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7
窗外的陽光落入病房,向昭醒過來,病房空無一人。
房門外有聲音。
“向小姐這樣的情況,已經在年少的時候有了心理創傷,如果不及時排解,後果不堪設想......”
“好,我會注意。”
謝北闌的聲音由遠及近,穿透房門。
向昭歪頭,不去看進門的謝北闌。
謝北闌也沒有硬要向昭看他的意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削蘋果。
向昭想裝睡,又覺得謝北闌不會這麼笨,肯定猜到她已經醒了。可向昭又不想理謝北闌。
她不高興,就開始埋怨謝北闌。
早前不見他如此貼心,上次她被送進病房,連謝北闌的麵都見不上,這次倒好,她不想見了,謝北闌又趕上來。
什麼也不做,就在旁邊削什麼破蘋果。
謝氏倒閉了嗎?他這麼閒,向昭幽幽的想。
等謝北闌削皮削好了,切片遞到向昭嘴邊,向昭下意識的吃進去,咬了兩口,又想起是謝北闌給的,立馬頓住要吐出來。
謝北闌看在眼裡,伸出手放在向昭嘴下,向昭盯他一眼,謝北闌恍若無覺。
向昭心裡使壞,她眼珠子轉兩圈,竟真的吐在了謝北闌手裡。
她倒要看看,謝北闌這個偽君子,還能裝多久。
然而謝北闌臉色都沒變一下,把向昭吐出來的蘋果片扔在垃圾桶裡,抽一片濕紙巾擦手。
向昭氣悶,轉過身又不理他了。
謝北闌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向昭,直到向昭忍不住了,問:“謝氏破產了嗎?”
“沒。”謝北闌放下削好的水果,似乎不明白向昭為何要這樣問。
“怎麼了嗎?”
向昭心裡煩躁,忍不住說:“那謝家二少爺怎麼在我這個小病房待著,太閒了嗎?”
謝北闌:“想看看你。”
“嗬。”
向昭又不說話了,拿起手機開始看劇本。
過了會兒,謝北闌還沒離開,眼光貪婪的看向向昭的側顏。
向昭實在受不了了,說:“你能出去嗎?我不想看見你。”
謝北闌低聲答應她,“好。”
走到門口,他甫然又想到什麼,問道:“你有心儀的演員嗎?”
向昭腦袋卡殼,詭異的看向謝北闌。
謝北闌補充道:“正好來演女二。”
“嗬,”向昭說:“就我這脾氣,能和誰關係好?”
謝北闌:“......”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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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昭在病房沒待多久,餘好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跑來看她。
餘好人瘦弱,拿起東西來卻絲毫不手軟,抱了一堆稿子。
向昭有點兒驚喜,問:“這是什麼?”
餘好把稿子整理起來,說:“你不是喜歡彈鋼琴嗎?我找了很多絕版的稿子......”
“......”向昭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手臂發顫,心裡倏然生出痛意。
輕輕的,不重,也不明顯,更像是綿密細雨過後的水滴。
悄無聲息的滴落,隻有樹葉和泥土知道它的蹤跡。
向昭長舒一口氣,還是沒能拒絕餘好的好意,把稿子收下了。
她隻道:“我已經好多年沒摸琴,早生疏了。”
餘好不以為意:“你天賦高,沒多久就能練回來的。”
向昭愣愣的,沒說話。
餘好也是個心大的,又轉到其他話題去。
“我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了謝總,你們不是......”
當初兩人分手的事鬨得沸沸揚揚,整個網上都在討論,熱搜怎麼也壓不下去。
餘好自然是知道兩人的事,就是不知道內情。
向昭臉色還是很蒼白,醫院的醫生說,她從小身體就不好,落了病根,好不容易養了幾年,卻因為心裡有事沒根治,沒法養好。
她心裡有病,向昭是知道的。
隻是病好不了。
向昭道:“是分手了。”
餘好看向昭的神情,直到她不想多提,也沒硬要說。
看著謝北闌不像是想放過向昭的樣子......
餘好陪向昭說了會話,向昭才剛好,精神不濟,困倦上頭,不住的點頭。
“嗯,嗯。”
說什麼她都說嗯,餘好笑的不行,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就先走了。
餘好剛出門,門口等了個人,見她出來,上前道:“餘小姐,我們家謝總請你喝茶。”
“??”餘好啊一聲,她不認識謝家的人。
那人往病房裡看了一眼,餘好明白什麼,跟著去了。
謝北闌訂的地方就在醫院旁邊,是個茶室的包間,獨立性和隱私性都不錯。
餘好跟著人進去,心裡惴惴,等到了門口,帶路的人為她開門。
謝北闌坐在茶室一角,正在泡茶。
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至極。
餘好走進去,深呼吸幾口氣,問:“謝總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茶室的門被關上,謝北闌放下茶壺,把一份合同推到餘好麵前。
餘好低頭看一眼,是一份商業上的合同,她看不懂,不過好像聽父母說過。
她父親好像想要這塊地。
“謝總,你......”
對於謝北闌而言,這份合同微不足道,但對於餘家而言,則不是輕易能拿到的。
餘好心裡不安。
謝北闌把一杯茶放到她麵前,胸有成竹。
“你隻需要告訴我一點事,這份合同,你可以帶回去。”
什麼事,竟如此值錢?餘好更加不安。
謝北闌:“向昭會彈鋼琴?”
餘好沒想到會是這樣普通的問題,聞言道:“是啊,大家都知道。”
“大家?”
餘好:“包括徐甜和很多人,我們那時候一起讀書。”
謝北闌伸手敲桌子,“向昭和徐甜,不該是同一屆的。”
餘好被有規律的敲擊聲嚇得打顫,“是,是的。但是...徐甜為了折磨我們,特意調了年級。”
所以當時,餘好,向昭,徐甜,在一起讀了一年的書。
想到這兒,餘好心裡不由得繼續說:“當時向昭壓根沒有學習過以前的知識,聽不懂課,況且徐甜也不會讓我們倆聽的下課......”
“我稍微好一點,我家裡雖比不上徐家,但捉弄我麵上過不去。向昭就慘了,讀書的日子對她來說很痛苦,她聽不懂也沒辦法。”
謝北闌記得向昭的卷子,那是他無意間發現的,一溜兒的紅叉,差得很。
因為這件事,謝北闌還專程找了老師教她,可教過向昭的老師,沒過多久就找謝北闌辭職,說是向昭這人毫不上進,沒有什麼學習的念頭。
他當時還和向昭生氣。
沒想到竟是如此,向昭不愛學習,成績一直很差,怪不了她。
謝北闌敲桌的動作頓住,後悔為什麼不早一點聽向昭說話。
他後來還要和徐甜聯姻,彼時,在醫院的向昭,心裡在想什麼呢?
一想到這裡,謝北闌就抑製不了心疼,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向昭。
向昭是一個很堅韌的姑娘,她看似虛偽空洞,實則有自己的想法。
進入娛樂圈,演技不好就練,知道自己外貌是利器,所以從不停止鍛煉,也不吃油炸和碳酸食品......
餘好看謝北闌突然頹廢,想喊媽媽救命,謝北闌氣勢逼人,她壓根不敢直視謝北闌。
也不知道以前向昭是怎麼和謝北闌談戀愛的。
謝北闌最後問:“向昭鋼琴上,天賦很好?”
餘好道:“當時老師都說她天賦好,若是一直練下去,說不定能成為鋼琴家呢。”
謝北闌心裡恍然,可向昭從未提過這一點,她從來隻說,自己什麼也不會。
第一次見麵,他讓向昭表演才藝,包間有鋼琴。
現在想來,謝北闌居然能回憶起當時所有的細節。向昭隻講了一個童話故事,後來他問她,為什麼不表演個複雜的。
向昭說她不會,哪裡是不會,是他不知道,沒發現。
謝北闌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頹靡的意味,餘好往後縮。
過了會兒,謝北闌又拿出一份文件推給餘好。
“這一份你也帶回去,今天我們沒見過麵,懂?”
餘好連忙點頭,出門離開。
謝北闌坐在椅子上,喉嚨發緊,等助理進來,他開口,聲音嘶啞一片。
“找徐甜和向昭當時上課的老師。”
“是。”助理問:“童冬那邊一直在打電話,童冬和徐甜關係好,查出來之前兩人有通過話。”
“是嗎?”謝北闌把手裡的煙點燃,放在嘴裡,說話間吐出一口霧氣。
“童冬既然覺得彆人搶了她的位置,那就搶,拿到手的資源......”謝北闌思索一番,道:“送給周林,他會知道該怎麼辦。”
“是。”
“關於徐甜,”謝北闌輕嗬,“還是太閒了。”
謝北闌語氣平靜,助理卻感覺到滔天的怒火,他小心翼翼抬頭,謝北闌似笑非笑,嘴角的煙冒出紅色火星。
助理立馬轉頭,看來謝總真的生氣了,那位向小姐,果然不容小覷。
謝北闌眼睛微眯,道:“徐家還是太輕鬆了。”
“是。”
看來徐家時日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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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昭住了一晚上醫院,第二天死活要出院。
謝北闌不敢違抗她,隻能讓她出院。
向昭出院之後才知道,因為童冬被換,現在還沒找到新的女二,劇組要換地方先拍男女主的對手戲,給了所有人好幾天假期。
劇組耽誤一天都是一天的錢,好幾天算下來錢可不少,看來是有冤大頭出了錢。
向昭在家裡窩了幾天,向月給她打電話,說要帶她去拍賣行。
現在向月的公司如日中天,幾百幾千萬還是拿得出來,想到向昭好久沒增添新的首飾,讓向昭跟著一起去。
向昭不想去,問:“什麼拍賣會?”
向月打開帖子看一眼,“綠竹”主辦的拍賣會。
“綠竹”?向昭聽見這名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在那裡聽過呢?
還沒等向昭想起來,向月又說:“我來接你,必須去。”
“我不想去,不想去。”向昭撒嬌,可向月不吃她這一套。
“必須去。”
“可是——”向昭話還沒說完,向月直接把電話掛了,隻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
最後,向昭還是隻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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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在一家酒店,歐式風格,大門是白色的浮雕。
向昭隨意穿了一件禮服裙就來了,像這樣的宴會,一般沒有媒體,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也沒哪個是來爭奇鬥豔的。
向月一身工作裝,也沒換。
向昭挽住向月的手往裡走,還沒到座位呢,就有人找上兩姐妹。
“喲,向家不是破產了嗎?怎麼,來乞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