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解釋了原因：今年有一個傳統文化的全國大賽，兩人一組，不知道學妹有沒有興趣一起組隊？明天中午可以去食堂聊一聊。
看到這，舒漾終於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個事情。
可能是因為上次兩人比較聊得來，所以才選擇邀請了她。
舒漾之前也看到過這個競賽，先進行校內選拔，然後和京市其他學校競爭，共選出三支隊伍參加全國大賽。
比賽環節有個人的項目也有團隊合作的項目，團隊的為兩人一組，進行一些描述猜詞的環節。
舒漾本來也想報名試試，但無奈宿舍剩下的幾個都沒什麼興趣，她還以為會這樣不了了之。
沒想到會遇上許北淮。
舒漾決定試一試。
趕在零點之前，她回複了一句：“好的。”
許北淮立刻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熱絡卻又不顯得越界。
*
儘管前一宿通了宵，靳池依然在早上六點醒來。
每天隻睡六個小時，是他很多年來保持的習慣。
這日沒有代課的任務，但是他自己有一門課程需要考試。
因為高中時期學習奧數，所以大學的課程對於他來說並不算難，就算是讓很多人都叫苦不迭的偏微分方程，他也學的遊刃有餘。
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走出了考場。
恰逢秦越陽也從辦公室走出來，拉著他要去食堂新開的咖啡館買咖啡。
靳池沒拒絕。
很多時候，他也是靠著美式續命。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還沒有下課。
食堂沒多少人，環境還算適宜。
也正是如此，坐在窗邊的那兩個人才顯得如此的紮眼。
不知道對麵的人說了什麼，女生露出羞赧的笑。
一旁的靳池頓了一下，眸色有些沉。
秦越陽捧著兩杯咖啡過來，熱切道：“最近出了新口味，青檸口味的美式，我買了一杯，要不要嘗嘗？”
沒人回應。
秦越陽隻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然後嘖嘖稱讚：“小姑娘的社交活動還挺廣啊。”
隨後又說：“那不是我們學院的許北淮嗎？”
靳池這才回眸，輕聲問：“許北淮？”
秦越陽：“物理係那個學霸，連續拿了兩年國獎，還是圖書館誌願者團隊的會長，優秀是挺優秀的，但是聽說挺驕傲的。”
“啊對。”秦越陽想起什麼一樣，“之前你不是想給學校捐一批書嗎？就是他不給通過審核。”
聽到這件事，靳池才稍微對他這麼個人有了點印象。
秦越陽瞥了下嘴，語氣有些不滿：“我當時還找人想問問他怎麼回事，結果他推說沒時間。”
之前他給靳池說過這個事情，靳池沒怎麼搭理，覺得為這點小事沒必要和對方糾纏，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後麵也沒再聽他提起過。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於是說：“走吧，靳哥。”
靳池是開始走了。
但是走的方向有些奇怪。
“靳哥？”
秦越陽趕過去的時候，靳池已經在許北淮的對麵坐下了。
也是舒漾的左手邊。
明明是個不速之客，閒散的卻像這個地方的主人。
許北淮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他看到靳池衣著氣質皆不普通，所以也不敢太冒犯。
“請問——”
“你就是許會長？”靳池打斷他。
明明語氣很淡很有禮貌，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種先發製人的威勢在。
“我是靳池。”他“嗒”地一聲將咖啡放在桌子上，一副要在這裡長坐的樣子，“不知道許會長現在方便不方便，我想問問上次圖書捐贈的事情。”
隻要眼睛不瞎，誰都知道對方現在不方便。
哪有突然插入彆人對話的理？
“抱歉啊。”許北淮很誠實地說，“我現在有點事情。”
說罷，朝著舒漾的方向看了一眼。
按理來說舒漾現在也應該表現出自己的驚詫，這樣至少還能給許北淮一個理由。
可她偏偏把頭彆的很過去，心無旁騖地盯著自己的指尖，篤定了主意不往這邊看。
明明和許北淮見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當靳池一坐在她身旁，她就有種沒來由的心虛。
也就沒有搭許北淮的話。
靳池淡淡掃了許北淮一眼，慢條斯理道：“你們繼續，我可以等。”
許北淮：“……”
等人你好歹靠一邊去啊。
沒見過這樣等的。
他正斟酌字句，想著用什麼方式能把對方禮貌地請走。
沒想到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舒漾卻發話了。
“要不今天就到這裡吧。”
雖然他們兩個見麵到現在也不過聊了十分鐘。
舒漾背起自己的包準備走，但是絕望地發現，身旁那個人的腿太長，完完全全地擋了她出去的道。
她剛準備出聲提醒，隻聽靳池道：“去那邊的咖啡館吧，方便我請你喝一杯。”
此刻秦越陽也過來了，兩個人手裡都端了杯咖啡，不請他一杯確實說不過去。
許北淮還想跟舒漾交代幾句，秦越陽就非常熱絡地走上來，勾肩搭背就把人給帶走了。
一時間，隻剩下靳池和舒漾兩人。
靳池忽然側身過去，背光的方向，顯得他的眉眼極深邃。
明明很平靜的目光，下麵卻像是有一片暗潮湧動。
“最近挺忙？”靳池問。
看了舒漾一眼，他彆過目光，落在桌子上沒有收起來的紙上。
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字。
文學類，文藝類複習時間安排。
下麵是一些短詞。
詩詞，昆曲……
舒漾垂著眸子，來了句，“……還行。”
“那好。”
舒漾：“？”
“明天外出商務，你陪我過去。”
“……”
“要出差，記得帶好行李。”
舒漾終於抬起頭：“啊？”
靳池簡單解釋：“京戲社新的讚助商，在臨市的南莊。”
南莊在一百多公裡外，是個有上百年曆史的古鎮，來回車程估計要四五個小時。
舒漾“哦”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早上六點出發，我在校門口接你。”
舒漾心想“好早”，嘴上卻恭恭敬敬地回答，“好的。”
靳池又交代了幾句，好像全然忘記了那邊還有個人在等著和他對話。
直到秦越陽過來，才放舒漾離開。
*
舒漾潔癖比較重，不太習慣住酒店，出門要帶不少東西。
兩天一晚的行程，竟然也收了一個小箱子出來。
她看了一下課表，第二天隻有一節很水的公共課，便讓徐悅她們幫她簽到，想著回來之後帶點禮物。
第二天早上，舒漾躡手躡腳地起床洗漱，出門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天氣預報有雨。
舒漾拉著自己的小箱子走出校門，看到了樹下那輛凱迪拉克。
車牌是很紮眼的連號。
就是她上次拍到的那輛。
等她靠近時，駕駛座的車窗慢慢搖下，露出半截冷白的腕骨。
差幾分鐘就要到六點，車裡竟然隻坐著靳池一個人。
舒漾往車後排張望了一下：“他們還沒到嗎？”
“他們？”
舒漾：“蔣一他們。”
“沒有他們，隻有我們。”
舒漾：“……”
什麼情況？？？
所以這次靳池出門隻帶了她？
那她豈不是成了項目的主要負責人？
她隻不過是個小萌新，何德何能跟著大部長一起出差。
舒漾緊張的不得了，手都快要把衣角給攥扯了。
“上車。”靳池說。
舒漾趕緊將小箱子放進後備箱，正準備開後座的車門，忽然發現後麵放了個長條狀的包的嚴嚴實實的東西。
這樣一來，她就隻能坐在副駕的位置。
舒漾瞥了一眼。
那個位置視線是好。
但是和他離的實在是太近了。
吃不消啊……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眼裡。
他轉了一下腕表，將表盤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睨她一眼，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樣，悠悠道：“準備坐車頂？”
舒漾：“……”
她沒再耽誤，乖乖坐上了副駕。
車子駛出明大，一路往南莊。
她都想好了，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儘量不說話。
無奈昨晚睡得太香，閉上眼睛也絲毫沒有睡意。
高架上的車輛來來往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像是奏鳴曲。
半個小時後，舒漾終於裝不下去了，睜開了眼。
她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張比那日照片上高清一萬倍的臉。
在半暗半明半疾半徐的陰雨天裡，優越的不行，也高級的不行。
舒漾正看的出神，冷不丁地，靳池竟然將目光轉了過來。
“醒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為了掩飾自己剛剛盯著他看的尷尬，她連忙躲避了一下目光，沒話找話：“後坐上那個長條的東西是什麼呢？”
這會路況不錯，靳池也開的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後視鏡，隻見少女將半個腦袋都探到了後麵，好像對那個東西有多感興趣一樣。
舒漾有些不明就裡：“這東西是要——”
正對麵來了一輛車，靳池輕巧地躲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地來了句：“行賄。”
舒漾：“？？？”
所以她現在跳下車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