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第十八章 一時間,梁家門庭若市

薑老爺子是周邊村裡唯二上過戰場還活著回來的,不論是看淡了生死,還是人老隨意,反正人家活著主打一個不憋屈自己。

見老梁頭這反應就知道有戲,當下該吃吃,該喝喝。等端上了自家曬的葉子茶,老爺子才道:“咱都是實在親戚,要我說,你就差點實在。你家牽了好幾頭大牲口回來,誰不惦記?這村裡還能讓你吃獨食?”

老梁頭嗤笑,“惦記就惦記,誰還敢搶?真搶,老梁家也不帶怕的。”哪一年跟東陽村搶水不是梁家和他們薑家打頭陣?

誰不知道誰啊?!

村長有些尷尬,都說人多勢眾,薑家男人不比梁家少,就是氣性略差一點點,搶水啥的梁家出拳頭多,薑家出嘴多,不過罵架也是本事嘛。

“彆繞圈子了,趕緊地,這牲口牽回來了,你想咋樣就直說!”

“一共就三頭牛,我們自己當然得留倆頭,另一頭打算是勻給我那丈人家的。”彆說,看到有三頭牛的時候梁老頭還真是真麼想的,後來琢磨著怕是成不了。

果然,薑老爺子“忽地”站起來,村長也跟著緊張地起身,道:“叔,這事你得再想想。”村長一著急連“叔”都喊上了,這犧牲大了去了。

老梁頭樂的呀,“哎呀,大侄子坐,坐,老哥你也坐。”這兩家結親都多少年了,也沒見這老小子喊聲“叔”呢。

“我不是說不能勻給嬸子家,實在是咱本村也得接濟接濟不是?”叔都叫了,嬸子也就順溜了。

一個是血脈近,一個是地緣近,都要考慮的。

“再說,你這親家可不少,遠近可都一樣,要勻也不能偏著一個吧。”曲家是親家,薑家也是親家呢,另外,還有各個兒媳婦的娘家也是親家,一隻手數都不過來,得兩隻手來數。

就一頭牛咋勻?

老梁頭頗為難地想了一會兒,一拍桌子,“那就價高者得!誰出錢多賣給誰。”

“這樣辦法好!”薑老爺子點點桌子,也覺得這辦法好,沒錢就彆惦記。

他親自去山裡找過,當然知道其中的艱辛。他還尋思著跟梁家小子打聽打聽路線,忙過收秋再去山裡走一趟呢。萬一他也能牽幾頭回來呢?這次便宜賣了,他就不好說價了。

當下一群男人起身去臨時搭起來的牲口棚去看牛。

薑老爺子直搖頭,“你這棚子不行,看看這都滲水呢。牲口可不能淋雨啥的,生病了咱這可沒人會給牲口看。”

這是好話。

梁老爹背著手,唉,他又如何不知呢?其實他也有點發愁,真沒想到這幾個孩子能牽這麼多大牲口回來,他們在家就意思、意思搭了個簡易的棚子,就是做個萬一的打算。

沒想到,一下子回來四頭大牲口,棚子裡顯得擁擠不說,搭得還有些潦草了。

村長隻關心牛。

他拉著梁老爹和梁二叔幾個,打算掰開牛嘴看牙口,再看看蹄子啥的。選牲口麼,就是沒真上手過,也聽說過,吧?

“哎喲~”還是梁七眼疾手快拉了村長一把,這差點讓牛蹄子給踢了吧。

梁老爹提醒道:“你小心點,這是野牛,可不是那家養的,當心咬你一口。”

薑老爺子正湊近了觀察小馬,下意識地就往後挪了挪,牛咬不咬人,他不知道,但馬是真的會咬人。

這時候各家都剛吃了晚飯,好信兒的村民紛紛呼朋喚友、頂著小雨,來梁家瞧新鮮。

一時間,梁家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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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大女兒梁青竹也帶著孩子回來湊熱鬨。

梁母趕緊把才三四歲的外孫女接過來,順口逗著:“丫丫來啦?吃飯了沒?”

小丫頭咯咯笑著趴姥姥懷裡,綿綿地說話,“娘煮了苞米,可好吃啦,給姥姥吃。”說著,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小段煮苞米,也就一指多厚,已經啃得坑坑窪窪了。

“哎嘛,這孩子,咋藏地呢?這一道都沒看見。”梁青竹趕緊給孩子擦手手,都黏糊了。

梁母樂嗬地,“我們丫丫真乖,有好吃的不忘姥姥呢。”

娘倆邊說話邊進屋裡去。

“你今天不來,明個兒雨停了我也讓老七去招呼你呢。”梁母邊走邊道。

梁青竹笑道:“咱家這有熱鬨彆人都來瞧了,你女婿能坐住?早就催著吃飯了,這放下碗就來了。”

娘家離得近就這點好,抬腿就能回來。

大姑子回來了,梁二嫂三個妯娌忙打招呼:“大姐和丫丫來啦,快,屋裡坐。正好老七他們哥幾個帶了點野果子回來,還專門給外甥女留了幾個。”又往後瞅瞅,“小芝呢?怎麼沒帶來?”

“跟大成在家收拾呢,這不她爹著急,放下碗就出來了。”薑姑爺有點打憱自己老丈人,每次來家都拽著媳婦,最好帶著小芝,或者丫丫。老丈人稀罕外孫女,對他就沒那麼瞧不順眼了。

那邊老六媳婦忙去端了一個小笸籮進來,裡頭盛了十幾個大小、顏色不一的野果子。

“來,舅母給挑個最甜的。”

老六媳婦給丫丫拿了一個,又給大姑姐也挑了一個,“大姐吃這個,這是一個那什麼大俠特地給老七他們的。咱這邊山裡都沒有。可好吃了。”

梁青竹聞言不由端詳了幾眼手裡的果子。她謙讓道:“我們剛吃了飯,一人一半嘗嘗味兒就行了。”當大姑姐也得會做人,不然爹娘自然是啥都好,弟媳婦們就得吃心了。

梁母嗤她,“給你吃就吃。不差你這一個。”

梁家對兒媳婦好,對閨女隻會更好。說不好聽點,真要是哪兒天她躺倒了,指望兒媳婦天天伺候,還不如指望自己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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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幾個在堂屋裡說話,那邊一群大小男人圍在牲口棚子外麵,指指點點。

放眼看去,全村的男人,不說全都來了,也差不多少。前麵的人靠著柵欄近,對著牛啊,馬的,指指點點,品頭論足;離得遠擠不上前的,踮著腳、伸著脖子,邊聽前麵的說什麼,邊各種扒拉,想法子從縫隙裡看。更誇張的,有些半大小子爬到對麵的大樹上,直接來了個全景俯視。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熊孩子,往牲口棚裡丟了塊石頭,“啪”的一聲,直接炸了棚了。

“誰?誰扔的石頭?”還沒等老梁家人出聲,薑老爺子就橫眉瞪眼的找“凶手”了。

“是他!”

是他!我看見他撿石頭了。”樹上的小夥伴有膽小的,頓時紛紛指著乾壞事的嚷嚷,他們也覺得這麼乾不好呢。

那可是能乾好多活的大牲口,聽說老貴了,給砸壞了咋整。

乾了壞事的皮小子沒等溜就被趕來的老子和老娘一頓男女混合雙打。這不知輕重的玩意兒,給打壞了,咋賠得起?

“行了行了,都回吧。今天天兒不好,牲口也剛到家,還生性著呢,喂上幾天在看吧啊。”

好說歹說,總算把外人都勸走了。隻留了大女兒一家在屋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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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趕來的小芝也輕輕地依靠在姥姥身上甜甜地吃著果子,丫丫已經轉移到她姥爺懷裡啃果子了。剩下七八歲的二兒子薑大成,混在梁家的一堆半大小子裡頭,正嘀嘀咕咕不知道琢磨啥。

女婿薑有福也三十來歲的人了,還像個新姑爺似得,帶著幾分小心,在炕沿上坐了半個屁股,隨時準備回老丈人的問話。

梁老爹懷裡有了軟乎乎的小外孫女,才懶得找蠢女婿的茬。自家的孫女,不是還太小,就是已經有點大了,不好抱了。

“你家那二十來畝地也不多,收秋的時候,家裡這邊忙完了,讓老七趕一頭牛去幫你們,青梅兩口子那排在你們後麵;還一頭牛,你二叔那邊有安排。”彆看多了兩頭牛,就這連自家兒女都得輪著來,後麵不知道多少等著借牛使的呢。

薑有福聞言猶豫地瞄了媳婦一眼,梁青竹翻個白眼,說道:“爹,我想問問,咱和二叔一家一頭,多的那個賣不賣?多少錢?”

梁老爹打量了大女兒兩口子幾眼,“你們打算買牛啊?”

梁青竹往她爹跟前挪了挪,小聲道:“我們家你也知道,大力十五了,在雜貨鋪乾活,一時也指望不上,小芝也是十來歲的姑娘家了,哪能天天下地乾重活?

剩下這倆個更小。就我和你女婿兩個忙活二十來畝地,也是累人。這不,這些年也讚了幾個錢,想著,咱家牛要是賣,心疼心疼你閨女唄。”

梁老爹親親外孫女的小臉蛋,嫌棄地打量女婿一眼,“攢了多少錢呐?買牛可不便宜。”

牛是幾個兒子、侄子一起牽回來的,賣給誰都是賣,但不能太偏心。不過嘛,女婿也是老薑家人,賣給女婿的話,親家老爺子也不好說話了吧。

手裡沒點家底兒,青竹兩口子也不會來遞話了,薑有福趕緊道:“七吊整錢,零散的再湊湊也能有兩串。要是能買,我再去老爺子那借點。”

作為小兒子,薑有福啃起老來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