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根錯(二)(1 / 1)

當日,殷照心看著院中又一次被儘數退回來的謝禮,登時就被氣笑了。

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戰戰兢兢的守材,似笑非笑問道:“怎麼,是覺得本郡主的謝禮太過寒酸了嗎?上一次我隻當是壞了神機衛的規矩,那這次呢?”

殷照心麵上依舊含笑,可那笑容卻未達眼底,看在眼裡讓人身上無故泛起寒意。

守材抬手掬了把汗。

為什麼這種差事要交給他來做啊!

他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卻又不能臨陣脫逃,隻好硬著頭皮按照魏璟交代他的話回道:“回郡主,這次是壞了我們魏府的規矩。”

聞言,殷照心倏地笑出聲來:“彆同本郡主說,是你們家主子不允許下人隨便收禮。”

此話一出後,守材卻是默默地點了下頭,還不忘抬頭稱讚道:“郡主當真聰慧!”

“......”

待看到殷照心那逐漸冷下來的臉色後,他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將笑意儘數收了回去。

究竟是誰先傳出嘉和郡主脾性和善的啊?!這種暗裡藏刀的才最可怕好吧!

傳言不可信,不可信啊。

守材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見殷照心遲遲未曾開口,他便繼續道:“郡主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那屬下便先告辭......”

“等等。”

守材剛邁出去的腳又被他無奈地收了回來。

“不知郡主還有何吩咐?”

殷照心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同他相視。

她心裡一直念著那枚玉佩,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那枚玉佩、那個人,究竟同她的夢有什麼關聯。

想到這,她舒了口氣,忍辱負重般笑道:“那不知,想要去貴府拜見,都有什麼規矩呢?”

守材聞言並未多加思考,隻下意識回道:“自然是要先同我們家少主下拜帖......”

話到此處,他倏地反應過來,連忙閉了嘴,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殷照心朝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吩咐道:“淺星,你去屋中將我的名貼拿來,正好讓這位小兄弟替我拿回去遞給魏家的大公子。”

說完以後,她笑意盈盈地歪頭,看向站在下首的守材:“若是本郡主這次親自登門拜訪,不知可否能見恩人一麵?”

“這......”

守材欲哭無淚。

他家少主不是說,隻要把東西再退回去,郡主便能知趣不再糾纏的嗎?!

這怎麼和提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一邊是自家主子的吩咐,另一邊是中晉的郡主,而他被夾在中間騎虎難下。

“怎麼不說話呢?”

眼見殷照心已經催促起來,像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一樣,守材雖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但為了緩解自己眼下的境遇,隻得含糊其辭:“這還是得看我們家少主的意思。”

拿了名貼的淺星剛從屋裡出來就聽見了這話,下意識看向殷照心。

得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後,這才開口譏諷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少主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羅神仙,想要見一麵比登天還難啊,用不用我家郡主親自去王上那拿著手諭過去啊?”

竟是將那日神機衛的人嘲諷殷照心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這下完了,守材心想。

兩邊都是記仇的,該不會要杠上了吧。

他在心裡替自己捏了把汗。

麵對這種情況,守材也隻能尷尬地笑了笑:“姑娘說笑了,我家少主隻不過是這段時日忙了些,郡主應當也是知道的。”

“那日秋狩上您騎的馬受了驚是有人故意為之,現在這件事由我家少主親自查探,所以最近著實有些脫不開身。”

守材這話其實不假。

魏璟這段時間哪怕正在養傷,也並未閒著,一直都在暗中查探秋狩那日的事。

如此,他這話也不算是撒謊。

“郡主您方才的意思,屬下都會一一傳達給我家少主,您隻需耐心等著便是。”

這是守材走後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而一連幾天,殷照心都沒能等到魏府的答複。

“這魏家上下的人,還都真是有意思。”

說著,她拿起淺星端來的甜水一口悶下,憤憤不平地放到了桌上,“咚”地一聲發出悶響。

見狀,淺星連忙上前將瓷碗收在手中,寬聲安撫道:“郡主,興許……是那魏家的大公子當真沒空呢?”

“沒空?”

殷照心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

“他晚上是不回去睡覺還是怎麼?拜帖看不見嗎?回複一下很難嗎?這擺明了就是要放在那不處理,讓我自己知難而退。”

聽著殷照心一口氣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淺星心中便知:郡主這是真的生氣了。

於是淺星忙附和道:“郡主說得是,魏家大公子這麼做著實過分。”

“不過......”

淺星一時之間麵露遲疑:“這麼做的原因又是為何呢?”

聞言,殷照心冷笑一聲:“原因就是這人不想見我,隻想躲著我。”

“可郡主並不認識他啊。”

所以這才是問題所在。

殷照心沉思片刻,喃喃低語道:“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無緣無故就開始躲著我,像極了......心中有鬼。”

倘若坦坦蕩蕩,為何不讓她見那人,又為何要故意無視她遞去的拜帖?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燕雙信那日說過,他打聽來的消息中可是說了,那個叫‘守材’的男人,前兩天還活蹦亂跳地去了神機衛。

一個受了傷的人,又如何能這般行事。

想到這,殷照心定了定神,當機立斷:“我要親自去魏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