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涼未微微偏過頭，抬手摸了摸後頸，“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
嵐玖隻能看見他的側臉，皮膚很白，長長的睫毛不自然地顫動著。
不想告訴她。
為什麼。
嵐玖垂眸，沉默片刻，她說：“顧涼未，我們是朋友。”
是你說的，兩人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為什麼不能說。
張佳佳，丁陽羽，還有其他什麼朋友，都知道你的事。
嵐玖頓了頓，繼續說：“你可以告訴我。”
她的聲音平淡如常，似乎不帶半分誘哄。
顧涼未看著她，莫名覺得自己從那雙墨色眸子裡，看出了認真的意味。
修長白皙的手撫摸著腿上趴著的白色布偶貓，顧涼未慢慢說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個劇，快開機的時候，被通知說角色換人了。”
“這種事在圈裡不算罕見，我沒有很難過，隻是有點失落。”
顧涼未不想散播負麵情緒，簡單說了兩句後還是笑了笑，說：“沒關係，我會調整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嵐玖第一次深刻明白了“強顏歡笑”的意思。
分明不開心，但還是在笑。
嵐玖不明白原因，但她不想看見顧涼未這麼笑。
不好看。
嵐玖目光落在自己懷裡那隻安安靜靜的金漸層上，它閉著眼睛，身體微微有些起伏，看起來睡得正香。
它是個心大的，被喂了根貓條後，覺得嵐玖其實沒那麼可怕，再加上知道自己無法逃離，就老老實實趴在嵐玖腿上，呼呼大睡起來。
它身上的毛毛十分蓬鬆，看起來很好摸。
不知想起了什麼，嵐玖突然開口：“顧涼未，伸手。”
“嗯？”顧涼未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照做，伸出了雙手。
嵐玖動作還算輕柔地把腿上的金漸層抱起來，慢慢放在顧涼未手裡。
這隻金漸層不算小巧，兩隻手顯然沒法完全托住它整個身體，顧涼未趕緊變換姿勢，用手臂抱著。
“摸吧。”嵐玖微微揚起下頷。
顧涼未看著她，再看看自己手裡的貓，愣了下，忽然笑出了聲，兩隻眼睛一下彎成了小月牙。
不是剛剛那種安慰自己的勉強的笑，而是真心實意因為有趣才笑了出來。
看著這一幕，嵐玖覺得心裡某處地方似乎被什麼碰了一下，有點癢。
“謝謝你，嵐玖。”顧涼未低下頭，麵頰輕輕地靠著金漸層軟軟的背部，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金漸層貓咪感覺到舒服的氣息，動了下耳朵，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睡得更沉了。
兩人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顧涼未身邊其實並不缺毛茸茸。
他腿上就趴了兩隻雪白的布偶，腳邊圍著兩隻小黑貓和一隻英短藍貓，背後盤著一隻大橘呼呼大睡，沙發上還有一隻暹羅貓玩他的頭發。
嵐玖身邊空無一貓，僅有的一隻金漸層也給顧涼未了。
她臉上沒有什麼可惜的表情，隻靜靜地看著顧涼未，並未察覺到自己那雙墨色的眼眸中，也跟著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店員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忽然發現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兩人有些眼熟。
××衛視這周播出的《鄉野之旅》預告裡，好像就有這兩個人。
原來是明星。
這兩人的相處……莫名有點好嗑阿。
傍晚。
路邊緩緩停下一輛黑車，顧涼未對嵐玖說：“嵐玖，我經紀人來接我了。”
“今天真的很開心，貓咪能治愈一切，對吧？”顧涼未微笑著問。
看著那雙桃花眼裡清淺的笑意，嵐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說：“嗯。”
還是這麼笑好看。
。
晚上，嵐玖正在看××衛視這期的《鄉野之旅》。
章雪說的沒錯，她的鏡頭很少，幾乎都是背景板，隻有和顧涼未一組時的畫麵保留的最多，包括她砌磚那一段。
手機振動了下，溫景明發了條消息過來，讓嵐玖給他新發的奶茶兌禮朋友圈點讚。
做完後，嵐玖隨手往上滑了兩下，忽的一頓。
【顧涼未：
貓咪治愈一切，今天遇見了溫柔的朋友[圖片]】
配圖是一隻歪著腦袋的紅瞳暹羅貓。
兩人在劇組拍戲時就加了微信，但一直沒聊過天，原來顧涼未會發朋友圈。
看見“溫柔”那兩個字，嵐玖倒覺得有些新奇。
在修真界，她聽的最多的便是“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冷漠無情”等話，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溫柔”形容她。
難道是因為那隻貓？
回想顧涼未笑的模樣，嵐玖覺得那種詞語，還是放在他身上更合適。
點開那個頭像，顧涼未發的朋友圈沒有設限，所有的都能看。
看朋友發的朋友圈，自然沒什麼問題。
嵐玖一條一條看下去，沒留下任何痕跡。
電視裡的綜藝還在播放，但嵐玖再沒抬頭看過一眼。
這天晚上，嵐玖沒有修煉。
幾天後，在外的章雪打了電話過來：
“嵐玖，綜藝播出效果很不錯，你粉絲又漲了。”
“最近沒什麼活動，你可以開始在微博營業了。”
“發發照片文字什麼的，固固粉。”
嵐玖將手裡的素描畫像疊好放在一旁，不緊不慢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她點開微博個人主頁，粉絲量快三十萬了，確實多了不少。
最近一次動態還是綜藝播出時，章雪讓她發的宣傳微博，點讚評論都有四位數了。
【愛酒：
姐姐好美！綜藝表現好棒！】
【玖然然然：
姐姐還會砌牆，太酷啦！！】
【一顆酒曲：
啊啊啊啊姐姐又美又颯！從此就是姐姐的小迷妹了！】
……
繼續往下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嵐玖目光落在某條評論上——
【玖然未涼：
九尾是真的[愛心][愛心][愛心]】
九尾……是？
嵐玖點開樓中樓，沒人解釋九尾的意思，幾乎都在附和。
【嗚嗚嗚姐妹好眼光！九尾就是真的！！】
【九尾賽高！！】
……
嵐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記起章雪說的話，隨便拍張照片發了微博。
【樂宣嵐玖：
上午好[圖片]】
粉絲來的很快，紛紛留言。
【姐姐好美！！】
【嗷嗷嗷素顏照！！我舔！】
【姐姐好隨性，我好愛！！】
……
某大學宿舍，×××寢。
一個卷發男生正在看綜藝，右手抓著鼠標拉進度條。
室友剛打完球回來，看他這樣，笑著說：“嵐錦書，你又在看顧涼未的綜藝阿，看了好幾遍了，不膩嗎？”
“怎麼可能？”嵐錦書頭也不回，“我哥好不容易接了個綜藝，我當然要多看看了。”
就是出場鏡頭不多，他經常要拉進度條。
“誒，”室友突然湊過去，一手指著電腦，“這女明星誰啊，長得挺漂亮的。”
“叫嵐玖，我不認識，新人吧。”嵐錦書解釋說。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之前在哪兒見過。
“你哥和這個男明星在一起時，畫麵怎麼開始冒粉紅泡泡了？和其他人不一樣。”室友又問。
聽了這話，嵐錦書臉色一變，不滿地說：“綜藝為了可惡的收視率，給我哥和丁陽羽組CP了。”
現在男男CP也算吸粉利器。
嵐錦書趕緊手動拉進度，把這一段略過。
要知道，身為唯粉，最看不得的就是CP粉！
九月末，《泠嬰錄》開機。
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開機儀式，但嵐玖心裡沒什麼其他感覺，就是走個流程，然後拍照。
“嵐姐，開機儀式結束了，可以去後台休息一會兒，等會兒第一場是男女主對手戲。”
一個長發及肩、鵝蛋臉的女生對她說。
嵐玖點了點頭：“好。”
這人叫萬童童，是章雪給她安排的助理，一個挺文靜的大學畢業生。
章雪原話是：“彆的大牌明星不僅助理成群，保鏢都是隨身攜帶，走出去彆人都覺得是個腕兒。”
“你現在簽了我們公司，也有點知名度，如果助理都沒有一個，多少說不過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和人親近，讓她做點拿包送水的事就成。”
嵐玖走進後台。
這個劇組可以說是財大氣粗，安排了好幾間休息室。
男女主演各一間，嵐玖身為女三，和女二、女四共用一間休息室。
休息室裡幾人正在閒聊，見她進去不約而同降低了聲音，不過嵐玖還是能聽見。
“我也看見了，一離場導演臉都黑了。”
“這可是公然打導演臉阿，開機儀式都不來。”
“誰叫那人背後有……耍大牌也沒人敢說。”
“……”
“誒，你是女三飾演者吧，叫什麼呀？”有人搭話，“我叫田又菡，飾演女二。”
嵐玖看過去，是一個穿粉色古裝的圓臉女生。
“嵐玖。”
“你好，”田又菡笑眯眯地說，又拉了下身旁人的肩膀，“她叫方雨寒，飾演女四。”
對方是個穿淺綠色古裝的女生，瓜子臉，對嵐玖點了點頭。
這樣算是認識了。
嵐玖拿出劇本開始看，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
那兩人相視一眼，換了個話題，開始聊起美容偏方來。
之後嵐玖去了趟洗手間，回去路上被人攔住了。
“你好，感覺你有點麵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這道聲音的口吻有些輕佻。
嵐玖瞥了男人一眼，心裡冒出一個問號。
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