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邊多風雨,劉備等人安全回到荊州之時,諸葛亮踏上江東之路。
此前他的錦囊妙計作廢,孫吳聯盟境況不明,他需得親自走上一遭。
趙雲欲護他前去,亮不允。
他一人前去才更彰顯誠意。
不過十日便到了江都,諸葛亮善卜卦,近日的卦象卻不甚清晰。
此行不會太輕易。
吳王宮中,眾臣會麵,諸葛亮姍姍來遲。
此時宮內另一邊,孫尚香處,她正在打坐,蘅蕪守在身旁,房中煙霧繚繞,非是香料所致,孫尚香修習仙法,仙氣外泄聚聚散散終成此霧。
一道粉紅色的身影推開門,上前稟告:
“小姐,群臣做客,劉備使臣也到了。”
孫尚香緩緩睜開眼睛,向她招手。
“先下去。”
“知道你想問什麼,去吧,我同你一道去。”
蘅蕪一猜就中。
“我隻是擔心,群臣對我有意見,那周瑜時常對我不假辭色。”
她起身,走到一旁拔出寶劍揮舞幾下,愈發煩躁。
“他如何看並不重要,你所憂心的不過是孫權的態度,他亦和旁人一樣膚淺,尚香,世事難料,從前你願退步他自然是好兄長,今朝你鋒芒畢露,絆腳石不會少的。”
“這就過去,你還是隱形?”
孫尚香說道。
“不然?變作旁人許會生出一向麻煩,隱匿身形同你前去是再好不過了。”
她慵懶地向後一退,唇劍泛起深深淺淺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二人這便動身,途中巧遇吳國太,孫尚香將自己的去意一一訴說。
吳國太不無不喜,言道:
“孩子,母親知曉你胸中大誌,你哥哥,唉!你千萬收收脾氣,勿叫我為難。”
“母親這是哪裡話,孩兒怎會和兄長為難,母親回見。”
蘅蕪在後托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待吳國太離開之後說:
“此事難有解,這便去吧,平日朝臣議事你是不能進的,今日特殊,新客來吳王並未設防。”
“好。”
孫尚香深吸一口氣,迫使激動的內心平靜下來。
到宮門前時,太監要入內被她製止。
“不必通報,我自己進去。”
右手摸著腰邊長鞭,兩個太監瞬間嚇破了膽。
“是是是,請進。”
膝蓋自覺地滑跪。
孫尚香大步流星走入殿中,此時有兩人站立著,其中的長者大汗淋漓,眸中含有慍色,嘴角扯開,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向蘅蕪發問:
【蘅蕪,這是怎麼回事?】
【這……】
蘅蕪看見諸葛亮的那一刻也不禁慌了神,她怎麼樣沒想到今日來的卻是他,東吳這般危險,他怎麼能深入險境。
眼眸暗暗充淚。
孫尚香見她也茫然,環顧四方看見孫權瞬變的表情,急忙解釋道:
“兄長這裡好熱鬨,尚香來湊湊熱鬨,張昭長史為何臉色這般紅潤,諸位也是。”
“你又來此胡鬨!還不下去!”
孫權氣得臉色發青、怒目圓睜,桌下的雙腿顫動不休,這個妹妹近來越發無禮了。
“小妹怎的是胡鬨了?”
“早聞郡主巾幗之名,此會郡主理應在此。”
諸葛亮說道。
方才舌戰群儒,聯盟之事已經確立,這位郡主再如何鬨亦不能影響分毫,若借此事挑撥,埋下內戰種子也是極好的。
“你是?”
孫尚香將他整個人打量一番,驚訝道:
“你就是諸葛孔明了!”
“鄙人正是。”
來人身長八尺有餘,貌似玉雕,頭戴綸巾,身形似鶴,一雙劍眉斜飛入鬢,眼睛似狐,叫人不敢小瞧。
“兄長,小妹想進軍鍛煉。”
“啪!”
一堆書冊被扔到地上,這下孫權正處於暴怒邊緣。
“你好大的膽子,此事不準,退下,退下,來人給我拉下去。”
孫尚香看著周遭侍從十分為難的模樣,也不欲再糾纏下去。
“妹妹告退。”
目地已然達成,她前來隻為看看使臣。
【尚香,彆難過。】
【我沒難過,今日他如此,母親也如此,實屬平常卻傷人心。】
眼淚一滴滴落下,心口堵著難受,好似胸膛被人破開,塞入一大團棉花,卡著分割的皮肉,將碎未碎的軟骨。
額頭青筋微微凸起,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痛。
【山重水複不一定無路,勿要太在意了。】
蘅蕪此刻心緒也不平靜,諸葛亮來完全打亂她內心的平靜。
她尚未想好怎麼相見,現下指定是不行的,孫劉如今勢同水火,他怎敢冒險前來。
如此想著心裡也愈發煩躁,身邊之人又陷入迷惘之中,她更不能迷糊大意。
喘息聲又粗重幾分。
孫尚香看出她的異常,問道:
【你身體不適?】
【還好,想起一個故人,心中難免煩躁。】
【怎麼樣的故人使你煩躁?我們認識這許久,倒沒見你這般,進殿之前分明還……】
她回憶著方才的畫麵,那時她發問,蘅蕪便支吾其詞,現在看來,竟然是有貓膩在其中的。
【蘅蕪可不許瞞我。】
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回到寢殿之中。
蘅蕪現身,雙頰泛起紅暈,唇也緋紅,氣色甚好,孫尚香拉著她移步至榻上,搖著她的手臂。
“我可是將你看作知己,生死之交,你若要瞞我,不是壞了你我的情分嗎?”
“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做甚?就如你想的那般。”
蘅蕪主動移開一段距離,兩個人挨在一起怪熱的。
“彆想回避,與我說說,細細說來。這神仙的愛情故事我也聽了不少,誒!諸葛先生好似也做過村夫,你們仙女都喜歡農民?我聽過的每個故事都是,我以前還納悶,天上的仙女,乾嘛非得到人間受苦,今日你給我解個惑。”
這一番話把蘅蕪都問懵了,這是個什麼道理?
“農民?仙女都愛農民!這我不知道,隻知七仙女先為董永孝心所感動,織女與牛郎兩世情解生生世世姻。若要在其中究個因果,仙女、凡人,說實話,我非天仙……我且問你,你救下一隻兔子,你可會在意它是何品種?”
她頓了半天才發問,這段感情她確實沒糾結過身份。
“不會,與這有何關係?我畢竟也不會嫁給兔子,哈哈。”
孫尚香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係。
“我機緣還算不錯,成仙日短,做事隨心所欲,我救人不曾看身份,待人亦是如此,我不會因為金釧身份低微而不救,對於他,若是可以,我也會選擇跟他在一起。無關其他,他以真心相待,我亦付出真心,此前我們生了一些誤會。”
眉眼倏地低垂著,歎氣一聲接著一聲,渾身頓覺困乏無力。
“那倒是我狹隘了,我自詡俠義,可做不到你這般,權衡利弊少不了。”
孫尚香眼中展露一陣渴望,若她有朝一日能如蘅蕪一般,不再受世俗觀念,自由自在,該多好。
“我又何嘗不是?”
唇角綻放一抹淡淡的笑意,隨眼皮忽然跳動,頓時覺得心神不寧,側頭去卜算。
孫尚香問道:
“可是出事了?”
“有點急事,我須先走,尚香你切記好好練功。”
“知道了。”
蘅蕪化作一道白光從紙窗遁走。
她重新回到榮國府,王熙鳳舊病複發。
這下人已經沒了意識。
“真是奇怪,我的藥不該沒用,那日已經見好了,怎麼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蘅蕪將要為其再度診脈時,屋外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她急忙隱身,看看情況。
“哢噠!”
木門被大力推開,來者是個男的,天生一副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即便做著嚴肅的神情,也透露著一絲不羈。
下一刻,他的腳無情地落在王熙鳳身上,力度是一點也不輕。
將重度昏迷的王熙鳳給踢醒了,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疼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蘅蕪感受到她內心的不甘與悔恨。
眼前這人一定跟她關係匪淺。
“醒了?明日便可將你送官嚴辦,你這個毒婦!”
說完朝著她的後背再補上一腳,骨頭斷裂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柴房裡尤為明顯。
“噗!賈璉,你,你是什麼好貨,好意思來教訓我,無非是報應早晚罷了,呸!”
帶沫的血一口吐在他的靴子上,這下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眸中含著平生最深的恨意。
她捫心自問自己不算好人,可對於賈府、賈璉,她不虛。
這人平日裡就勾搭著那些賤蹄子欺她辱她,這下抓住她的把柄,終於可以弄死她了。
“臨死還敢逞強。”
賈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惡劣地勾起一個弧度,身體緩緩蹲下,揪著她的頭發,慢慢使力。
“啊啊啊!”
她疼得幾乎經受不住,每根頭發都像要連根拔起一般,這時候就是求饒也沒用了,賈璉是存心要她死。
“賤人,要不是你三娘不會離我而去!!”
眸中充盈著紅血絲,整張臉猙獰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大的笑話,她在時你歇彆人屋裡的次數莫非少了不成?四下無人也還帶著你的麵具呐,什麼臟的臭的你都往屋裡帶,你就不怕把你的心肝弄臟?生前不在意,死後,呸!你這賤人、馬後炮,枉作神情,這副狗樣子給誰看,我呸!”
她拚儘全力說了一長串,嗓子已經不堪重負,再想說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