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那一天來的比高鏡想象中還要早,她檢查完陣法之後過去三天,朔望閣便傳來消息,明日舉行生祭大陣。

高鏡看著一個個已經麻木的小孩被從牢裡拎了出來,她悄悄問謝泉:“你的蓮子一直都有給喂吧?”

謝泉回了一個安心的表情:“您放心,為了以防萬一,這幾天我都是一人一把給的。”

反正薑泛舟給了那麼多呢,不散光也沒人愛吃這個。

因為有謝泉的看護,這些小孩身上還算乾淨整潔。

那個和他有過約定姓段的小子資質最好,被閣主選中,放在了陣中心,他應該就是閣主要寄生的下一個身體。

其餘的孩子被打暈安置在了大陣各處,生祭大陣,吸取的生機便從這些孩子中來。

安置好後,他們便被要求退下,隻餘幾個信的過的留下守陣。

謝泉不在此列,他回頭看了一眼陣中的孩子們,畢竟親力親為照顧了這麼久,他生出些許憐憫之心,這些孩子已經活不過今天了。

出去之後,謝泉也沒有走遠,而是遵從高鏡吩咐,喚住了準備離開的其他境的閣眾們。

“諸位同僚請留步,我聽說靠近生祭大陣也能沾到閣主些許氣運,不如我們就近等候也沾一沾閣主的好運?”

其中一個三境的閣眾心中存疑:“還有這種傳聞?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謝泉早有準備以應對各種疑問:“這位道友應該是新加入影閣的吧,這是我們境主偷偷告訴我的,幾位境主被允許在外圍觀陣,就是因為也能沾到好處呢。”

聽到這種秘聞,之前對此不屑一顧的人也都回來了,呼啦啦一大群人圍了上來。

“你詳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泉將自己編好的話術,添油加醋的講了出來,他的煽動很成功,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選擇留在這裡。

反正回去也無事可做,隨便站站好了,萬一真的有用呢。

突然,在他們不遠處的天空上方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水鏡,開始施放一些幻象。

謝泉心中一緊,來了。

高鏡和其他幾位境主,是被留下的那批,但也沒資格進入陣中心,隻被允許在大陣邊緣看守,以防發生不測。

陪伴閣主一起進入陣中心的是馮靛,她扶著閣主慢慢進入陣中深處,這種殊榮把馮靛得意壞了,她特意回頭挑釁地看向高鏡。

好像在說,你看,縱使你高鏡修為再高,閣主再喜歡你,又能怎樣呢,閣主最信任的人,以後陪伴在他身邊的,終究還是我!

高鏡譏笑一聲,被如此利用控製還與有榮焉,真是一輩子的奴婢命。

此時大陣已經啟動,霎時間煙霧彌漫,已經看不清陣中的情況了,守在陣中的幾人出不去,外人也休想能進入陣中,每人站好自己的方位,也不能擅自離開。

閣中眾人對閣主真實要做什麼並不知情,影閣閣主對外宣布的是他正在煉一門功法,每隔百年便要祭煉孩童,以提升功力。

今天高鏡不僅要破壞閣主的計劃,將其靈魂暴露在九天雷劫之下,還要讓閣中諸位見識一下這位閣主的真麵目。

她偷偷將藏於袖中巴掌大的水鏡拿了出來,觀察了一下陣中的情況,陣中心的閣主在馮靛的服侍下,已經脫去那層緊緊包裹的外衣,高鏡指尖輕輕觸碰水鏡,在鏡麵上劃了幾下,然後繼續觀察陣中心的情況。

而站在陣外各境的屬下則在議論紛紛,猜測這水鏡上的畫麵到底是什麼。

其中一人看著場景非常眼熟,他指著水鏡驚道:“這不是生祭大陣的陣中心麼!我曾經親自安置過布陣材料!”

“我也認出來了,確實是,看,有人過來了,是馮境主和閣主!”

“他們要做什麼?”

“我們能有幸看到閣主怎樣練功了麼?”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皆心情激動滿懷期待。更有人已經拿出了留影符準備將這場景保存下來,以後慢慢參悟。

可是漸漸的,水鏡上的場景卻沒有按照在場的人心中所想那般發展。

閣主在馮靛的幫助下褪去了身上的外袍和麵具,慢慢露出了一張腐爛的臉。

隨著一層層衣物被揭開,閣主身上腐爛的部位也逐漸顯露出來,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已經全部潰爛了,根本沒有完好的地方,脫去手套之後,他的整個右手已經爛光,隻剩下森森白骨,流淌著黏膩的令人作嘔的液體。

隻有一雙眼睛還算完好,但他的眼皮已經爛光,看起來可怖極了。

眾人嘩然,這,這居然閣主的真麵目,可是閣主怎麼會有如此相貌,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有人不可置信道:“這怎麼可能是閣主,不會是幻象吧……”

但很快遭到了反駁:“馮境主可在身邊呢,除了閣主誰還能讓馮境主如此小心翼翼。”

影閣閣主站了起來,他的右腿也都爛光了,走路十分不穩,他踉蹌著走向了坐在陣中心的小男孩。

他用僅剩白骨的手挑起了小男孩的下巴仔細端詳,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

對馮靛說:“這次你選的人我很滿意。”

馮靛見閣主誇獎自己,十分欣喜單膝跪在陣台之下道:“陛下,時辰快到了,您還是先完成儀式吧。”

影閣閣主點點頭,他見那小男孩淡定的坐在那裡,竟然沒有絲毫膽怯與懼怕,十分好奇,他問:“你見了我居然不害怕麼?你知道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那小孩不卑不亢回答:“反正左右都是死,怕不怕都無所謂了吧,可能我天生膽大,對恐懼不是很敏感。”

閣主大笑誇獎道:“好膽識!若是平日裡遇到你這樣的,本尊定然將你收入揮下,悉心培養,但今天特殊,我還要借你身體一用。”

“能被我看上,也算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你可以安息了。”

聽到閣主將要奪舍小男孩,在外觀看的眾人都震驚了。

“閣主不是要練功麼,怎麼是要奪舍這個孩子。”

“好惡心啊,沒想到閣主居然是這樣的。”

也有資曆老的猜測起以前的生祭大陣來:“閣主每隔百年都要布置一次生祭大陣,不會每次都要換個身體吧。”

“天,若是這樣,那閣主究竟是什麼怪物,他還是人麼?不會是外域邪魔吧?”

在陣外的這群人中不乏各大勢力派遣進來的探子,他們對關於閣主的這一驚人發現,紛紛偷偷傳訊給了自家勢力。

也有其他閣眾呼喚自己的同伴前來圍觀這一事件。

不一會,前來圍觀的人更多了,有一些是閣主死忠,他們見事情不好,想要驅散這些人。

但有異心的人,比如臥底,對影閣不滿的人,怎麼願意離開,這一驅趕不好,反而弄巧成拙,把事態越弄越亂。

眾人心思各異,都想著從這畫麵中能得到什麼信息,能撈到什麼好處,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裡人越來越多。

閣主死忠想要聯係自家境主,但入陣之後,除非閣主完成生祭,否則是接受不到任何外界信息的。

謝泉在達成想要的目的之後,便隱在一邊,偷偷觀察所有人的反應,有其他勢力的探子也在高鏡的計劃之內,她的目的就是要將這件事鬨大。

一切計劃都進行的十分順利,如果不出所料,半個時辰之後,崇萬洲的其他勢力也將陸陸續續抵達了。

而陣中的閣主卻毫不知情,一心想要奪舍小男孩。

他將所有的外衣脫去,然後十根手指用力插入自己的天靈蓋,像是脫衣服一般,將自己的身體向兩邊拉扯,不一會,那已經不成型的肉身被他撕成兩半丟在了一邊。

隻剩下一個黑乎乎的,陰森森的一團陰影,那團陰影竟然和閣主所下的影暗之毒居然有幾分相像。

深受影暗之毒折磨的眾人們此時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好像都想起了那萬分痛苦的感覺。

而在陣中觀察的高鏡知道時機已到,她一邊看著水鏡中的影像,一邊雙手翻飛打出無數法決。

隻見被高鏡藏於地下的褻褲飛了出來,飛向高空,然後一道火焰自褻褲內部發出,不一會褻褲燃儘,閣主所留氣息也漸漸自天地散開。

這飛出陣外的褻褲被候在水鏡前眼尖的修士看到了。

他向天空一指:“快看,那是什麼,從陣中飄出來的。”

眾人抬頭望天,其中一人說:“那……好像是一條褻褲啊。”

“確實是褻褲,不過褻褲怎麼會飛上天去,好奇怪。”

“我認得!我認得那個花色!我有個親戚的大姑姥姥就是專門給閣主浣衣的,那個花紋是閣主專用的褻褲!”

“那麼問題來了,閣主的褻褲為什麼會飛到天上去……”

聽到眾人對閣主的褻褲議論紛紛,謝泉有些無地自容,是他沒有本事,隻能偷到褻褲這種惡俗的東西,還汙了境主的眼睛。

已經拋棄原身體的影閣閣主也發現了異樣,他怕事情有變,趕緊進催促馮靛:“快開啟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