不是靈力有損，而是沒了金丹？

魏無羨回抱住藍忘機，想從他身上吸取一絲溫暖。他聞著藍忘機身上散發出來的檀香，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有藍湛，有崽崽。

“對，換丹，我請溫情將自己的金丹換給了江澄。”魏無羨的聲音有些縹緲，像是從空中傳來，空洞又虛無。

什麼！魏嬰將自己的金丹換給了江晚吟？魏嬰，你怎可，怎可毀傷自己？你可知你如此“輕賤”自己我的心有多痛？若是你的雙親知道了，他們又該有多痛！

一滴淚滑落，從眼角一直墜落到地底，落入塵土之中。淚與塵相互融合，再也分不清彼此。

藍忘機抱著魏無羨的雙手越收越緊，像是想要將人整個兒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口詢問：“疼嗎？”

“什麼？”魏無羨被問得有點兒蒙，這話題不是翻篇了嗎？

“換丹，疼嗎？”藍忘機的聲音明顯帶了哭腔，哽咽地問道。

疼，怎麼會不疼呢，他這麼一問不是在魏嬰的傷口上撒鹽嗎？他想要收回剛才的話，但哪裡還來得及！

魏無羨很想說不疼，但是想起那兩天一夜，到了嘴邊的話兒，愣是沒能說出口。罷了罷了，他在藍湛麵前早就沒了形象，倒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了。

自從換丹之後，他一直憋在心中的委屈、憤怒、不甘等等情緒，終於爆發了。

他緊緊地抱著藍忘機的腰，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那是移丹過後落下的後遺症。隻要一想起那兩天一夜所遭受的罪，他整個人就抖得不行。

“疼，很疼，疼死我了藍湛。”帶著哭腔的聲音悶悶地從藍忘機的懷中傳來，隨著說出口的話，大滴大滴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胸膛。

藍忘機的心被緊緊地揪著，悶疼悶疼的。他在魏無羨的耳畔輕聲安撫：“魏嬰，我在。一切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江晚吟！江晚吟你怎麼對得起魏嬰的真心相待，怎麼對得起魏嬰……江晚吟你給我等著，我藍忘機絕不可能就此罷休！

“可是藍湛，我真的好疼，你幫我揉一揉好不好？”魏無羨的脆弱從未示人，但這一刻，他隻想他的藍湛能夠幫他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

是誰告訴的他，揉一揉就不疼了呢，是阿娘嗎？

“好，我給魏嬰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藍忘機輕輕地，虔誠地揉著魏無羨的肚子，那裡原本有顆品質上等的金丹，可現在卻是空空如也。

魏無羨就這樣靠在藍忘機的胸膛上，悲傷得不能自已。眼淚更是一串兒一串兒地往下掉，看得藍忘機心疼不已。

藍忘機雖然心疼得要死，但他沒有打擾，更沒有阻止。從出事到現在，魏嬰怕是都沒有哭過，這一次能夠哭出來，反而是件好事。

魏嬰，哭吧，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你的身邊有我，有崽崽，有藍氏，你不要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魏無羨的哭聲漸漸停歇，他不好意思地從藍忘機的懷中抬起頭來，瀲灩的桃花眼微微紅腫。

“藍湛，我沒事了。”魏無羨說話的聲音沙啞又無力，這是哭得狠了，便是說話的聲音也變了。

藍忘機：……魏嬰，你看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魏無羨：不，藍湛你看錯了，我真的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