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青青草地上,雲遲意彎腰撿起小池邊的枯枝荷葉,淺綠色裙擺撩過草尖。
她用荷葉去接噴泉裡的水,水聲啪嗒啪嗒拍擊著葉麵。
林紀深聽見聲響回過頭,頎長的身姿站定。
雲遲意神色愜意:“還有其他事要說吧。”
林紀深背對著陽光,暖陽照不到的地方,陰影將他包裹。
他語氣平淡:“你最近是不是和溫顏顏走太近了。”
她投過來單純的視線:“我們是朋友。”
林紀深頷首:“你倒是完全沒想過萬一以後她知道真相,她會怎麼看你,朋友的話,應該不會怪你。”
雲遲意反應慢了半拍:“你說話好陰陽怪氣哦。”
她扔掉荷葉,提起裙子擦一擦濕漉漉的指尖:“騎虎難下,我哪裡管得到那麼多。一天天都在提心吊膽,交個朋友怎麼了嘛,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我都要悶死了。”
林紀深眼神跟隨著她手裡落下的綠色輕紗,他眸底掩著濃濃的陰霾:“她是你唯一親近的人?”
雲遲意聞言忍俊不禁:“沒說是唯一。”
噴泉的聲音莫名變得響亮,水聲有些擾人。
她走近墊腳,將白裡透紅的臉湊過去,雙眸清透澄澈:“你也是我親近的人啊。”
林紀深似笑非笑地看她。
她忽地轉過身,嘴裡念念有詞:“你知道我最多的秘密,我也知道你很多東西,這個關係還不夠親近嗎?”
給出曖昧的答案,她在幾秒內又將其澄清。
林紀深深知她的套路,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雲遲意往前幾步,在前領路:“好幾天沒見到宮沐風了,他在乾嘛?”
林紀深說:“健身。”
聽完,她語調婉轉:“難怪見不到他人,說起來剛才他好像給我發消息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她從隨身包裡找出手機,打開聊天軟件,點開和宮沐風的聊天記錄,入眼便是滿屏古銅色的腹肌。
“嘖嘖嘖,這健碩的身材……”
她要點開第二張照片,在陽光下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
林紀深一言不發拿走了手機,三下五除二把聊天記錄清乾淨。
雲遲意驚住:“我還沒看完呢。”
林紀深沒還她手機:“你要看什麼。”
“萬一他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講。”
“他能有什麼正事要和你商量?”
嘴上說著嚴肅的話題,雲遲意的眼睛同時打量著林紀深襯衣下的線條,乾練的肌肉全部隱藏起來,活脫脫穿衣顯瘦的好例子。
“眼睛不要亂瞟。”
她太不避諱了,林紀深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把手機還回去。
雲遲意跟上他的步伐:“我隻是看你衣服臟不臟。”
林紀深走的很快:“你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雲遲意謙虛地說:“力所能及的小事,不需要太在意。”
在林紀深變臉之前,她拉回原來的話題:“找我有事?”
來得沒頭沒尾,林紀深還愣了一下:“宮寒路想讓你挑長壽鬆的對聯。”
雲遲意咬了下唇瓣,隨後說:“乾嘛,他想給我下馬威嗎?”
林紀深說:“長壽鬆是顧昭送的。”
雲遲意聽了還釋然:“原來是要給我難堪。”
她緩步走去前廳,忙前忙後的人影晃得她眼花繚亂。
宮寒路不在,而是交待了人讓她挑出一對寓意最好的對聯。
麵對一眾殷切的眼神,雲遲意站在十幾副名家手寫對聯上沉吟半晌。
她們竊竊私語,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應該是不懂書法。
林紀深拿著記事本在對東西,偶爾看一眼她的動作。
雲遲意一直站著,纖細的手指抵著下巴。
宮家打掃的阿姨歪頭湊過來,好心提醒說:“其實也沒人會仔細看對聯。”
雲遲意亮瑩瑩的眼睛回望:“基本上隻有寫對聯的人會看。”
阿姨擺弄手裡的抹布:“誰被挑上了都會高興。”
雲遲意繼續思索,但發呆的神情似乎出賣了她,最終她撥開層層紅紙,拿出最底下的那一副。
林紀深踱步接近:“宮先生和齊先生早些年有些隔閡,今年是對方主動送壽聯過來,宮先生讓人放在了最下麵。”
他恭恭敬敬地稱呼著宮先生,雲遲意隻覺得後背一涼。
“他讓我挑,可是我不懂,我看這幅字寫得最好看。”
雲遲意固執地把壽聯取出來,在手裡拉開欣賞遒勁有力的筆鋒。
林紀深說:“你選擇這個?”
她的唇角綻放笑容,眼中掠過一抹光:“這位齊先生是美術學院的教授。”
林紀深餘光覷著她的表情:“你也不認識。”
雲遲意低聲說道:“這不是正打算要結交。”
挑完壽聯,她和阿姨們一起打平安結。
她混在四五個阿姨中間,笑眯眯地虛心請教,她學東西其實很快,看了兩遍自己便上手試。
幾位阿姨誇她心靈手巧,和宮少爺極為相配。
雲遲意開著玩笑說:“沐風也不會打平安結啊。”
有個阿姨嘴快接話:“紀深會。”
林紀深清點完廚房用具,事無巨細地記下來,無意間聽見了有人說他的事。
他合上筆記本走過來,雲遲意眼睛裡盈著舒心的笑:“她們說你會打平安結。”
她伸出白玉般的手臂,將紅繩交出去:“你會哪一種?”
阿姨們在旁邊附和:“哎喲,示範給我們看一下嘛。”
雲遲意也跟著說:“對啊。”
林紀深麵色自若,從她手裡接過紅繩,眸光漫不經心,手上動作遊刃有餘,很快打出一個端端正正的平安結。
“真厲害。”
雲遲意不吝誇讚,眸子始終看向他。
她越是露出無憂無慮的笑,林紀深眉心的紅印子就深入一分。
又不等他說出彆的話,雲遲意瀟灑轉過身,撿起桌上的紅繩,正紅色的繩繞上她的指尖,紅白相稱,漂亮的不像話。
林紀深側目看了一會兒才離開前廳。
雲遲意和阿姨們又待了半個多小時,接到溫顏顏的電話後回去回廊亭。
溫顏顏完成了畫作,一見她就是含蓄的笑:“畫好了。”
此時天都黑了,周圍霧蒙蒙的一片,荷塘也顯得冷清。
雲遲意湊近去看:“好看。”
如此簡單的評價,溫顏顏手在空氣中劃拉幾下,著急又期待地問:“沒有其他感覺嗎?”
雲遲意又看了看:“就是畫的很好啊,有生命力,完美捕捉到了下午的斜陽,線條流暢,明暗得當,我也說不出其他話了。”
溫顏顏滿意地收工具:“我喜歡你的評價。”
雲遲意直接笑出聲音,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繞一繞彎子問道:“下午都是你一個人在這邊嗎?”
溫顏顏下午很專注,沒有注意到周圍來過其他人。
“再遠一點我不知道,亭子裡沒有人來過。”
很好,林紀深沒有偷偷摸摸來搭話,傍晚剛回來的宮沐風也還沒注意到這邊。
雲遲意幫忙把畫筆裝起來,狀似不經意說:“要不然你搬到紅山苑住吧,你一個租房子住多無聊,你在家,我出去玩的時候你可以幫我打掩護。”
溫顏顏驚訝極了:“這不好。”
她後知後覺自己聲音太大,皺眉低下頭,目光在躲閃:“我住那裡很好,真的很好。”
雲遲意努力歪著頭,試圖找到視線相平的線:“你不對勁。”
下一秒,溫顏顏耳朵都紅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雲遲意瞪大眼眸:“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快告訴我一個名字,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女主由我來保護】係統同樣震驚。
溫顏顏抿緊唇,良久才說:“沒有談戀愛,是一個美術老師,我們偶爾會討論一點東西,他見解獨特,還允許我旁聽他的課。”
雲遲意沉默了。
居然是為了蹭課,溫顏顏變得有點小壞了。
溫顏顏忽而笑了:“你剛才一驚一乍的,像我的老師。”
雲遲意無話可說,剛剛真的有種家裡小白菜被偷了的感覺。
溫顏顏笑容溫柔,捋順耳邊的碎發:“我其實還蠻羨慕聽他課的學生的,都是熱愛畫畫的大學生,我在旁邊有時候會覺得……”
大概雲遲意知道她要說什麼,她在教室裡待著,感覺就像在上大學一樣。
雲遲意臉色慢慢地淩若寒冰,她不笑的時候眉眼是冷的,周身縈繞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係統這時候也不敢插科打諢,因為在原著裡,溫顏顏也沒有上大學,她像一隻矜貴的金絲雀被養在籠子裡。
很快,雲遲意藏起冷厲,一轉身恰好與樹下靜靜站著的林紀深撞上視線。
他來的正正好,她有東西要送給他。
溫顏顏背著包,無奈地看著走遠的雲遲意。
又去啊。
雲遲意剛走近,在夜風來臨之前停下腳步,林紀深額前的黑發拂過眉眼,率先出聲問她:“剛才在生氣?”
那麼遠,虧他看得清楚。
雲遲意攤手:“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嫣然淡笑,低頭在包裡翻翻找找,捏緊手心伸出去:“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林紀深不接招。
雲遲意眨眨眼睛,然後用水汽氤氳的的眸子注視著他。
似乎在說,真的不要嗎。
林紀深麵無表情地接了,看見一頭紅繩的那一刻他心裡已經有了準備。
雲遲意得意洋洋地指著自己:“我做的平安結。”
可林紀深感覺手心裡握著的分明是一團火,燙的他手臂都麻了。
這時,係統的聲音在雲遲意腦海裡響起。
【林紀深情緒有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