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王靜秋的話，二十一人排成隊伍走後，於是教室裡隻剩下他們的幻獸。

頓時，略顯空蕩的教室裡各種各樣的幻獸齊聚一堂。

二十二隻幻獸，除去特殊係的烏奇和水係的黑雨，剩下的二十隻幻獸一半是木係幻獸，搖晃它們綠油油的葉子和柔軟的“腰肢”，在它們禦獸師的座位上跳起舞，臨座的幾隻木係幻獸互相用葉子手拉手，獨舞變群舞。

“吃驚吃驚。”

“吃驚吃驚。”

另外十隻幻獸，曉風是風係幻獸，包括燁火在內的九隻都是火係幻獸。

五隻額間半截火焰標記的疾火犬在嘶哈嘶哈吐舌頭，臥在桌麵的紅毛狐狸赤炎狐，挺著圓潤小肚子的暴力兔燁火一掃困倦，它精神抖擻觀察它的兩隻同類。

燁火左右瞟動的眼睛定住，它口鼻的肌肉一動，大口大口吸著空氣，似是在嗅空氣中的某種香氣。

另外兩隻暴力兔的表現和燁火一樣，它們吃的好東西少，嘴角已經不爭氣地流出了泛光的口水。

三隻暴力兔踩著桌麵，唰的轉頭看向散發香氣的地方。

三雙水藍藍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跳舞的吃驚草，九隻吃驚草，另一隻木係幻獸是頭頂小花苞的種種花，種種花沒有加入吃驚草的跳舞隊伍，它長在花苞下的兩片綠葉子貼著花瓣，一下一下地撫摸自己的花瓣。

燁火是一隻會給自己爭氣的兔子，它在原地蹦跳兩下，眼睛瞄準前方的講台，燁火蹬腳用力一躍。

砰。

兔子像顆炮彈一樣落在講台的最邊緣，燁火對著一眾幻獸的小尾巴扭動出驕傲的弧度，它又一跳麵向所有幻獸。

燁火伸直的一隻前爪，從左往右平擺，自帶氣勢，它左耳壓到後麵，右耳拚命往上挺。

“兔兔兔。”咳咳咳。

燁火一見所有獸把目光都放在它的身上，它揚起嘴角，自覺忽略了不給它麵子的貓和蛇，開始了它的滔滔不絕：“兔兔兔，兔兔兔。”燁火的兩隻前爪向下擺。

聽我說，聽我說…

“兔！”燁火拍它的小胸膛，“兔兔兔兔兔兔兔兔…”我！是最能打的一隻兔子，我的武力使出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燁火謔謔謔給它們演示了幾拳，下半身的兩腿配合地前進後退。

“兔兔——”燁火拖長了音，兔臉興奮，“兔兔兔兔，兔兔兔。”

所以——我是你們的老大！放心，我會罩著你們的。

燁火的老大言論一出。

疾火犬吞回舌頭，打量一眼講台上大放闕詞的兔子，再嗷嗚張開嘴，發現好像這樣大的兔子它能一口一個。

赤炎狐睜開了它的眼睛，漂亮的狐狸眼專注地看一眼講台，下一秒，赤炎狐不感興趣地閉上眼。

烏奇用兩隻爪爪按它的耳朵，貓臉不耐煩，它才不要聽，退退退！

黑雨在烏奇的背上立成蛇棍，蛇瞳一亮，它扭一圈身體，偷偷瞅它身下專注遮耳朵的烏奇。

要當它老大？開玩笑，蛇才不認有毛的家夥當老大……換成烏奇的話，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這貓抓蛇有的一手，黑雨念頭一轉，覺得還是得好好討好它。

黑雨慢慢往前遊，它貼上烏奇的耳朵根，聲音通過縫隙傳進烏奇的耳朵：“嘶嘶嘶，嘶嘶嘶嘶…”烏奇哥哥，妹妹隻認你…

烏奇兩爪齊用，把在它耳邊偷偷說話的小黑蛇扒拉下來，與黑雨臉對臉，突然黑雨吐出蛇信子舔烏奇的鼻子。

嚇得烏奇立馬鬆了爪，它的貓臉快和桌麵貼上，聲音極低：“烏烏烏…”不要靠這麼近說話。

似是又想到黑雨說的那句話，烏奇已經貼上桌麵，左右煩躁地甩來甩去的尾巴兀的停下來，烏奇貓舌頭露出來一點，不自在地舔嘴邊，發現後瞬間收回舌頭。

烏奇寶石藍清澈的貓眼印上把自己盤成蚊香的蛇，盯緊它，尾巴重新裝上小馬達嗖嗖嗖甩不停，烏奇的聲音更低了，力圖隻讓黑雨一條蛇聽見：“烏……烏烏烏烏。”你是妹妹……我會照顧你的，不要再這樣了。

知道自己贏了的黑雨無比自在，它蛇頭一側，後腦勺對著烏奇，沒有盤進去的尾巴尖輕快地拍打桌麵。

烏奇和黑雨呆在夏溪被安排的角落位置，動靜小，它們之間的官司沒有獸關注到，應該說其他獸的注意力全被講台上的燁火吸引去了。

比起疾火犬、赤炎狐、暴力兔等獸的沉默，那堆跳舞的吃驚草反應最大。

“吃驚吃驚吃驚。”

“吃驚吃——驚。”

瞬間停下跳舞，哈哈哈笑出聲的九隻吃驚草，好幾個笑彎了草。

“吃驚吃驚。”打頭的吃驚草用它的綠葉子，學人類擺手的手勢，擺一次，就笑抽一次。

“吃驚，吃驚吃驚？”你們火係幻獸口氣真大，一個個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吃驚吃驚吃驚——”獸還沒有我們多呢哈哈哈哈

“吃驚吃驚。”要我說，我們才是老大，我們才是最吊的。

“吃驚…”你們都要聽我們的。

……

刹那間，疾火犬、赤炎狐、暴力兔全轉過去看向它們。

連沉浸在欣賞自己的種種花都停下撫摸花瓣的動作，兩片葉子僵持在空中。

講台上的燁火捏緊拳頭，它身上的火唰唰唰燒起來：“兔、兔。”

大戰幾乎一觸即發，燁火最先衝出去，跳進吃驚草紮堆的地方，火焰一燒再燒。

在場都是幾個月大的幻獸，又在活力最旺盛的幼年期，腦瓜子裡對自己實力總是沒有禦獸師對他們自己的實力認知那樣清楚、正確。

但它們又比禦獸師更熟悉“拳頭大才是硬道理”這句話。

草說我們火係幻獸弱？淦，打！打了就知道誰才是厲害的！

火係幻獸和木係幻獸一時間打成一團，連置身事外的種種花也不能幸免。

然後在火光一次次冒出來，教室的氣溫不斷升高，燥熱得黑雨心煩，黑雨凝視場上所有打架的幻獸。

蛇嘴大張，水球一個接一個飛出去，墜落在它們的身上，熄滅了所有的火。

淋成落湯獸的幻獸一致看向罪魁禍首。

黑雨眼神流轉到烏奇身上，它遊到烏奇的身邊，蛇身就要陷進烏奇的毛發中，聲音六分委屈四分害怕：“嘶嘶，嘶嘶。”

哥哥救我。

烏奇一滯。貓眼對視上看向它們的幻獸，接著烏奇用尾巴卷起黑雨，把它掛在身後。

順杆子往上爬的黑雨立刻圍著烏奇的尾巴繞圈圈，纏上它。

與此同時，網兜狀的黑影從地麵升起，把除它和黑雨以外的幻獸都打包進去，收緊。

完美隱身事外的曉風被烏奇不分敵我地送了進去。

而本來打的“你死我活”的幻獸們這會兒互相貼貼，一個個咬牙切齒。

當然，這一刻，它們更討厭壞事的貓和蛇。

可是它們怎麼也衝不出黑影的掌控，在黑影自動消散後，正要去教訓烏奇和黑雨的幻獸眼前一暈，它們趁清醒的時間調頭找上身邊的幻獸。

還是先教訓眼前的幾個吧……連帶著對貓和蛇的討厭，幻獸打得更凶，時不時還會下一回小雨。

烏奇已經卷著尾巴上的黑雨瞬移到最遠離是非的角落。

*

一班全體看的是王靜秋播放的監控視頻，了解到幻獸打鬨的來龍去脈，學生們先去看陳燁毅，又幽幽轉頭去看夏溪。

陳燁毅忙著哄兔子，給它擦拭傷口，偶爾還要受它一拳，撒氣。

夏溪在和桌上乖乖當擺件的兩隻獸無聲對視。

黑雨蛇身一扭一扭，就在它要碰到夏溪的時候，夏溪先抓住了它，又去擒烏奇。

“你們…真的給我長臉了。”夏溪在它們耳邊說，“很棒，沒有讓自己受傷就好，大家都知道你們的厲害了。”

沒有受到夏溪的斥責，烏奇、黑雨放心地躺在她身上。

台上的王靜秋暫停視頻，是烏奇具化出黑影把幻獸集體打包的畫麵。

王靜秋抬起手臂，金屬手按在畫麵中的烏奇身上，她肯定點頭：“烏影貓的戰鬥意思不錯，知道在麵對多名對手的時候，使用能大範圍發揮作用的技能，包括且不限於禁錮、攻擊。”

大屏幕上的畫麵又一變，換成了曉風被幻獸攆著跑的一幕，王靜秋評價：“追風馬的速度快，也會用‘風助’這類輔助技能給自己加速…”她話頭一轉，聲音加重：“但是戰鬥意願不強，來打它，卻隻知道躲避逃跑。性格溫順是好事，太溫順的話，就隻能純做輔助了。追風馬的發展空間很大，不應該局限於此。”

最後，王靜秋把視頻定格在火係幻獸和木係幻獸群鬥的畫麵，她先是沉臉麵對全班，久久不說話。

與上麵出鏡的十幾隻幻獸簽訂契約的學生心裡發虛，特彆是陳燁毅。

“這隻暴力兔，戰鬥意願挺強的，就是太衝動了。”王靜秋指著大屏幕上，腳踹一隻吃驚草，左爪捏緊另一隻吃驚草的草身，一兔戰兩草的燁火，她看向陳燁毅，心知是他的幻獸：“幻獸性格過於暴躁刺頭，在初期，禦獸師很難和幻獸打出好的配合，幻獸也容易因為衝動掉進陷阱裡。”

她正色：“小則比賽失敗，大則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