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釵策 巫柳 4267 字 7天前

“對對對,還是薛姑娘會說話,也罷,就容夫人考慮一下,擇良辰晚婚!”

腔調愈發柔和,士兵們對此見怪不怪了,丞相總是這樣,不過成婚倒是頭一遭,除卻丞相夫人外,其他小妾都未曾有過婚禮,看來眼前的夫人確實不一般,把丞相的魂兒都勾走了。

他們被強行關在一處小院內,關平也在此,這間宅子派了重兵把守。

薛姨媽從頭至尾沒有半點表情,蘅蕪看了著實著急:

“母親,你要振作,我一定救您出去,我不會讓曹操碰您分毫。”

蘅蕪抱著她,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

一個弱女子被這樣對待,真是太可憐了。

“你能有什麼辦法呢?我若不允曹操定會為難關將軍,嫁給你爹我就沒幸福可言了,你哥又那樣,所幸還有你,母親拚了命都會護你周全。母親雖也出身名門,可與曹家是比不得的,他要是硬來,無人能阻,母親也沒有不情願。孩子,不要自責。”

薛姨媽撫摸著她的後背說道。

眼簾低垂,眼中無光,舊日的痛楚襲上心頭,事到如今隻要她的女兒安好,餘下的一切都不重要。

入夜漸微涼,漫天繁星高掛蒼穹之上,以中央二十四顆亮星最為耀眼。

長安一處僻靜的街道,一座茶館,名喚如意館,此時寶玉也在,隻衡蕪一人姍姍來遲。

“讓各位久等了。”

“你就是衡蕪?”

他緩緩上前打量著她。

“真是和寶姐姐一模一樣,寶姐姐之前與我無關說了,你可冒充她多次,怎得這些事非要瞞著我一個人,我的眾多姐妹都好,今兒真遇著神仙姐姐。”

客套話是有些動聽,衡蕪早知他是孩子心性。

“豈敢當,我有些事情要告知大家,寶釵!”

她快速坐到寶釵身旁,說道:

“這一路上發生許多事情,我們遇到逃難的曹操,我那時擔心泄露他的身份,他一旦遭害,北方必定先入混亂,也便沒有吱聲,誰知,入了長安,他,他竟要娶……”

“娶誰?寶姐姐嗎?他那麼大年紀,這怎麼行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探春才出虎穴,寶姐姐怎麼陷入狼窩了,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寶玉崩潰得大哭起來,蘅蕪臉上閃過幾絲黑線。

“你這麼激動作甚,不是寶姐姐,是,是薛夫人。”

她扶額解釋,方才被賈寶玉吵得眼睛發痛。

“什麼?母親!怎麼會是母親,我倒寧願曹操看中的是我,怎麼可以呢?聽聞曹操最好奪人妻子,天呐,母親。”

平靜的臉龐瞬間激起千層浪,她渾身發顫,心想: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發生在母親身上。

她看向窗外,心中自責之情愈發濃厚。

“我要走!”

“等等,彆慌,你彆想著做傻事,她是你母親可也是我的啊,你不在的時候她亦對我好,我不會看著她受苦的。關平將軍還在這裡,若隻是她在,我可以隨時帶她走,但是,我一人之力拖不動這許多人。”

蘅蕪施法安撫她的心緒,越到關鍵時刻越要冷靜下來。

“既然都這樣了,寶姐姐彆太傷心,咦,看一個焦急的寶姐姐,一個冷靜的寶姐姐,兩個表情,真是有意思。”

這位穿著水藍色衣衫的姑娘正是黛玉,她自病號以後更加活潑了,這下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同時打趣著兩個人。

“無愧你顰丫頭的名聲,最會貧嘴。”

寶釵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心中憂愁也減輕許多。

“看呐,寶丫頭又打又罵的,可彆學我,這一下啊,骨頭都得斷了呢!”

左手扶著右手手腕,假裝受傷,臉上做著受傷1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開懷大笑。

“誒,之前不是說二十四釵嗎?怎麼隻有我們幾個?”

湘雲說道。

“可彆忙,這二十四都在你賈府裡頭,王熙鳳有一場死劫,我自會救人。等等……”

她掃視一圈,卻不見英蓮的蹤影。

“英蓮哪去了?”

“呃……去約曹操的二兒子,曹植吟詩作對去了,蘅蕪姐姐不知,這其中的遠遠可深。”

寶玉入座喝下一盞熱茶,便與她訴說這段奇葩之事。

隻是當日甄英蓮離南陽北上長安之初,心中傾慕曹子建才華,便有心結交。

一路上也修習法術,甚至於夢中都在練功,一日,於夢中學會瞬移之術,見曹子建之願望越來越深,此時離長安還有五百裡路,瞬移術將其直接送到了丞相府,曹植的——浴桶中。

“噗!”

水花四濺,兩張人臉一齊被衝刷得很乾淨。

曹植抹掉臉上的水珠,突然映入眼簾一張美人臉。

他沐浴多時,換了幾次熱水,熱騰騰的水霧徘徊在浴桶之上,他昨日恰好將洛神賦寫完。

“洛神?”

那本是他抒情之作,未有它意。

“啊?”

英蓮呆愣地看著眼前這人,對方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她低頭間看到自己的身姿都被水映襯出來。

“你,你何方妖孽!”

她一拳揮上去,打得曹植鼻血直淌,頭重重地磕在浴桶邊緣,也將他打清醒了。

“你,你,什麼人!竟敢擅闖,來……”

英蓮眼疾手快,迅速蒙住他的口鼻,閉上眼睛先緩緩,她想起來了,是自己練功,無意跑到這裡來了。

“你,彆吵,我,我,不是成心的,你這裡是哪裡?”

“嗚嗚!”

眼皮顫動不停看向她的手。

英蓮懂了他的意思,緩緩鬆手。

“你彆耍花樣啊!”

“丞相府,咳咳咳咳咳。”

他方才還嗆了一口水。

“丞相府?你是曹操!這麼年輕,不應該年紀很大嗎?哈哈。”

她傻笑兩聲,渾然忘了二人處於怎樣尷尬的境地。

“那是我父親,你,先出去可好?我沒穿衣服,咳咳。”

他俊臉羞得漲紅,頭偏向一方。

英蓮後知後覺地答複道:

“對不起,我,我真是無意的,我馬上出去,馬上!”

她轉過身去,急忙施法烘乾自己身上的水。

閉上眼睛,嘴裡念念有詞,精神高度集中起來。

曹植換好衣服後見著這神奇的一麵,心裡沒半點懼意,反倒異常高興,衝上前去。

“你真是洛神啊?怪不得會無緣無故地出現,神仙恕罪,子建所寫文章並無不敬之意。”

直挺的腰背彎到底下去了。

英蓮看得莫名其妙的,什麼洛神,從來沒聽過,這人莫不是身患癔症?

這下她可犯了難了,這醫術蘅蕪也沒教過她。

“你在說什麼?什麼洛神,我不知道啊!”

“你肯定是,不然你怎麼出現在這裡,我姓曹名植,字子建,您可要看看我的文章?便喚作洛神賦。”

此話一出,她的心仿佛很狠狠揪著,原來這就是名滿天下的曹子建。

“真的可以看嗎?”

她願意本就是來此尋他的,本也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不曾想他竟主動邀她看文章。

“求之不得。”

他說完立即走向裡麵,於書架上取下一張紙,這便是他昨天所作的洛神賦。

曹植將紙張小心翼翼地交給她。

英蓮看了他一眼,隨即打開紙閱覽。

一讀便停不下來,名家典籍她看過不少,很多都不能懂,能夠靜下心來讀書也不過在大觀園那段時日。

這篇賦她隻覺得好,好在何處也不知,或許得林姑娘、寶姑娘那樣的才女才能品鑒一二了。

她不再看,交還給他。

“這,可是寫得不好?”

曹植對自己的才華還是頗為得意的,是否是文章過於綺麗反倒不得神靈青睞?

“不,很好,一種無法言說的美,我沒念過什麼文章,隻得文章表層之美,實在遺憾,對了,剛才之事,我的錯……”

她咬唇,雙手放於身後,眼神也飄忽不定。

這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時候爹不在,蘅蕪也不在,她有點不知所措了。

“不知者無罪,洛神芳名?”

這事算是解釋不清楚了。

“我,我叫甄英蓮,不是洛神,我不是神仙,隻是頭,頭一次來長安,輕功,輕功,三腳貓功夫一下就失手了,嘿嘿嘿。”

她後退一步,羞澀地撓頭,眼睛還是不敢正視前方。

“那,那方才怎麼將衣服烘乾呢?洛神何必這樣拘謹?”

“啊?那是,那也是……”

“也是功夫?天下之大卻從未聽說這樣的事,好了,我信你就是,不用再多做解釋。”

他粲然一笑,緩緩靠近,順便將紙張撐開,念道:

“黃初三年……翩若遊龍宛若驚鴻,榮耀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悵盤桓而不能去。”

他聲情並茂地讀完之後突然問道:

“甄,甄姑娘,那你所居何處呢?”

“暫未想好,多謝二公子,我這就離開。”

目的已經達成,她沒什麼遺憾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找一處清靜之所修煉,順便探知朝中局勢。

步子才邁開,身後又響起曹植的聲音:

“相逢即是緣,做個朋友如何?”

他仍堅持心中的論斷,她定是仙子無疑。

屋頂並未破洞,她憑空出現,屋子裡也無炭火,濕透的衣物瞬間變乾,一般凡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