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師姐，小軒可以進······”

“說，什麼事？”

小軒在門外說道：“諶師姐，長老們都在······”

“好，”諶熒打斷他，“我知道了，一會就到。”

第七次經曆。

她剛趕到大殿，就看到樾飛光雙臂環胸站在殿中，依舊長身而立，神采飛揚，風華無雙。

他見她來了，神情中帶著得意，卻一言不發，而是轉頭默默看向浮黎。

浮黎哪怕心情煩躁，也被他看笑了，敷衍道：“飛光，你真厲害，這麼危險詭譎的境地中，都能悟出劍意。”

樾飛光這才道：“師兄，不過是悟出劍意，不值一提。”

浮黎應道：“是，飛光厲害。”

三人繼續商議，諶熒仰麵躺在草地上，眼前是悠悠蕩著的柳條，她看著它，眼神卻是失焦的，她的大腦仍然在飛速思考。

突然她的眼前一黑，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樾師兄，你要做什麼？”諶熒直接將他的手拿開。

如果說這三人中，浮黎師兄老持穩重、心思細膩，沈師姐自矜身份、為人冷淡、目下無塵，那麼這位樾師兄就是張揚天真，行事恣意。

“噓，”他止住她的話，聲音柔和，“好姑娘，你累了，休息一會，不要想了。”

諶熒聞言，一時神色有些怔然，她的確有些累了，久難破局，她心中也是急躁。

“好。”現在的確什麼也想不出，諶熒索性閉上了眼睛。

樾飛光看著她睡著的樣子，他眼中帶笑，無聲地說道：“這才對，休息會吧。”

諶熒睡醒時，發現自己正在自己住所中，她想大概是樾飛光將她送回來的。

見她清醒了，維葉折丹說道：“從方才起，那個叫小軟還是小硬的小童，就一直在殿外敲門，想是有事找你。”

聞言，諶熒心中“哦”了一聲，是小軒。

她轉身走了出去，一路問過來，一直走到長老殿。

她走進去一看，正看到小軒和朗天兩個頭擠在一起，嘀嘀咕咕在說話。

“小軒，什麼事？”

“諶師姐，不是我，”他讓出身後的朗天，“是小天。”

···

夜間幾人見麵時，諶熒將手中的一支小巧可愛的銀簪遞給沈昭宣：“沈師姐，長老殿中的朗天送給你的。”

沈昭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說道：“丟了。”

諶熒毫不意外她的態度，直接將銀簪放好，下一次再進入時，如果銀簪還在，就把它還給朗天。

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們一起看向半山腰處。果然不多時，一道火影從中殺出，依舊是直接一躍到了山頂，直奔他們而來。

不過一個照麵，這個時間短到，甚至看不清他的麵容，樾飛光、沈昭宣和浮黎，就相繼倒下了。

但他卻繞過了諶熒，又轉身殺了回去，直接一步跳到山腰處，一路如砍刀切菜一樣，沒有任何人能抵擋。

倒下的三人看著諶熒，目光由迷茫轉為灼灼，不約而同地想到：諶師妹，是又有什麼新的發現，這次居然可以逃過被殺。

諶熒的神色開始也是迷茫，可瞬間，她的神色就變了，眸光也亮得嚇人，她快步向下而去，開始是走，漸漸地她跑了起來，越跑越快，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躺在地上的三人：······

···

斷刃依舊與之前一樣，穿胸而過，諶熒吐出一口血，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道一聲：“果然。”

第八次經曆。

“妖王，您能隱匿我的氣息嗎？”

諶熒一睜開眼睛就問道。

爾後，她推開門走了出去。一路出去，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

諶熒先找到浮黎他們，詢問了他們一些事，得到了驗證。

“浮黎師兄、樾師兄、沈師姐，明日你們一定要這樣做······”她細細交代了一番。

爾後，她找到了那個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在宗中各處行走，與人談笑。

最後，諶熒神色漠然地看著他焦灼地在宗中各處找尋自己。

直到天色越來越晚，越來越接近‘入魔仙尊’出來的時候了，他一咬牙，不再尋找，轉身朝一個地方狂奔起來。

諶熒一路跟著他進入這間精心設計的密室，她終於無聲地笑了起來：抓到你了。

···

第九次經曆。

夜色微微，明月如璧，一個疲憊身影打開了密室的門，走了進來。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是不是在找我們？小軒。”

一道燭光亮起，浮黎他們一起正中看去。

那裡正站著一個束髻道童，隻見他麵容討喜，與人說話總是未語先笑，正是每日清晨來喚諶熒的小軒。

燭光下，他被遮在陰影中的半張臉，神色分外可怖。

“諶師姐，你們說什麼······”

“我們既然站到了這裡，就是已經查明了一切，小軒，不，或者該稱你假爛柯仙。”諶熒道。

小軒聽見諶熒對他的稱呼後，眼中泛著冷意，臉頰微微抽動。

沈昭宣見他還在裝傻充愣，神色譏誚地說道：“不知廉恥，沐猴而冠。”

小軒久沒說話，見這幾人均都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他自嘲一笑，再次開口，聲音不複之前少年的清亮，而是暗啞厚重，帶著歲月滄桑的老態，果真是假爛柯仙的聲音。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我自認在這個‘界’心中毫無破綻。你們敵不過他，又找不到我，該在這一次次的進入中，耗儘神魂，最終成為這個‘界’的養分。”

諶熒歎道：“的確如此，在這過程中，我都曾數次動搖，以為這真是一個無解之局。直到你出手了。”

她看著小軒，說道：“你應該知曉，隻要一個人有所動作，那麼他就不再是獵人，而是獵物，作為獵物遲早要露出‘尾巴’來。”

“我當然知曉，在這個界中最好的隱藏，就是永遠不要有所動作。但我不出手，已經不行了，”他欣賞地看著諶熒，“你太聰明了。僅僅四次，你就看破了這個界的關鍵是找到未死之人。

我隻能加以阻止，否則你們很快就會查找到我。現在看來，這些並沒有什麼用，你們依舊找到了我。”

“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們會這麼快？”他帶著興味，虛心問道，“可以告訴我，我是哪裡出了破綻嗎？”

諶熒看著他，像是看透了他的打算。

小軒有些羞惱，但接著他就聽見諶熒淡淡地說道。

“順序。”

這兩個字一出口，小軒的神色頓時變了。

諶熒接著說道：“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麼能控製殺死我們的時間，我甚至一度都以為你能控製‘入魔仙尊’了，而且我們嘗試隱匿，嘗試轉換等待的場所，都不能對抗。

此時，我很是不明白，若你對‘界’心的掌控能達到這個地步，你應該是無敵的，為什麼又要躲開‘入魔仙尊’？”

“但後來，我想通了，”她微微一笑，“你控製的不是殺死我們的時間，而是我們被殺的先後順序。”

“那我是如何控製這個順序的？”小軒眼神灼灼地看著諶熒。

其他三人也是眸光灼灼地看著諶熒。

這是因為，今日清晨，他們一從房間中醒來，就依照上次曆練時，諶熒對他們的囑托：一旦從‘界’心中醒來，就立刻隱藏氣息，不要走出房門、不要和任何人見麵。

照做之後，他們就被她帶到了這裡，此時，他們心中也滿是疑惑。

諶熒卻沒有接著解釋，而是說道：“那天一直沒有和我接觸到，你一定很心急吧。”

她一說完，小軒立刻想起那一天。

“那該是我們第七次在‘界’心中的經曆。從清晨起，我沒讓你進門，爾後，我又直接被送回住所中休息，所以在整個白天，你都沒有時機能靠近我。但若不和我接觸，我又怎麼被‘入魔仙尊’殺死呢？”

她看著小軒有些鐵青的麵容，說道：“所以，你決定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事端，來見我一麵。”

諶熒看向他，讚道：“你的借口找的很不錯，朗天送簪這個事情，我沒有任何懷疑，因為在這個‘界’心中，全宗的人仿若活人，有自己的思考和意識。而這也是你迷惑我們的第二點。

但或許真如古語所雲，‘成也蕭何，敗蕭何’，也正是這件事，讓我覺察到我之所以這次沒有和師兄、師姐們一起被殺，而是單獨被殺，唯一一個不同，就是我今日在晨間時，沒讓你進入房間。”

“所以這就是我的破綻。”小軒說道。

“對，”諶熒點頭說道，“想通這點後，我就下山去確定朗天。”

聽到諶熒這句話，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諶熒那天頭也不回狂奔下山的身影。

樾飛光直接笑了一聲。

而諶熒接著道：“果然，我在朗天之後被殺了。爾後，我又向師兄、師姐們求證，再次確定了我們每個人都與你接觸過，而且每次接觸時間的先後，確與我們被殺的順序吻合。確定這一點後，接下來的事情就都解釋的通了。”

“為何和他接觸就會被殺？”浮黎開口問道。

“氣息汙染。”

諶熒的話言簡意賅，但幾人心中卻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