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兒的牛糞味(1 / 1)

第三十八章 這手段也太不衛生了,早飯都會吐出來了

朱令儀按照昨天說好的,拿起鼓槌,咚、咚、咚敲了幾下。

呃,“這什麼破鼓啊,還沒使勁兒呢咋就破個洞。。。。。。”

朱令儀丟下鼓槌,叉腰等著了。

果然,不一會兒侍衛乙就從裡頭出來問道:“什麼人敲鼓?”視線一掃,抽了抽嘴角,這鼓可是傳了好幾任了,結果這一把就給捶破了?

找誰說理去啊。

朱小隊長能賠不?這個他可不敢確定。

朱令儀都沒理他,揚聲道:“我敲的,你們這破鼓就是碰瓷,剛敲那麼一下就破了,可不怪我。”

侍衛乙暗自翻個白眼,麵上卻冷淡地道:“你是什麼人?敲鼓所為何事?要是芝麻小事,彆怪縣官大人怪罪了。”

“我是山上下來的牛馬販子,要告他們冒充衙門官員,不但搶了我好幾頭牲畜,還對我進行威脅勒索,人身攻擊,給我造成經濟損失以及精神損害,還有我嚇到心驚肉跳,心慌,頭暈,還聽不得人大小聲。。。。。。”朱令儀指著蔣縣丞幾人,一邊說一邊怕怕地撫著自己胸口,好似馬上就要倒下似得。

“行了,是不是冒充,縣官大人自會定奪,等著大人升堂吧。”侍衛乙都沒眼看蔣縣丞那幾個人形,這是被折磨成啥樣了,親娘來了都未必認得出來吧。

衙門的大堂沒有案子不開門的,此時兩扇有些沉重的大門緩緩吱呀著打開,謝玉樹一身官府,端坐在一個有些簡陋的桌案後麵,人是很莊重氣派的人,就是這環境實在有些不搭,看在朱令儀眼裡就有些出戲。

接收到老大警告的眼神,朱令儀才正色站好。

謝玉樹一拍驚堂木,“原告何人?狀告何事?此時此地說的若有虛假,本官的板子不是吃素的。”關照慣例還是先恐嚇告狀的人一番。

膽小的可能都嚇得不敢告了。

朱令儀清清嗓子正要說話,後邊被扭捆著雙手的蔣縣丞和張典史一邊掙紮,一邊擠開“關照”他們的衙差,叫嚷起來:“謝大人,謝大人!”

謝玉樹一本正經地道:“不用著急謝本官,還百姓一個公道是本官的職責所在。”

啐!

張典史都急了,“不是謝大人你,是謝。。。啊呀,大人,我是張典史啊!”

“大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這小子可把我們給害苦了。”

他帶著一身兒的牛糞味往前湊,還帶著不少嗡嗡嗡的蚊蠅繞著這幾個人飛舞,那場麵,真是終生難忘。

“拉走、拉下去,”謝玉樹被熏得直噦,趕緊揮手嚷侍衛乙把人拉下去按住,“需要你回話的時候,本官自然會問你。”

哎媽呀,朱小隊長這手段也太不衛生了,早飯都會吐出來了。

蔣縣丞也被按住動不得,他漸漸冷靜下來,看著端坐在上麵的謝大人,那戲謔中帶著蔑視和認真的眼神,直覺今天這事兒怕不能善了。

謝大人不是認不出他們,恐怕是不在意他們的身份。

他陰冷地看了正叫嚷的張典史一眼,反而安靜下來:他至少是朝廷的九品官,他還就不信了,謝玉樹不過比他高兩個品,敢把他怎麼樣?

他就等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著一身汙垢,還挺著身子表現出一幅愛咋咋地的蔣縣丞,謝玉樹淡淡一抹笑,“來人,先辨明雙方身份。”

原告與被告,總得真名實姓,不然官司咋打?

坐在側麵的文吏瞄了慫男尹誠一眼,趕緊蘸好筆墨,準備認真記錄。

這年月百姓裡就沒幾個讀書識字的,日常紛爭的小官司也不需要百姓準備狀紙,都是當庭解決,記錄也是衙門文吏的活兒,事後念給雙方聽,認字的自己看一遍,不認字的隻能聽一遍,然後簽字畫押,按手印。

問話自然是有辦事文吏,並不需要縣官大人親自張口。

“原告,你叫什麼,哪裡人士?今年幾歲?家住哪裡,父母祖父母可在?家中還有什麼人沒有?”

都是最基本的信息登錄。

但,這對於朱令儀來說,有些偏題了,她在心裡翻了翻,實在沒有什麼親人長輩的記憶,現編也沒基礎,隻回答:“我是朱令儀,命令的令,儀態的儀,今年可能是15吧,家裡沒有親人了,我自己在明陽山過日子,所以記不得具體幾歲了。”

這些話,到了文吏筆下就變成:

原告姓名:朱令儀,現年壹十五歲,身高約七尺,祖籍不詳,父母祖父母不詳,明陽山山民,無田產宅地,以販賣明陽山野生牛馬騾子驢羊等牲畜為活。

朱令儀點頭,這樣也行,不過她摸摸早上讓人新梳的頭發,加了一句,“我是女子哦”口氣雖然輕鬆,但眼神兒卻有些犀利。

文吏手一抖,差點滴了墨汁下來,趕緊重新寫了一張。

被告方麵就熱鬨了,蔣縣丞帶著一身牛糞依然倨傲,不配合,就那麼陰沉沉地盯著文吏看。

文吏這下冷汗都下來了。

他平時就是個替補,掙幾個安穩錢填補家用,沒想攪合進縣官大人和蔣縣丞的事兒裡頭啊。

張典史那邊更是,他本就管著牢獄,平常隻有他折騰彆人的,哪兒會如今這般狼狽不堪?

他不要麵子的?

他邊掙紮邊叫囂,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那些衙差平時都在他手下討生活,不是跟他一夥兒的就是得看他眼色吃飯,哪兒敢真押他,稍微一鬆懈,他整個人都竄到謝玉樹的桌案跟前去了。

他整個人身子一挺,二五八萬地朝謝玉樹道:“謝大人,你這就不像那麼回事了,還沒定罪,怎麼還讓人捆著我們?彆說蔣大人可是九品的朝廷命官,就是老子,就是本典史那也是朝廷認命的,一個區區牲口販子,不但捆綁毆打朝廷官員,還敢反咬一口告刁狀?”

他不屑地嗤一聲,“我倒要看看謝大人是怎麼和這個牲口販子眉來眼去的。”

謝玉樹都在心裡給他拍了幾巴掌,果然是官著牢獄的人,這張嘴就來的條條件件還真是有依有據呢。

但是,這可難不倒他。

“啪!”驚堂木一響,侍衛甲一把擒住張典史的脖子,把人粗暴地拖回堂下,腳尖一踢,“咕咚”張典史跪在青磚地麵上。

一個沒品級的貨,敢跟他家大人叫囂,不給點顏色看看還開起染坊來了。

謝玉樹都沒搭理他,隻微微瞄一下堂下眾人,開口道:“有道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今天不管是誰,本官隻按律法和事實說話。”

也就是說,蔣縣丞也不必拿著九品說事兒了。

縣丞的眼神更加陰冷了幾分。

文吏可算是哆哆嗦嗦地寫完被告四人的基本信息了,這幾個人都認字,讓他們過目後,等著最後簽字畫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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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令儀的告狀內容已經陳述過,此時再次說一遍而已,最後她的要求也明確:

第一,這些人仗著官府的身份卻對她的牲畜強取豪奪,欺壓百姓,必須嚴懲;這個有慫男一號尹誠作證,他們確實不是為了買牲畜的,也不是為了征稅,就是要把這樁賺錢的買賣收入手中;

第二,他們搶了她三頭牛,四頭驢子,還有五隻羊,必須加倍賠償她的經濟損失。至於為啥三四五這麼順溜,彆問她,又不是她搶的,誰搶問誰去。

第三,這夥人尤其是蔣縣丞和張典史對她進行過人身攻擊,明確打過她的主意,她保留對方如果有什麼讓她感到不舒服的舉動進行報複的權利。

第四,這些人對她進行長時間的威逼恐嚇,導致她身體和心靈都受到嚴重傷害,她要求精神撫慰賠償,百年人參必須來一根,不然她這心驚的毛病好不了。

第五,原本她和幾個顧客越好了,今日來縣衙給賣出去的大牲畜上戶啥的,如今也耽誤了,商業信用受到影響,必須給她恢複信譽,辦理好相關事項。

她覺得自己要求不多,合情合理,都是她通情達理的緣故。如果換成對方,她早先享受牢獄之災了。

那邊不等蔣縣丞和張典史反駁,尹誠和吳山海就全都抖落了。

他們早看明白了,這次怕不能就事論事了,如果就事論事,他們結果還好,畢竟兩人沒參與太多,但是,如今明顯謝大人要收拾這兩個人,眼下機會來了,他們要是不識趣,不說朱小少俠如何修理他們的腦袋,就是謝大人也會讓他們進去就出不來的。

尹誠連連作揖,哭訴道:“大人,真不是小人自願的,不信您讓人去喊來賣包子的鄭老頭,我在早上吃包子的時候還儘力勸說來著,可蔣大人和張大人不但不聽,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好好跟著辦事,馬上就有人接替我的差事。”

“至於搶牲畜這事兒,大人,小人不知道啊,小人被朱、朱少俠神威震懾,就沒敢抬頭看啥,就低頭來著。”不然腦袋指不定搬家了。

那邊吳山海也不傻,這位更直接,“大人,小的第一次乾這種壞事,心裡壓力太大了,加上天氣熱,朱大俠又、又神威震懾,小的直接暈過去了,今早才醒過來呢。”他啥也不知道,就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