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2

顧躍話語糾結困窘，表情不樂意。

向昭心中咯噔一下，有了猜測。

“誰？”

“他找到我媽媽，讓我來送個東西。”顧躍苦笑，“是謝總。”

顧躍的媽媽前幾天回了北城，他媽媽是個很強勢的女人，一手包辦兒子的所有事。

趙媽不喜歡顧躍和向昭扯上關係，以前是，現在尤其。

向昭想，難怪顧躍今天能自由出門到向家拜年。

顧躍把東西拿出來，是一個方正的盒子，不大。

向昭看過去，說：“打開。”

顧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聽向昭的話把盒子打開。

是一個用鑽石雕刻的微型景觀，裡麵有花、樹、亭子。

精致的小巧擺件，向昭看出來，景觀是北苑的小花園。

那個她親手擺弄的花園。

想來，沒有人管花園，應當是都壞掉了。

向昭愣了幾秒，隨後說：“扔了吧。”

謝北闌以前送的東西，向昭都在前幾日退回去了，還以為他不會再送了。

他那樣的人，出生高貴，順風順水，在向昭這兒碰了幾回壁，應當不會再理會她了。

......

向家買了很多小煙花，綻放在樓頂上，等過了十點，離小區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是誰，開始放煙花。

一簇一簇的，接連在空中綻開。

向昭坐在天台邊緣，背著所有人，偷偷許了願望。

“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要平安喜樂。”

“至於其他人，”向昭腦海裡想到很多人，最後停留在謝北闌的背影上。

“希望永遠不要再見麵。”

/

顧躍和路河走的早，他們隻是來探親，和向家沒什麼實質性的關係，也沒哪個能厚臉皮到一直賴著不走。

走到樓梯間，確認向昭她們聽不見動靜，路河上前一步攔住顧躍。

“你什麼意思？”

路河表情不善，盯住顧躍手裡的禮盒。

顧躍：“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用這樣看我。”

“我可不會像你一樣，還送那個人的東西。”

路河沒什麼階級觀念，提起謝北闌，語氣裡也沒什麼變化。

他隻把謝北闌當成已經退場的情敵。

顧躍不一樣，顧家雖然比不上謝家，但也有幾分實力，對於錢財的畏懼，刻在了他的骨頭裡。

“我拒絕不了，”顧躍輕聲說：“路河，隻是這件事沒落到你身上。”

“沒人能反抗謝家。”

路河隻覺得好笑，他年少輕盛，“我不會給我的情敵任何機會。”

顧躍看見他三兩步離開樓梯間，歎口氣。

“害。”

顧躍走出樓，反而往路河相反的方向拐，拐到一個極偏僻的地方。

路尾，一輛黑色的庫裡南低調的停在那。

偶爾，這裡會路過什麼也不知道的醉漢，嘻嘻哈哈往車裡看，什麼也看不見，然後又搖搖晃晃離開。

顧躍聞到酒味。

車旁沒多遠，是已經燃儘的煙花。

顧躍敲門，車窗慢慢落下，謝北闌嘴裡有一支煙，往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沒收。”

“嗯。”

謝北闌轉頭看他，眼神犀利，不知不覺間，顧躍隱隱有退縮的意味。

禮物盒落在兩人之間，顧躍的手不知覺的發顫。

氣勢太強。

謝北闌拿走盒子，見顧躍還沒走，抽出煙看過去。

“為什麼找我？”

謝北闌糾正：“是找趙夫人。”

顧躍突然明白什麼，抿唇道：“你知道我媽媽不喜歡向昭，所以你把禮物盒給我媽，為了給我找一個理由來向家。”

“可為什麼是我，明明誰都能行。”

謝北闌似笑非笑，道：“你不會拒絕，而且......”

什麼阿貓阿狗也能去見他的向昭了？

才說這麼幾句話，顧躍就有點撐不住，謝北闌話沒說完，他也不敢問。

“回去告訴趙夫人，周助理會聯係她。”

“......好。”

謝北闌倚在車窗上，往天上看，能和向昭見到同一片煙花。

希望她喜歡。

/

新南伊始，向昭難得給自己放了假，沒看劇本，天天和樓下的小孩玩。

小孩不上微博，沒有手機，頂多看動畫片，壓根不知道向昭是誰。

偶爾的時候，路河會給她打電話聊天。

通常是不知所雲，聊著聊著就開始支支吾吾。

這個年過得很平淡，但向昭心中莫名的欣喜，甚至上微博發了條問候語。

[向昭：新年快樂。]

點讚的人很多，立馬把向昭卡出了微博，她也就放下手機，沒再看。

[。：新年快樂。]

另一邊，謝北闌跟在向昭的微博下，和眾多粉絲沒什麼區彆，發出同樣的話。

新年這兩天，司機和傭人都放假回家團圓，偌大的彆墅隻有謝北闌一個人。

窗外的天氣暗了，大風刮過，是要下雪的征兆。

身後的古董座機在響，謝北闌把整個部件提起來，靠在窗邊往外看。

“北闌啊。”

老人渾濁的聲音穿過電話線，來到謝北闌耳邊。

“嗯。”

謝北闌一邊回答一邊往窗外看。

“我和徐家的人都在等你表態，既然簽約了徐甜，不排斥聯姻，那你們就好好處......”

“不是我簽約的徐甜。”謝北闌打斷謝渡的話，“謝氏是你的，她簽約在你的手下。”

謝渡話被堵回去，不情不願道：“謝氏雖然現在是我的，但隻要你和徐甜結了婚，我就會把謝氏給你。”

“不還是你的嗎？難不成，你在怨我？”

謝渡話說到最後，嗓音變得尖細刻薄，好似要從電話線的另一邊爬過來，掐住謝北闌的脖子。

謝北闌挪開電話，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謝氏的確是你的。”

沒回答怨不怨，也不回答徐甜的事。

謝渡呼吸急促，電話那邊人仰馬翻，淅淅索索的聲音響起。

年輕姑娘輕拍謝渡的胸口，“老爺您慢慢說，慢慢說。”

上次還不是這個聲音，謝北闌木然的想，他又換了個“奶奶”。

謝渡一把老骨頭了，還在外邊沾花惹草。

“還是你體貼，”謝渡溫柔的拉起那女孩的手，謝北闌在另一邊，聽見“啵”的一聲。

但他的注意力沒在電話上。

窗外，下雪了。

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在雪的照耀下，昏暗的客廳好似也有了光。

過了好一會兒，年輕姑娘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

“北闌......”

“北闌也是你叫的？”謝渡又不樂意的大喊。

“是是是。”姑娘立馬改口，“我叫夏顏，是......”

話在嘴邊，莞爾片刻，似乎在等待詢問。

謝北闌絲毫不留情麵，“什麼事。”

在謝北闌看不見的地方，夏顏臉色扭曲，又在謝渡看過去時，裝作溫柔。

“老爺畢竟是您的爺爺，爺孫之間，沒有隔夜仇，你說是吧。”

“讓他來說。”

謝北闌語氣冰冷，有那麼一瞬間，夏顏感覺渾身被冰包裹。

“是。”

電話那頭又換成了謝渡。

“北闌，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們這樣的大家族，聯姻是宿命。”

“聯姻是宿命啊。”

不知道是為了說服謝北闌，還是說服他自己，謝渡連續說了好幾句聯姻是宿命。

謝北闌平靜的神色被打破，昏暗的角落裡，有幾分落寞和孤獨。

“嗯。”

謝渡一喜，“那你和徐甜再接觸接觸，我去看時間訂婚——”

“不。”

“你說什麼？”

謝北闌堅定的聲音穿刺過謝渡的疑問，“我不會和徐甜聯姻。”

謝渡嗬嗬兩聲，“難不成，你還對那個什麼明星念念不忘？謝北闌，被白日做夢了。”

“你以為，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還有機會嗎？”

“......”

好似撕下最後一層偽裝，謝渡的話惡毒無比。

“謝北闌，你不清楚你自己嗎？哦，你應當不清楚。”

“你是被我養大的孩子，你剛愎自用，過於自傲，要將一切掌握在手中。可愛不是事件，你根本不會愛人。”

謝渡下了最後的審判。

“你會失去所愛的人，永遠。”

“......”

謝渡的話在謝北闌耳邊徘徊，生生不息，宛若紮根。

“你會失去愛的人，永遠。”

失去愛的人，謝北闌扯出一抹笑，他已經失去了。

電話機裡再沒有聲音，謝北闌保持原來的動作，一直到雙手發僵。

他突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屋子裡疊滿了氣球。

那是他和向昭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

謝北闌原本準備回京城，但是當天下了大雪，封路。

他已經到了機場，又回來。

彆墅裡裡外外都掛滿了紅綢、氣球，大紅大綠，衝擊謝北闌的眼睛。

謝北闌停下車，往客廳走，彼時向昭正背對他，不停的充氣球。

氣球充好氣飛到天空，堆滿整個客廳。

“你，做什麼？”

聽見人的聲音，向昭嚇一跳，說：“你怎麼回來了？”

“過年嘛，當然要有過年的氣氛！！”

她站起來，謝北闌才又發現，向昭的身上還全是彩帶。

彩帶顏色不一，甚至還有亮粉。

俗不可耐，但謝北闌笑了。

“嗯。”

後來，當晚，謝北闌帶向昭去看了煙花，煙花放了一夜。

直到此刻回想起，謝北闌記憶深處，全是當時向昭發亮的眼神。

亮晶晶一片，比天上的煙花還要絢爛。

謝北闌緩過神，打開送給向昭的微型景觀，放在桌上。

他慢慢撫摸過景觀裡的花。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謝北闌慌忙拿起，右手食指磕在景觀上，落了一滴血。

[向昭：不知道是誰放的煙花，很漂亮~]

圖片上是煙花的照片，謝北闌看了幾遍畫麵上向昭和顧躍、路河的合照，保存下來，截掉所有人，隻剩向昭。

[阿姨：喜歡嗎？喜歡就好。]

謝北闌退出去，向昭的號在置頂，整個微信裡，也隻有她一個人。

這是做飯阿姨的號，向昭不肯加回謝北闌，不認識的號碼也不通過。

謝北闌也是偶然得知，阿姨還有她的號，所以，他買下了這個號。

[阿姨：新年快樂。]

/

“向昭，還不睡覺嗎？”

“等等，我在發照片呢。”

向昭趴在沙發上，看見一個備注為“阿姨”的人問她喜不喜歡煙花。

秉承著禮尚往來的美德，向昭回複。

[看膩了也不怎麼樣，但是煙花美是客觀的。]

“還給我發新年快樂？昨天就發過了？我忘了回？”向昭點開兩人的對話框，腦子嗡嗡的。

[向昭：新年快樂。]

北苑的做飯阿姨，向昭手停在刪除好友的界麵上，有點糾結。

這個阿姨做飯真的很好吃......

[向昭：阿姨，你工資多少，要不要來我家？]

發完後，向昭也沒去管。

......

新年很快就過了，馬上就到了試鏡的時間。

向昭和張佳一起到試鏡的地方，來的人很多。

張佳說：“名導演加上好本子，競爭力很大。”

向昭點頭。

她戴了墨鏡和口罩，沒人認出她。

向昭為了契合女二的性格，穿的是張揚的紅色裙子。

冬天太冷了，外麵還套了個羽絨服。

張佳絮絮叨叨：“怎麼穿成白色的羽絨服了，太溫柔了，等一下忍忍脫下來，演完戲再穿。”

向昭手指微動，“嗯。”

“彆感冒了才是。”

百無聊賴中，向昭看見了一個認識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