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靳池讓你一晚上做完這麼多工作？”
回到宿舍的第一秒，舒漾便打開電腦，準備寫計劃書，因為第一次做這種學生工作，就請教了徐悅。
“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吧？”
徐悅一聽說被分配到的工作量，直接炸了，拉著椅子就坐到舒漾身邊問她情況。
“那你第一次寫，還沒有模板，怎麼可能一晚上搞完？計劃書是要交到校社聯的，那邊的審核賊嚴格，動不動就打回來讓大家重寫。”
舒漾不敢耽誤，盯著屏幕一邊打字一邊說：“靳池說今天晚上完成個初稿就可以了……”
徐悅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想了想，忽然問：“漾漾，你不會是哪裡得罪了靳池吧……”
“啊？”
舒漾有些茫然。
“應該沒有吧……”她小聲囁嚅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靳池一起乾活，若說得罪……除了之前告訴他自己失憶，還有就是在食堂見了一麵被他嘲諷了兩句，他們之間再沒有彆的交集了。
徐悅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舒漾隻好繼續解釋：“其實這個活是大三一個叫馮錚的學長要做的，但是今天他沒來開會，靳池可能覺得微信上給他說不清不楚的，就先分給我做了。”
徐悅歎了口氣。
看著舒漾的目光十分感慨。
頗有一種自家孩子被賣了還幫著彆人數錢的心痛感。
舒漾把開會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她的意思，連蔣一都想到了分給她這種新人簡單任務即可，說明這次的安排本來就可以有商有量，但她卻是被靳池硬加上的任務。
很明顯靳池對她有意思。
至於是哪種意思，還真的有些難說。
是針對？還是特彆關注？
徐悅看了一眼她的文檔，心疼道：“看樣子今天得熬夜了，那明天的早八……”
誰知道舒漾斬釘截鐵地來了句：“上。”
徐悅：“啊？”
舒漾朝她無奈地笑笑：“你忘了，明天上線性代數，我是教學助理，靳池讓我課前點名。”
徐悅：“……對哦。”
又是靳池！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衝到靳池麵前問問，你和漾漾到底是什麼情況，又是讓她收作業又是讓她加班做任務，再這樣下去，她們宿舍的小仙女就要被玩壞了！
罵歸罵，但是睡前，徐悅還是托人找了一份彆的社團的項目計劃書模板給她參考。
舒漾一點兒也不敢馬虎，對著模板改到了零點。
她沒做過這種學生工作，從小到大最大的官職是小組長，沒有任何經驗可言。
因為這是當天必須完成的任務，所以當即便發給了靳池看，看他有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
靳池果然還沒有睡，回複了一個“好”。
看任務書需要時間，舒漾索性爬上床躺著，想等到他回複了再繼續改。
一分鐘。
兩分鐘。
十分鐘。
沒有消息。
舒漾繼續等。
等啊等。
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啊——
……
徐悅的鬨鈴響了。
接下來就是鐺鐺鐺下床的聲音和徐悅喊她們的聲音。
“姐姐妹妹們！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有早八——”
舒漾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撈過來手機看了眼時間。
嗯，距離上課還剩二十分鐘，確實要抓緊點時間了。
但是等等——
！！！
大腦在一瞬間天人交戰。
那種原本我該在床下寫報告而不是在床上睡覺的混沌感在一瞬間湧上心頭。
舒漾趕緊抓過來手機看了一眼。
屏幕顯示未讀消息：11條。
發信人全部都來自於靳池。
舒漾：“？？？”
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腦海裡是昨晚會議室盯著她的那雙深沉的黑眸。
——能做完嗎……這份計劃書是明早就要的，做不完也不用逞強。
——我晚上加個班，應該沒問題。
打開屏幕，順著消息一條一條往上翻。
原來他是在她發出消息後十二分鐘後回複的。
00:12
——我看完了，給你說下問題。
00:13
——每章標題的格式不對，字體大小要調整。
——內容太空泛，要加一些具體的東西進去。
——還有一些東西，我全部幫你批注在文檔裡。
00:23
——計劃書.doc
00:30
沒收到消息？
01:00
今晚能改完嗎？
1:30
你是忘記給我發消息這件事了嗎？
2:00
。
最後一條是淩晨四點發過來的。
一份計劃書的文件，外加一句話。
——最終版，你好好看看。
舒漾用顫抖的手點開。
一份完整的計劃書映入眼簾。
格式全部調整完畢，嚴謹到幾乎挑不出一絲問題，字數也比從前多了將近一萬字。
原本屬於她的這份工作，莫名其妙地被靳池給做完了。
舒漾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怎麼辦怎麼辦。
舒漾覺得自己腳趾已經扣出一棟五層大彆墅了。
道歉？感謝？還是負荊請罪？
該不會直接以死謝罪吧？
老天奶啊，她才十九歲。
……
另一邊，室友們已經收拾地差不多準備出發去上課了。
舒漾也不掙紮了，關閉和靳池的聊天窗口，匆匆忙忙地洗漱完，跟著大部隊一起出發。
畢竟她還有彆的任務需要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上課的是靳池，今天來上早八的人格外的多。
點名前，舒漾差不多做了整整五分鐘的心理準備。
好多人啊……
還都是不認識的人。
如果念錯了名字，豈不是很尷尬？
可是昨晚的事情，她已經足夠對不起靳池，現在如果連點名這點小事情都出錯的話，她可能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想到這，她一狠心，一跺腳，硬著頭皮上了台。
烏壓壓的一片人，讓她頭暈眼花，甚至還有點犯惡心。
不過明大學生的素質都還挺高，看到舒漾上台點名，原本窸窸窣窣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舒漾開始順著學號往後點名。
這些名字她前一天已經全部看過了，不確定的姓和字也都全部百度了一下。
舒漾：“楊、楊紅？”
有人回答：“到！”
“金、學剛？”
“到！”
“何珺。”
“到！”
……
也不知道從哪個名字開始，點名活動漸入佳境，舒漾覺得自己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念名字也一點兒也不磕巴了。
全班七十多個名字，隻有兩個缺勤。
點完人之後，她長長舒了口氣，並不是單純的如釋重負，還有一種久違的成就感。
回歸座位前，她下意識地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靳池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
隻見他鬆鬆垮垮地倚在門框上，環胸抱臂，漫不經心地目視前方，像是在看一場什麼表演。
八點鐘的陽光，乾淨，明亮，細細碎碎地落在他身上。
舒漾沒多耽誤，隻掃了他一眼，就抱著名單匆匆回到座位。
等到她坐好了，靳池才正式走進來，開始上課。
他沒提點名的事，更沒看舒漾，上來就拿著粉筆開始回顧上一堂課的內容。
然後又找一個有趣的點切入當堂課的內容。
大概是想給大家多一些思考的時間，他的語速很緩。
這也給了聽課人說小話的機會。
徐悅看了一眼講台上的靳池，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問：“漾漾，你把計劃書發給靳池，他怎麼說啊。”
舒漾低著頭，有些心虛：“沒、沒說什麼。”
“我猜著也是。”徐悅說，順便用筆敲了敲她的手背，示意她抬頭看，“靳學長眼底有片淡淡的烏青，昨晚是熬夜了嗎？”
舒漾心裡咯噔一下。
那個時間點……嚴格來說，叫通宵。
“我昨天又去逛了一下貼吧，沒想到還真翻到不少關於靳學長的帖子，更誇張的是，從他大一到大三，清一色的全部都是誇誇貼，一個負麵的都沒有。”徐悅眉飛色舞地分享自己最新的八卦。
“什麼創新創業，互聯網+金牌，商業模擬大會榮譽主席，代表明大出席達沃斯論壇……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優秀是真的優秀，辛苦應該也是真的辛苦。”徐悅總結道，“昨天那個黑眼圈，還不知道是拜哪個項目所賜，嘖嘖。”
舒漾：“……”
舒漾很遺憾此刻的自己為什麼不能變成鴕鳥。
鴕鳥多好啊，不想見人的時候，分分鐘可以把頭埋進沙子裡。
她隻能心虛地回複了一句：“可能是學生會的事情吧。”
幸好此刻靳池拋出來一個思考題，打算了徐悅的思緒，這個話題也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教室裡響起一陣刷刷的筆聲。
舒漾埋頭抄題。
筆尖停頓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抬頭，往靳池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徐悅所說，雖然他的精氣神和講課的狀態和昨日沒有一點兒不同，但是眼底那片淡淡的烏青，在白皙的皮膚下顯得突兀又明顯。
零點到淩晨四點。
估計一半的時間在等她，一半的時間在直接幫她修改。
不僅如此，麵對她這樣明晃晃的鴿子行為，最後還能忍住不罵她，而是回一句讓她“好好看看”。
從道義上麵講，確實是她有點問題。
但是從私人感情上麵講。
這個部長，情緒穩定，專業能力過強。
好用的不得了。
她忽然有種很不地道的想法。
這個部門，她算是進對了。
……
線性代數兩節課連上，全部上完十點鐘，後麵兩節沒課。這個時間點有些尷尬，既不能回宿舍也不能去食堂，徐悅準備去圖書館坐一會，問舒漾要不要一起去。
舒漾正忙著收課堂練習，頭也沒抬道：“我回去洗澡。”
昨晚因為計劃書的事情她沒洗澡，現在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雖然但是……”徐悅語氣有些遲疑，“剛剛宿舍群裡發了個停水通知，你沒看到嗎？”
舒漾停下整理作業的手，愣愣道了句：“什麼？”
徐悅打開群消息給她看：“後勤要停水檢修，浴室要到晚上才來水。”
舒漾：“。”
她有些潔癖，不洗澡的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乾什麼事情都心不在焉。
看到這個消息之後，小臉在一瞬間垮了下來，要多無助有多無助。
但是她沒有選擇放棄，腦海裡很快規劃起了其他路線。
隻是寢室停水，教學樓還是有水的，她可以拿個桶接一些提回去，也可以去體育場那邊看看，不過那邊好像沒有熱水，隻能衝涼。
正思考的起勁，忽聽得耳邊“嗒”的一聲。
低頭一看，隻見一張黑色的卡片落在她手邊的課桌上。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是一張——
酒店房卡？？？
講台上那位不知道什麼走了下來。
將房卡放在桌子上的同時，拿起了那一摞作業紙。
“那個留下，這個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