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第十六章 這沒娶媳婦就是不成

見孩子們吃飽喝足,梁老爹一揮手,讓都去歇息,“平安回來比啥都重要。有彆的話等回頭慢慢說,先都去歇著吧。他娘,他嬸子,晚上張羅張羅,給孩子們吃頓好的,都來這邊吃啊。”

人手多的好處這就顯露出來了,六個兒媳婦一起動手,都輪不到彆人,就三下五去二把鍋碗瓢盆的都拾掇好了。

打發了一幫大大小小的,梁母帶著妯娌去瞧瞧孩子們都帶了什麼回來,能分的分分,不夠分的,晚上拿出來吃了。

剩下梁老爹和梁二叔坐在南邊的窄炕上說話。

梁二叔不由自主去掏煙袋子,梁老爹嫌棄地咳咳兩聲,道:“彆抽的屋裡都是臭味兒,待會兒說不定有外人來家。”再說,家裡的孫子孫女都還小,個個都嫌棄得不行,都不愛跟這個爺爺\二爺爺親近,自己就沒點數?

梁二叔愛抽一口旱煙,年歲不大,把個牙齒熏得微黃,看著就埋汰,不但家裡的孩子們嫌他身上味道熏人不愛親近,連媳婦見他抽就要罵幾句。

梁二叔訕訕地收回手,也不生氣。

他這習慣是那幾年愁上來的。大哥在外生死未卜,兩家婦孺,一堆孩子都還不到十歲,又是小子多,每天吃飽飯都愁掉一把頭發,還不能跟媳婦和嫂子說,隻能自己消解。

不就跟著村裡的老漢抽上旱煙了。

這玩意自己在屋後種幾顆就行,把葉子曬乾,煩了抽上幾口,咋說也是個不好的習慣。

大哥回來後臭罵了他一頓,現在抽的少多了。

梁老爹忍了又忍才沒當麵把他的煙袋子丟掉,推了推桌上的野果子,“閒得難受吃這個吧。”

說是一個大俠送的,這麼好吃的野果子,他們整天在附近的山裡轉悠也沒誰采到過,那肯定是大山深處的林子裡才長的。

“那就再吃一個。”梁二叔嗬嗬笑著拿起一個慢慢悠悠抹一抹,哢嚓一口,真是甜透心兒了。

梁老爹也忍不住再拿一個吃,孩子們孝敬的,不吃白瞎心意麼。“老七說了,那匹小馬他要了,馬還小,沒長成,舍不得累壞了。算家裡的,外人來借,借不借誰都是事兒。不如他騎走。

三頭牛,一家一頭,多出來的一頭估摸留不住,不說村長,就是薑老爺子也得惦記。一頭不放手,怕是不好說。”都一個村裡住著,難免你就和我,我就和你的。凡事光想著自己是不成的。

梁二叔也明白,“打聽到多少銀錢一頭了麼?”

孩子們出門後,梁老爹也沒閒著,抽空去了趟鎮上集市和縣城,打聽牛馬等大牲口的價錢。他們附近幾個村子這些年就沒人家買得起大牲口,再者鎮上也沒什麼牲口集市,買頭驢都得去縣裡騾馬市去尋摸。

“在鎮上聽大力那孩子說,前陣子有個大戶買了頭大青騾子回來,說是整整費了八兩銀子。就這價錢,鋪子裡的掌櫃還說是撿著便宜了。不然這馬上快收秋的時候,肯定要貴一兩成。”

“牛什麼價?”梁二叔著急地問。

“在縣裡騾馬市打聽了一圈,又跟老七師傅問問,差不多十兩左右,母牛,尤其揣了崽子的,貴個兩三成。”

梁二叔滿意地點點頭,“那是,等於多得一頭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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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大雨沒有減弱的趨勢,梁老爹招呼弟弟一起在堂屋的窄炕上躺躺,反正晚飯在這邊吃,就不來回折騰了。

梁二叔也習慣了,兩家都不見外,當下跟兄長一起躺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隻要哥哥在,他咋都自在。

那邊梁七和小八也湊到一屋裡,屋裡的炕也早被燒熱乎了,哥倆扒了外衫撲到炕上,哎嘛,半個來月就睡荒山野嶺了,地當床,草當鋪蓋的。

梁七轉頭見屋外探進幾個小腦袋,“都過來,誰給七叔、八叔踩踩背?捶捶腿?乾得好,有獎勵。”

孩子們歡呼一聲紛紛搶著擠進來:

“我!”

“我!”

“還有我!”

“。。。我要~”

梁七點點人,二哥、三哥家的輪不到他倆,就是大哥、四哥和五哥家的幾個四五歲的才跑出來玩兒,至於六哥家才2歲的小棗子,估計是沒注意自己跟著跑來的。

“來吧,棗兒,你給七叔捶肩膀,小桃子,給你八叔捶肩膀,梁玉、梁水,你們一人一邊給七叔、八叔踩踩後背。”

幾個孩子經常跟倆小叔叔玩耍,當即吭哧吭哧爬上炕,踢掉鞋子去踩背的,輪小拳頭捶肩膀的。

四五歲的小兒,才幾斤重?不過是踩著玩兒罷了。

梁母抽空過來伸頭瞅了一眼,見孩子們都坐在炕上老老實實吃果子,老七、小八兩個睡得呼呼的,頭頂還橫著小棗和小桃子,也睡得噴香。

“嘖嘖,”梁母搖搖頭,這沒娶媳婦就是不成,看人家老二、老三都有媳婦疼,早關起門來了。

真是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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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嫂悄悄開門出來,見到婆婆和二嬸子和大嫂幾個在摘豆角,不知道是誰頂雨摘回來的,帶著不少葉子和梗子,連忙上前搭把手。

梁母關心兒子,問道:“老二腿上咋樣?”

兒子們出去這麼多天,荒郊野外的跟野獸周旋,受傷是常有的事兒,當娘的還是惦記。

“腿上的開始結痂了,帶的金瘡藥還能用,後背上,還有右肋下還有,也不知什麼時候劃的,人家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上藥了沒?”

“嗯,有點發紅了,有藥酒擦擦就好了。可惜這天兒沒法去鎮集上。”不然,高低給買點回來塗塗。

梁五媳婦周氏聽了一拍腿,“等著,我那還有點兒,上次小桃子不是劃了腳,她姥爺聽說後心疼了,特地讓人給捎來那麼一小瓷瓶,還剩點呢。”說著丟開手轉身就往回跑。

“你慢著點~”

薑氏看著周氏的背影歎氣,“啥都好,就是有點莽~”

梁二嫂幾個都憋著笑,周氏的莽是出名了的。

梁二嫂問道:“小不點們呢?誰看著?”東西兩院裡,一兩歲的孩子好幾個,沒個大人照看可不行。

“他們爺爺正閒著,剛才都給抱堂屋去了,正好讓他倆閒人看孩子。”這是梁母說的。

梁二嫂點頭,“娘,晚上你看都整點啥,這雨下的,天也黑得快,得早點把菜摘回來,該動手了。”

他們兄弟幾個回來的時候不到晌午,這會兒忙忙碌碌的感覺啥也沒乾似得,天色就不嫌早了。

“你大哥和老四頂雨出去了,一個去撿到豆腐,一個去潘家瞧瞧有沒有肉。老五老六去那邊的菜園子了。”豆腐和肉都是主料,主料沒個準兒啥菜還真不好說。

“晚上撈飯還是貼餅子?貼餅子的話,我去和麵。”梁二嫂陳金秋是東院的長媳,是梁母親自仔細挑的能當家的兒媳婦,什麼事兒都能跟婆婆說得上話。

兩個院兒加起來三十多口人,當然小孩子多,大人也十七八口,撈飯不知道要撈到啥時候了,“也彆貼餅子了,我記得家裡還有兩塊不小的老麵兒吧?現在發上麵,待會直接放上蒸籠蒸饅頭吧,蒸兩合麵的。”

八個壯勞力,倆老頭也能吃能乾,還有幾個八九歲,十來歲的半大不大的小子,沒幾大籠屜都不夠吃。這都還沒算女人們的飯量。

他們家不克扣飯食,飯桌上隻要不浪費,誰吃多少都行,不像有的人家男人吃的好吃的多,女人恨不得喝刷鍋水。

這也是好幾個兒媳婦都殷勤的原因,要是嫁到彆人家,可沒這麼好的待遇。

梁二嫂喊上妯娌王巧娟兒去和麵蒸饅頭,薑氏帶著大兒媳婦張氏也回去蒸,兩家一起吃,從來都是各出一半糧食,蒸多少心裡都有數。

王巧娟瞥一眼三房的門,低聲道:“三嫂這夠黏糊的,都多會兒了還沒出來呢。”

“你不黏糊?先頭吃飯的時候我瞅你眼睛都能拉絲兒了。”

“二嫂!人家說三嫂呢。”王巧娟被打趣的一跺腳,趕緊端著盆去打水了。

梁二嫂一笑,小樣兒,治不了你。

對兒媳們間的這種小事兒,梁母全當沒見著,反正一個鍋裡吃飯,隻要不打起來都沒事兒,有事兒那就是兒子沒做好,揍兒子就對了。

不一會兒,西院的大孫子金哥兒跑進來喊人,“二嬸兒,娘讓我給二叔送藥酒。”

梁二嫂連忙擦擦手迎上來,“怎麼是你跑來了,你娘呢?”

“我娘跟奶奶他們和麵呢。”金哥兒又問二叔的傷,“要不要緊,趕明天好了,接周家姥爺過來瞧瞧。”

周氏的爹早年在藥房當過學徒,不過後來遇上內亂,藥房的藥材都被強行征收了,沒處講道理,掌櫃的和坐堂大夫都跑了,好在他學了簡單的幾種配藥,回來自己采藥,也給附近的人看些簡單的跌打傷啥的。這些年,這周邊的村民有個小毛病也都找他看看。

金哥兒跟小石頭同歲,都是十二歲,不過金哥兒大兩個月,是長孫,很是懂事,像個小大人似得。

陳金秋笑道:“二嬸兒不沾手了,勞煩你給你二叔送去得了。小石頭也在屋呢。”幾個孩子都粘著爹爹,她都快輪不上了,隻好出來了。

見金哥兒進了自己屋子,陳氏跟婆婆讚道:“這孩子真懂事,招人稀罕。”

“小石頭也不差,都是好孩子。”梁母挺滿意的。

梁二嫂看沒什麼外人了,趁機跟婆婆嘀咕:“娘你問小七了嗎?”兩個女人一打眼就知道對方指的是啥。

梁母穩穩地,“著啥急,這會兒問也問不出來啥。”自己兒子自己知道,怎麼也得過個幾天,悄悄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