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秘境(上)(1 / 1)

“小心!”

諶熒低頭正在沉思,突然被一根樹藤絆住,險些摔倒。

一隻手從她身後穩穩拉住了她。

“在想什麼?怎麼想得這麼入神?”明星晢晢拉住她,隨手一道靈氣驅散她頭頂的一隻百節沙蟲。

“你還記得那隻九尾猞猁獸嗎?”

明星晢晢點點頭:“記得。”

“它為什麼突然變成黑煙?我記得九尾猞猁獸並沒有這個特性,而且作為獸衍宗的靈獸,它居然攻擊獸衍宗的修士,這不奇怪嗎?”

明星晢晢也陷入沉思:“的確奇怪,而且變成黑煙後,它似乎更厲害了,直接殺死了獸衍宗的修士。”

他回憶道:“這聽起來,那隻九尾猞猁獸似乎變異了。我之前曾經聽聞,有一種鬼麵蜘蛛通過將毒液注入瀕臨死亡的靈獸體內,依靠感染來救治它,不知是這類情況嗎?”

諶熒搖搖頭,不確定地道:“似乎不是,那隻猞猁獸已經不具有獸類形態了,變成了一股黑煙。不像變異,看著更像是什麼東西吃了它,又化成了它的形態。”

兩人正在交談,見前方突然十幾人渾身是血地跑了過來,甫一看到他們,就大聲喊道:“救命。”

而在他們背後,正追著一隻九階玄玉吞天蟒。

此蟒頭黑腹白,寬約兩丈,碾土而來,掀起滾滾黃塵。

一人躲閃不及,當即被吞。

但頃刻之間,又被巨蟒吐了出來

其餘眾人頓時肝膽俱裂,連爬帶滾向前逃去。他們多是宗中外門弟子,修為不高,臨時組隊,誰知一進入秘境,就遇見九階蟒獸,幾乎全軍覆沒,剩下的人也靈力耗儘,法寶儘毀。

巨蟒長尾一卷,將地上的弟子攔腰卷起,嗖地收緊,將眾人緊緊纏繞其中,隻聽得他們的骨骼,因為被擠壓,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的聲音,鮮血順著嘴角溢出。

事態緊急,諶熒和明星晢晢對視一眼,立刻拿出靈劍,向玄玉吞天蟒尾部砍去。

巨蟒身似鐵骨,尋常法器本難以在它身上造成傷害,但諶熒手中的正是那把“景星”劍,靈劍一揮,如刀切豆腐一般,直接將其長尾斬斷。

被長尾束縛的眾人,頓時從空中跌落下來,嗆咳起來。

而這條斷尾,還未落地,就變化成一股的黑煙。

諶熒見狀,瞳孔猛地一縮。

而玄玉吞天蟒則歪著頭,看向自己的斷尾。

此情景更令人覺毛骨悚然。

它不斷遊走,異常靈活,在二人上前時,由於忌憚諶熒手中的劍,它不斷地騰駕飛挪,但卻又不時,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碾壓二人。

而在這時,突然,一人慘叫起來,諶熒循聲去看,隻見一股黑煙包住倒地弟子的頭顱,順著他的七竅鑽入,爾後,在他的身體中,不斷起伏遊走。

諶熒一時隻覺心中驚駭,但腦海中突然有一念頭閃過,讓她一時之間陷入其中,整個人呆怔在原地。

而在這時,巨蟒瞅準時機,身軀迅速圈起二人。

明星晢晢立刻將劍狠壓在巨蟒伏起的身軀上,借這股反彈之力,攜著諶熒迅速躍出。

二人落地後,諶熒看著那股黑煙鑽出後,附在巨蟒身上,漸漸凝實一條長尾。

她突然抓住明星晢晢的手:“你能夠困住它一刻嗎?”

明星晢晢思索片刻,道:“化成原形可以。”

“不行,”諶熒堅決拒絕道,“若秘境中有留影玉石,會被人察覺。”

突然,明星晢晢看到不遠處的湖水,雙眸一亮:“我在水中力量更強,若將它引入水中,能夠困住它幾刻。”

“好,星晢,”有外人在時,諶熒仍稱明星晢晢的化名,將景星劍遞給明星晢晢,“一刻就好,一定要小心。”

明星晢晢點點頭,飛身迎向玄玉吞天蟒,將它引入水中。

諶熒飛身到一具倒地的弟子屍體處,用靈力劃破自己的手指,將流出的鮮紅的血塗在屍體的七竅處。

“好了!”她高聲道。

隨著她的聲音,明星晢晢破水而出,身後跟著巨蟒。

“用景星劍將它斬斷!”

明星晢晢迅速轉身向後,驅動景星劍,將迎麵而來,躲閃不及的巨蟒斬成四截。

但隻見大量的黑霧,從這斷身中噴湧而出。

黑霧的陰影籠罩在眾人的麵上,帶著不祥的血色,像一個巨獸的血口,無情地要將他們吞噬。

先前倒地的幾人頓時肝膽俱裂,四下奔逃,場麵頓時慌亂起來。

但這股黑霧很快就被屍體上的鮮血吸引,快速地順著鮮血進入到屍體中。

見黑霧全部進去,諶熒迅速畫符,鎖住屍體七竅,又在其上加固了一層封印。

爾後,眾人隻見似有一個活物不斷在其中移動,左右突起,頂起一個個令人心驚的鼓包,但卻始終不能破體而出。

正在這時,一行人沿著湖邊,快速而來,趕到近前,他們正巧看見,諶熒將黑霧封在屍體之中,頓時目呆在原地。

而在他們身後,跟隨的是鋪天的黑霧。

諶熒毫不慌亂,依舊如法炮製,將黑霧封印在屍體中。

一行人眼見難以對付的黑霧,就這麼簡單就被解決了,想到一路以來死去的人,心中頓時五味俱陳。

樾飛光則神色興奮地看著她:“諶師妹,你怎麼知曉屍體能夠封印黑霧?”

其他人也是滿臉疑惑地看著諶熒。

諶熒思索道:“這股黑煙中渾濁著惡念與陰穢,靈力難以將其打散,極像是有色而有形的惡煞之氣。我看到它們,突然有一股感覺,想到了無色又無形的天地靈氣,”

她看向眾人,眸光中也有一絲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想得是否正確。我總感覺這些惡煞之氣和天地靈氣,二者雖是對立,卻似乎同出一脈。”

眾人聞言,心中震動。

其實諶熒想到,遠比告訴眾人的要更深:若這股吞噬血肉的惡煞之氣與體內的靈氣,同為一脈。那是否是說,這股惡煞之氣曾轉化成靈氣,或是靈氣曾轉化成惡煞之氣。那麼促使二者進行轉變的,到底是什麼?是人的軀體嗎?而且,為什麼會有靈、惡對立的兩種氣體出現在天地間呢?

眾人眼見她陷入深深的迷茫中,忙喚道:“這位師妹,然後呢?”

諶熒收回思緒,看向眾人,繼續道:“所以我想,若二者同出一脈,那麼我們的身體能夠儲存靈氣,則也必然能夠儲存惡煞之氣。

我看到它們是通過人的七竅進入體內,所以,我想隻要封住七竅,在屍體上加固封印,我們就可以困住它。”

說到這裡,諶熒心中歉疚地看向被封印的屍首。

“形勢所迫,請死去的兩位師兄,原諒我的不敬。”

樾飛光上前,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麵上的歉然,柔聲道:“這兩位師兄得知真相,一定會諒解的。”

明星晢晢也點頭,歎道:“死去原是萬事空,神魂已逝,徒留軀殼。若我也在秘境中遇險,諶熒,請先用我的身體困住這些惡煞之氣。”

“還有我。”樾飛光也說道。

正在說話時,突然一人踉蹌著從後麵跑了過來。

他見到眾人,神色狂喜,疾步而來,撲倒在浮黎麵前。

“浮黎師兄,救救我弟弟。”

這二人正是宗中器峰長老弟子張黎和他的弟弟張銘。

剛才黑霧將張銘吞噬,張黎及時聚靈成繩,將弟弟拖了出來,一路追在眾人身後。

浮黎一看之下,立刻明了,他叫道:“無蟬。”

薛無蟬立即上前,雙手釋放出綠色的靈力,打入張銘體內。

但靈氣如石牛入海一樣,沒有起到半分波瀾。

張黎的眼神由充滿希冀的明亮,漸漸地暗淡下去。

他看著薛無蟬,懇求道:“薛師妹,求你再多給他輸送些治療靈氣,再多一些。”

長時間的靈氣輸送,薛無蟬的麵色已經變得很是蒼白,雙手顫抖,但她沒有停下來,而是點頭應道:“好的,師兄。”

源源的綠色靈氣,又不斷打入張銘的身體中,直到薛無蟬臉色慘白如紙,身形止不住顫抖。

突然,一隻手握住她的雙手,停止了她的靈力的輸送。

浮黎對她說道:“可以了,無蟬。”

薛無蟬抬頭茫然地看著他。

張黎憤怒地吼道:“怎麼可以了?繼續輸啊,繼續治療啊,我弟弟還沒有醒,還沒有醒。”

浮黎雖心中不忍,卻硬聲道:“張銘師弟已經去了,輸送再多治療靈氣也無濟於事。”

張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會,我弟弟也是剛被吞噬,我就將他拉了出來。你都能醒過來,我弟弟怎麼會醒不過來?”

他越說心中越絕望,眼中更滿是無措的茫然。

看張黎如此,薛無蟬不禁落淚,拚命自責道:“對不起,師兄,都怪我修為太低,都怪我救不了他。”

“無蟬,”浮黎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加重語氣道,“在你輸送靈氣之前,張銘師弟就已經去了,記住,這不是你的錯。”

張黎卻什麼都聽不見了,他呆呆地看著張銘屍首:我明知你修為不高,就不該讓你來參加九皋會,都怪我,一切都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辜負了父母的囑托。

見此情景,人群中漸漸喧嘩起來。

一人高聲問道:“浮黎師兄,出口在哪裡?我們快找到出口,出去啊!”

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幸存者皆心有淒淒然,不想奪魁,隻想快點從秘境中脫身出來,湖邊氣氛頓時一片淒迷。

而在這淒風苦雨中,沈昭宣拿出秘境地圖,仔細地看了起來,爾後,她高聲道:“按照地圖所示,此處已是秘境中心,出口應該就在附近。”

樾飛光仔細看了下地圖,頷首道:“的確就在此處。”

他環顧四周後,對浮黎說道:“師兄,我同沈師妹去找尋下出口。”

浮黎點點頭,應道:“好,我留在這裡看顧大家。”

眾人聽了幾人的對話,頓時精神一震。有幾個人就站出來,要和樾、沈二人同去。

他們走後,諶熒正欲沿著湖邊,去四周看看。

突然又有幾人渾身是血地跑了過來,甫一看到他們,就脫力昏了過去。

浮黎走過去一看,驚道:“雁高飛、談陳。”

雁高飛醒來時,正見一位女修伸手釋放出綠色的治療靈力,輕柔地覆蓋在他的胸口處。

見他醒來,女修道:“雁師兄,您傷得有些重,我修為不高,隻能暫時為師兄緩解疼痛。”

這位女修正是薛無蟬。她見雁高飛目不轉睛地看向自己,對他輕聲道:“雁師兄,好點了嗎?”

雁高飛看著薛無蟬,隻覺她臉上似帶著泛著朦朧微光的輕紗,如一朵純白的山茶花,聖潔而又美麗。他的臉頰上飛起兩坨紅暈,結巴道:“好,好,好多了。”

薛無蟬點點頭,收起靈力,趕到下一位傷者身邊。

見她走了,雁高飛發熱的頭腦,有了一絲清醒,他看向浮黎,說道:“浮黎,快走。我們他媽······”

看到薛無蟬也看過來,他頓時噤聲,爾後,才吭哧地說道:“我們遇見了肖賤人,他估計馬上就要追過來。”

浮黎思忖著道:“這裡就是秘境中心,出口就在附近。不能離開這裡,而且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出口。”

他看向雁高飛,微微一笑:“肖無白過來了,若能講道理,就講,講不了,就隻能打一場了。”

雁高飛卻說道:“不行!肖賤人並不為懼,遇上他,我們的確有一戰之力。但他媽······但秘境中有一種我們難以殺死的非人之物,我們對上它,隻能血肉去拚,我很多的同門都是被此物所害。但肖賤人卻有一個法器,他們藏身其中,正可以避過。”

“什麼法器?”浮黎驚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