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歡在李媽離開後過上了規律的生活。
每天早上看看書，下午就出去逛逛這個時代的上海。
逛累了，在路邊隨意找了間咖啡館或者茶館休息。
咖啡館裡麵都是西裝革履，長裙旗袍打扮年輕男女，要是她還是之前的打扮，在這個地方應該會很引人注目，不過她前天剛去買了幾條西洋長裙，換下身上的襖裙，所以出現在咖啡館裡並不算突兀。
說起衣服，她不止買了裙子，還特意去了裁縫店，選了找老師傅訂了幾件旗袍和襖裙。
這時候的旗袍並不像後世的旗袍那樣修身，強調曲線，反而比較寬鬆。
比起現代化的西洋服飾，她還是更加喜歡襖裙和旗袍，更有韻味。
沈意歡帶著小霞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和兩塊蛋糕。
邊喝咖啡邊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各色各樣的人看得她入了神。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覺得好神奇，以往隻能在照片上或電視裡看到情景現在就在她眼前上演。
突然她和人群中的一個人對上視線，正是一身西裝的宋知柏，旁邊還站著孫莉莉。
“真是掃興！”
沈意歡沒想到上海這麼大，她居然就好巧不巧地又遇見宋知柏和孫莉莉。
原本孫莉莉正挽著宋知柏的胳膊，笑顏如花地不知在說什麼，宋知柏也滿臉溫柔地看著她，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兩人都會感慨好一對金童玉女。
結果宋知柏一轉頭就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坐在咖啡廳裡隔著玻璃正在饒有興趣看著街上的人流，和他對上視線後立刻變得麵無表情。
宋知柏盯著窗戶邊的側顏看到入了神，一開始他沒認出沈意歡，還是多看了幾眼才認出來。
沈意歡今天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長發也沒有再挽起來，而是披散下來，頭發上還帶著一個素色發箍，打眼一瞧還以為是哪所中學的女學生呢。
孫莉莉注意到宋知柏的走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就看到換了一副裝束的沈意歡。
要不說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呢？
宋知柏都要看上好幾眼才能認出來那是沈意歡，孫莉莉卻在隻見過一次的情況下一眼就認出來了。
孫莉莉認出沈意歡後臉色一沉，不過很快她又勾起嘴角：“知柏，那好像是沈小姐，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孫莉莉還記得上次沈意歡說她沒資格參和她和宋知柏之間的話，今天她就讓沈意歡知道她是什麼身份。
“哦、好。”宋知柏回過神，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明明最初還想著和沈意歡離婚後，兩人之間就不要有任何交集。
孫莉莉挽著宋知柏的胳膊，抬著下巴像一個勝利者一樣走進咖啡廳。
“沈小姐，好久不見了。”
孫莉莉挽著宋知柏的胳膊，把頭靠在宋知柏的肩膀上，把兩人之間那種親密的關係顯示得淋漓儘致。
倒是宋知柏好像有點尷尬，不自在地動了動被孫莉莉靠著的胳膊和肩膀。
“確實，還沒祝賀兩位得償所願。”
沈意歡昨天從一張報紙上看見兩人的結婚通知，她恭喜的就是這件事。
孫莉莉更加得意；“這還要謝謝沈小姐的成全。”
沈意歡微微一笑，搶到這樣一個男人有什麼好自豪？
而且宋家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就沒一個簡單的人物。
“對了，宋先生你有沒有告訴宋老爺和宋太太我們和離的事。”
“呃，還沒有。”
“我已經讓奶娘回去告訴沈家我與你和離的事，還有去宋家取回我的嫁妝，按時間算，奶娘應該也快到了。”
宋知柏想到父母頓時感覺頭疼不已，他們一直就不同意自己和沈意歡和離，現在他瞞著他們直接寫下和離書，他可以想象他們知道這個消息時暴跳如雷的樣子。
宋知柏道：“意歡，那你怎麼還在上海，沒有和你奶娘一起回清水鎮了呢？”
沈意歡：“宋先生，請和宋夫人一樣叫我沈小姐，還有我在哪裡和你沒有關係？”
宋知柏一副無奈的樣子：“好，沈小姐，雖然我們已經和離，但是我們兩家也還是世交，我隻是關心你，你一個人留在上海並不安全。”
沈意歡似笑非笑道：“宋先生，我不覺得一對和離的男女還能以世交兄妹相稱。”
孫莉莉：“知柏隻是關心你。”
沈意歡打斷孫莉莉的話：“我並不需要他的關心，早在和離當天我就說清楚了，我和宋先生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不等宋知柏和孫莉莉再開口，沈意歡站起身道：“這是公共場合，我並不想和二位爭執，不過最後我還是要提醒二位一聲，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彼此，二位見到我後並不用特意來打招呼，因為我不想因此影響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然後越過兩人徑直離開，小霞跟著一同離開，走之前她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
“小姐，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出了咖啡廳，小霞問道。
“我們去南京路。”
之前她詢問大堂經理上海值得一逛的地方有哪些，他力薦的就是南京路的景華百貨大樓，說來上海一趟不去那裡，絕對是一大損失。
沈意歡離開後，隻留下宋知柏和孫莉莉兩人尷尬地留在原地。
咖啡廳的客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
孫莉莉氣得跺了跺腳：“什麼人嘛，我們好心好意關心她，她居然陰陽怪氣我們。”
宋知柏歎了一口氣：“算了，離婚這件事終究是我對不起她。”
孫莉莉：“知柏，你們之間本來就是包辦婚姻，你現在趁早和她離婚也是為了她好，她現在還年輕，還可以再嫁。”
“不過，她現在還留在上海，該不會是還不死心吧，還想在糾纏你。”
“怎麼可能，她大概隻是不知該如何回去麵對宋沈兩家的長輩，而且不管她怎麼做，我都不會喜歡她。”
宋知柏雖然這麼說，但是孫莉莉的話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
他總覺得沈意歡不該那麼乾脆痛快地離婚。
現在孫莉莉的話讓他覺得沈意歡可能是在欲擒故縱，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今天在咖啡館偶遇，說不定就是沈意歡故意而為，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而且沈意歡今天還換下襖裙、散下頭發，明顯是故意為之。
越想宋知柏越覺得自己想的就是真相。
孫莉莉嬌嗔道：“反正我不管，以後你不能單獨見她！”
宋知柏一臉寵溺：“好。”
孫莉莉一臉滿意地笑了。
就在兩人深情對望的時候，有一個聲音插入。
“抱歉，雖然我很不想打擾兩位，但是有一句話實在是不吐不快，現在天還沒有黑，兩位實在不必現在就開始做夢。”
宋知柏和孫莉莉臉色一僵。
“誰啊，這麼沒有禮貌，偷聽彆人說話！”
孫莉莉冷著臉看向剛才聲音傳來的地方。
顧雲璟端著一杯咖啡，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宋知柏皺起眉頭：“顧二少。”
孫莉莉一看是顧雲璟也收起脾氣，她很清楚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就是屬於不能惹的那一類。
顧雲璟年紀輕輕就獨自創下一番事業，上海最有名的景華百貨就是他名下產業，據說他還和青幫大佬張道成關係莫逆。
所以雖然他平常看起來脾氣不錯，也沒人敢當著他的麵放肆。
“這是公共場合，可不是什麼私人的地方，兩位下次要是不想讓人聽見你們的談話，可以回家關上門說。”
“噗。”
有人沒忍住，發出一聲笑，不過很快又忍住了。
宋知柏和孫莉莉臉色難看，但是不敢反駁。
宋知柏雖然和顧雲璟弟弟顧雲程是同學，關係也很好，但是在顧雲璟麵前他也不敢放肆。
宋知柏感覺很難堪，但還是開口道：“顧二少很抱歉，莉莉她不知道是你。”
顧雲璟聳了聳肩：“沒關係。”
宋知柏笑了笑：“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遇到顧二少。”
顧雲璟：“這裡咖啡不錯，所以特意約了朋友一起來嘗嘗。”
宋知柏和孫莉莉早就注意到和顧雲璟一起喝咖啡的年輕男子，但是這個人他們並不認識，這也不奇怪，宋知柏和孫莉莉的人脈主要就在文人圈，他們不認識顧雲璟的朋友很正常。
那人隻是冷淡地看了宋知柏和孫莉莉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無視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
孫莉莉這就有點忍不住了，她畢竟還是一個嬌縱的大小姐，不是誰都可以無視的。
但是宋知柏畢竟年長一些，他從那個男子身上感覺到了威脅，在孫莉莉發火之前就把人攔住了。
“顧二少，我和莉莉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顧雲璟點了點頭。
宋知柏剛把孫莉莉拉出咖啡館，孫莉莉就忍不住道：“知柏，剛才那人是誰，我怎麼感覺你好像認識他。”
還好像有點怕他。
宋知柏拉走孫莉莉邊走邊壓低聲音道：“剛才那人可能就是青幫大佬張道成。”
“張道成！”孫莉莉捂住嘴小聲尖叫。
上海灘關於張道成的傳聞很多，最多的就是他逼死他父親一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