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4 /水晶鞋(1 / 1)

Chapter 024

北城的天說變就變,向昭才離開試鏡片場,天空就陰沉下來。

張佳說去拿傘,讓向昭等她。

向昭站在原地看手機,喬俏正無聊的和她聊天。

“向昭。”謝北闌不知什麼時候追上來,聲音沙啞叫向昭的名字。

向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不認識的人。

“嗯?”

她愣愣的抬頭,看見謝北闌。

下雪了。

天氣預報說,這應當是北城的最後一場雪。

雪花飄落在向昭和謝北闌身上,雪白一片。

謝北闌問她,“你簡介上寫的是女二,為什麼?”

為什麼到最後,選的是女一號。

向昭看向他,心裡不由得滋生出黑暗的想法。

她尤其記得,在謝北闌的心裡,向昭是一個隻愛錢財,任性的人。

“因為徐甜想要主角,我不想她演。”向昭彎起眼睛笑,像月牙兒。

若換成往常,謝北闌定會冷冰冰的告訴她,聽話,不適合她。

可今天,謝北闌竟然隻是沉默一瞬間,然後“嗯”一聲。

向昭發覺,她看不透謝北闌,或許說,她從來沒看透過謝北闌。

她以為謝北闌愛她時,謝北闌並不愛她,她以為和謝北闌再無瓜葛時,謝北闌卻又不肯放過她。

太好笑。

向昭:“你要把女主角給徐甜嗎?”

謝北闌低頭看向向昭,不由得想起剛剛在劇組裡發生的事。

/

吵來吵去沒個定數,所有人都望向謝北闌。

投資商金主大人,他發話。

謝北闌坐在桌前,明明身邊的人都快鬨翻天了,他腦海裡卻隻有向昭最後望來的眼神。

她眼睛裡空無一物,悲傷纏綿。

他倏然想到,那天,向昭從他的身前跌落。

謝北闌想要去接過她,但他遲到了。

如今,他不能再遲到。

“給向昭,”謝北闌一錘定音,“向昭在劇組裡有什麼事,都聯係我,我會負責。”

在座的的各位互相交換眼神。

這和傳說中的不一樣啊,看起來謝總倒是念念不忘的那個,向昭反而不在意。

不過,若是長得和向昭那樣美,任誰都會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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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放在眼前,謝北闌卻又說不出口。

他僵硬生澀的說:“不給她。”

但也沒說要給向昭。

向昭聽見這話,歪頭看他,忽然向前,整個人都快陷入謝北闌的懷裡。

謝北闌下意識的想要抱住她,但他的手一伸出來,就被向昭拍下去。

向昭和他的臉靠的很近,幾乎隻差幾毫米,就能親上去。

謝北闌腦子發嗡,向昭很久沒對他有個好臉色了,不是無視他,就是嘲諷他。

今天怎麼......

難道是原諒他了?向昭脾氣這麼好的嗎?謝北闌有點猶豫。

向昭的嘴唇要印上謝北闌的唇角,隻差一點——

謝北闌看見向昭戲謔的神情,她眼睛裡沒有愛意,好像在完成任務。

原來如此。

謝北闌如墮冰窖,渾身發冷,倉皇後退,沒讓向昭親上來。

若是親了,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向昭沒親到,在原地踉蹌一下。

“乾嘛?”她有點生氣了。

謝北闌苦笑,“你...要做什麼?”

向昭:“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用東西換女主嗎?”

“不是。”

“哦,我不信。”

向昭手指抵上謝北闌的胸口打轉,語氣魅惑無辜。

“你不想親親我嗎?”

謝北闌差點就要答應,壓住聲音,嚴詞拒絕。

“我不是這種人。”

向昭:“你要給我女主的角色?”

她退回去,又變成之前冰冷的樣子,好似剛才的耳鬢廝磨,都是幻想。

謝北闌“嗯”一聲。

“謝總,你有病嗎?”向昭脾氣向來不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巴巴的趕上來,怎麼?後悔了?”

謝北闌垂頭,像是失去公主的騎士,渾身都頹廢。

“對,向昭,我後悔了。”

他愛她,可是他發現的太晚了。

謝北闌無可救藥的愛上向昭,在向昭轉身離開後。

向昭笑了,笑裡有苦澀,還有未儘的淚痕。

“謝北闌,那你要倒大黴了,因為我恨你。”

“我見到你過得不好,我心裡才好受。”

謝北闌上前想要靠近向昭一點,向昭往後退,一點不給謝北闌接近的機會。

“好,”謝北闌停下來,貪婪的用眼神描摹向昭的臉。

“向昭,糾纏我,痛恨我,利用我,因為這是你應得的。”

“嗬。”

向昭覺著謝北闌真是瘋了,往日的天之驕子,如今像條喪家之犬,連她的嘲諷都聽不出來。

果然,愛情令人盲目。

而得不到的東西,會滋生更大的欲望,尤其是,曾經擁有過。

更讓人難以忘懷,每每想起來,都是刻骨銘心的痛。

雪越下越大,向昭的眼睫毛上都是滑落的雪。

看不清來路。

所以她轉頭,一步一步離開謝北闌。

再不回頭。

/

沒過多久,劇組導演就告訴向昭她被選中了。

張佳興奮的不行,一直打電話誇向昭。

與此同時,向昭的公司開始招管理的人。

麵試的那天,向昭沒去,等到公司去確認行程的那天,向昭才走進去,看見周助理站在公司裡。

?她沒走錯啊。

向昭退出去,看一眼所在的地方。

是她的小破公司沒錯,怎麼回事??被收購了?沒人告訴她啊。

向昭迷迷瞪瞪的往裡走,看見公司的人員在給周助理報告公司情況。

看見向昭來,大家都停住給她打招呼。

“向小姐好。”

“向小姐好。”

周助理讓他們先下去。

“向小姐好久不見。”

負責招人的員工介紹周助理,“周林,新招的總助,特厲害。”

簡介拉出來嚇死人的那種!

周助理頷首。

“謝北闌破產了?”

周林搖頭,小心翼翼回答:“並沒有。”

“您希望謝氏破產嗎?”

“?”瘋了?難不成她說希望,謝北闌還真能把謝氏弄倒閉?

向昭表情一言難儘,“那你怎麼來我這小破公司?”

“......工資高?”周林不確定的回答。

當然是因為謝總讓他來這個公司,他現在可是傳說中的碟中諜,一人拿兩份工資的那種。

“......”向昭懶得管他,愛咋咋的,反正這公司是謝北闌送的,沒了就沒了。

這樣想,她心裡好受多了,跑進去找張佳。

好不容易糊弄過向昭,周林鬆口氣,又想到什麼,追上去。

“向小姐,還有件事!”

......

“謝總,向小姐說,她早就沒有拉黑你了。”

謝北闌接過電話,手指彎曲在桌上輕敲。

“嗯?”

周林繼續說:“向小姐說,她進了你的劇組,自然不會拉黑老板。”

謝北闌動作停下,“有事通知我。”

周林還真有事。

“向小姐接了個電話出去了,很急。”他回想,“好像是夏廣宗要見她。”

“夏廣宗見她做什麼?”謝北闌一下嚴肅起來,“多久了?”

“就在剛剛。”

周林聽見謝北闌其起身的聲音,緊接著,電話掛斷了。

謝北闌拿好東西上了車,讓司機往夏廣宗在的警局開。

夏廣宗是謝北闌送進去的,他自然知道位置。

隻是......謝北闌打開手機,用眼睛打量屏幕上的“向昭”二字。

往下是數不清的沒有打出去的電話記錄。

手指摩挲,一直沒有打出去。

半晌,謝北闌收回手機。

“開快點。”

......

向昭到了警局,和夏廣宗隔著一扇窗說話。

夏廣宗身形佝僂,才過了沒多長時間,隻剩下一把骨頭,麵容凹陷。

他在監獄過得不好。

向昭心情好多了,開開心心的坐下來。

夏廣宗難聽的聲音透過玻璃傳到向昭耳邊。

“你還是來了,咳咳。”

向昭:“對,我比較喜歡看你過得不好。畢竟,你過得不好,我很開心。”

夏廣宗陰暗的眼神穿透玻璃盯住向昭,向昭坐在凳子上,絲毫不在乎,甚至笑容更大。

反正夏廣宗已經進去了,根本不需要怕的。

“向昭,我真後悔你出生的時候,沒有掐死你。”

向昭:“換句話說可以嗎?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赫赫,向昭,你來找我,是想知道那個女人的下落吧。”

向昭笑容收斂下來,“你知道?”

那個女人,指的是她的媽媽,不是向玉,而是向昭的親生母親。

對於她,向昭沒有任何感情,但是那個女人帶走了一樣東西。

一個對於向昭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所以向昭一定要找到她,這麼多年,她從未放棄過尋找那個女人。

“畢竟,當年是她親手把你交到我的手裡。”

向昭盯住夏廣宗,沒說話。

“你放我出來,我就告訴你。”

“沒門,”向昭說:“我不會救你,你要麼告訴我,要麼,你在裡麵,我也有辦法讓你過得不好。”

“赫赫,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過得好?”

夏廣宗身上的氣息,向昭很熟悉。

他把她當做最後的希望,大有光腳不怕穿鞋的意思。

夏廣宗坐回去,倏然開始說故事。

“向昭,你剛來夏家時候,才小小一隻,七歲?營養不良,也沒讀過書。”

“我把你送給徐家當伴讀,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向昭沉默的看向夏廣宗,不知道他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你從小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徐甜打你一下,你剛開始還會還回去,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徐家大小姐和你,簡直是天壤之彆。”

“你的母親,當年用詭計爬上我的床,想要用你母憑子貴,可惜,你是個女孩。”

“所以你才被取名夏男,男人的男。向昭,根本沒人愛你。”

說到這裡,夏廣宗不知道看見什麼,渾身顫抖,隨即又不顧一切的繼續抖露。

“你就是徐甜的一條狗,徐甜說什麼你就必須做什麼。徐甜若是不高興,隨意扇你巴掌,或是放狗嚇你,有時候會把你關進小黑屋。”

“就連我有時候打你,都是徐甜授意的。”

“赫赫,向昭,我還有當時的視頻。”

向昭木然的看向夏廣宗,神情裡沒有什麼波動。

她早就已經不害怕這些了,她隻是恨當初折辱她的人。

恨徐甜,恨夏廣宗,恨那個女人。

夏廣宗繼續說:“你出生之後為什麼身體不好,因為是你的母親親自做的,她給你灌了藥。”

“你就一直哭一直哭,向昭,沒人期待過你。”

“......”

向昭的耳朵被人捂住,她聞見木檀的香味,還有煙草的味道,混合其中。

捂住她耳朵的手溫熱顫抖,還有淺淺的繭子。

有淚水滴落在向昭頸後,溫涼。

“向昭,為什麼不哭?”

向昭很平靜,平靜的好像這些事與她無關。

她問:“為什麼要哭?”

向昭哭的夠多了,沒人會在乎她的眼淚。隻有在愛的人麵前,眼淚才有作用。

不然,它就是鹹味的多餘物,看一眼都嫌麻煩。

向昭的手覆蓋過謝北闌放在她耳邊的雙手,慢慢拉下去。

謝北闌突然卸力,閉上眼睛,隻嗓音低沉顫抖。

“對不起。”

“是我的錯。”

“謝北闌,為什麼要捂住我的耳朵?”向昭問他。

“就算我不聽,這也是我曾經經曆過的事實。”

“按照你們的理論,我應該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所有這一切,都該是我的報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