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文景看向近前劍眉星目的藍衫男子,“佩風!你可見過父親!”
樓佩風同楊聲一樣也是衡玉華的親傳弟子,隻不過這個親傳弟子與楊聲不同,或許是衡玉華有意授意,樓佩風的主要職責便是守護衡文景的安危。
他蹙眉搖頭,“這靈礦門…山崩的太快了,我趕到時已經這樣了”
“我出穀之前,父親還並未離開,可現在就連父親給我的傳信符都沒有回應。出了這樣大的事父親不會坐視不理,我現在擔心的是…”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
溫扶靈道,“若是在穀中突然離開,應該會有弟子發現”
夜無冥忽然開了口,“你要想清楚,若是當前動靜太大,難免會有對紅塵穀不利的傳聞”
衡文景僅有瞬間猶豫,便堅定道,“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父親”,他施法,瞬間整座紅塵穀都能聽見他的聲音,“此前有誰見過宗主?”
須臾,一名弟子忽然禦劍而來。
衡文景一把抓住他,“青竹,你見過父親了是不是?”
“少主,山崩之前弟子曾見宗主到礦山下去了”
楊聲一驚,“什麼!”如今山崩地裂,那靈礦下定是危險至極。
衡文景眼中焦急,如今山峰垮塌,原本的靈礦陣法被損毀,他父親還在下麵! “我要下去找父親” 衡文景撂下一句話,就要離開。
溫扶靈一把攔住他,“現在弟子們都在”現在人群紛雜,自己直接下去靈礦,若是被他們看見了隻怕靈礦丟失一事便再也瞞不住了……”
楊聲卻是不管那麼多,周身暴起靈力,一劍掃去將陣法上的岩石掃開,抓起衡文景就飛到洞口前。隻見楊聲對衡文景說了什麼,隨即便消失在洞口之外。
宗主如今不知所蹤,少主和宗門師兄也不見了,紅塵穀的眾弟子肉眼可見的慌了神。
“文景!”溫扶靈急忙追過去,想要進洞口卻被樓佩風攔下。
溫扶靈掙紮道,“彆攔我,我要進去”
樓佩風卻是寸步不讓,“溫少主稍安勿躁,這洞口陣法雖然破了,但是裡麵不知如何,貿然進去可能會有危險”
溫扶靈看著黝黑不見底的洞口,轉頭對梅清寒道,“求你救救文景,那楊聲是個瘋子,不知道會對文景做出什麼?”
梅清寒沉默片刻。
溫扶靈臉上焦急未褪,“我擔心,他既然能做出畫像一事,又莫名其妙地有魔氣在身,若是被逼急了……早知道不該激怒他的”
正在此時,一名弟子慌忙跑來小聲對樓佩風道,“回少主,此前調查之時有弟子說那日曾在後山見過大師兄。
樓佩風怒道,“你說什麼!怎麼不早說!”
那弟子頭垂的更低,他惶急道,“此前本想跟您稟報,但是後山突然崩塌就沒來得及……”
樓佩風凝眉道,“說清楚”
一個小弟子走上前來,怯怯開口,“當時離的有些遠,看的不甚清楚,但是弟子記得那把劍,正是大師兄的劍”
“確定是那把劍?”
“看起來的確是,但是夜色太濃,模樣並未看太清”
樓佩風略微晃神,若是楊聲靈礦一事也有牽扯,那事情就複雜了,他將衡文景帶走就不會是去尋找衡玉華那麼簡單,用衡文景去威脅洞底的衡玉華也很有可能。
溫扶靈身子一軟,被身後的顧方寧一把扶住,“他到底想乾什麼!”
溫扶靈堪堪穩住身子,顧方寧悄悄走到梅清寒身旁,小聲道,“梅仙君,咱們就在這等著?”
靈礦一事隻有幾個少主知曉衡文景被帶走,溫扶靈失了方寸,眼下隻有梅清寒這一個人可以商量,若是從前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跟他說悄悄話的,隻不過花香鎮一趟相處下來,他覺得梅清寒其實性子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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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寒對樓佩風道,“你先派人去請紅塵穀諸位長老修複護山陣,然後令信任的內門弟子將靈礦周圍圍起來嚴守,後山未經允許一律不得進入,與此同時我也會設下結界。稍後我們下去尋人”。
弟子看了一眼樓佩風,見他點頭便領命去了。
如今衡文景不在,眾位長老又去守護法陣,眾弟子自然是隻能聽樓佩風的話。
樓佩風走到梅清寒身邊道,“梅少主當真要下靈礦?”
“是”梅清寒臉色冷淡,大有直接他不讓開就闖過去的架勢。
夜無冥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微微一笑,“你們衡家靈礦一事左右是瞞不住的,山都塌了,縱然瞞得住一時,那之後呢,靈氣枯竭你們阻擋的了嗎?”
樓佩風不認識他,但是見他語氣輕漫,也同樣語氣不善起來,“宗主已經去尋靈礦了”
“可是如今山崩地裂他仍未出來”
“你難道不想救你師父嗎?”
樓佩風目光淩厲,“師父他修為深厚,即使山崩也決不會有事!”
“縱然他修為深厚,也終究是單打獨鬥,你不覺得此時蹊蹺嗎?為何單挑衡宗主不在的時候,這山就崩了呢”
樓佩風臉色發白,他這般堅持不讓眾人闖入的原因就是遵照師命,並且覺得這靈礦的崩塌可能是師父所為,可是若是真的是有人設局,那師父他自己就危險了。
樓佩風內心掙紮,片刻後道,“隻梅少主和溫少主下去便可”。這二人都是仙門之人,且同為少主,梅清寒法力高深,溫扶靈百年來行俠仗義,為人正派,這兩個人下去是最合適的人選。
夜無冥搖搖頭,“彆,若是出了事,可彆讓梅少主背了鍋,我得隨梅少主一道下去”
“不可!”
顧方寧道,“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下去尋宗主才能更快將他救出來”
樓佩風覺得他是瘋了,“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們此來是為了救人,你攔著我們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你們這靈礦有什麼秘密不成?”
樓佩風蹙眉,“靈礦能有什麼秘密!曆來各個仙門中靈礦都是禁地,我攔著你們是奉了師命”
“若是沒有便是最好”
夜無冥想起前世,紅塵穀發生了這樣的事時,梅清寒正在閉關,當時紅塵穀蒼雲山垮塌,衡玉華被魔修殺死,楊聲不知所蹤,後來衡文景去了溫家,溫扶靈也被殺,那些靈礦最終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等到梅清寒出關,他被逼入西絕穀時,紅塵穀仙門已經散了。
但是聽聞當時靈礦下麵還鎮壓著彆的東西,衡玉華也許就是因此而死。
夜無冥走到他身邊,傳聲道,“今日再次之人或是各有目的,但是如今靈礦已失,左右也翻不出彆的花樣了,至於那些人自然是要帶著他們下去的,以他們幾人的修為,是將他們放在外麵安全還是讓他們在梅少主的眼皮子底下安全”
樓佩風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什麼意思?”
夜無冥冷哼一聲,“靈礦失竊,如今卻來來這樣多的人,還來得及這樣快,你不覺得巧合嗎?烏泱泱來了這麼些人,不帶他們入,怎麼才能將這出戲唱下去?”
“在者,你不讓進旁人就進不去嗎?”
樓佩風麵色一白。
“你的目的也未必單純,我紅塵穀與仙塚島並沒有什麼往來,你憑什麼幫我們去救宗主?我看你最可疑!”
夜無冥不在意他的懷疑,“我可不是為何去救衡玉華”
說話間,一紅袍男子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我同你們一起去尋人”
樓佩風一驚,“仙尊”
男子長相俊美,神色冷淡如梅清寒一般。他一靠近,夜無冥就發現了此人修為不淺。他微微挑了下眉毛,又是一個前世從未見過的,以這般氣度來說,若是他並未見過的話,八成是在仙魔大戰中死了的。
樓佩風麵色為難,“這…”
紅袍男子掃了他一眼,“若你擔憂有人對靈礦不利,可以同去”
忽然,樓佩風注意到了紅袍男子的指尖滴落的血,驚道,“仙尊受傷了”
紅袍男子將手攏到袖中,淡淡道,“無妨”
樓佩風最終還是答應了眾人下靈礦,紅衣仙尊與衡玉華相識多年,修為極高,曾多次出手相幫。在紅塵穀中被奉為座上賓,有他在,他心裡也稍稍安定些。
黝黑的礦洞前,梅清寒化出長劍,劍身被靈力包裹發出藍色的光,將路照亮。
“不可掌燈”,樓佩風見狀連忙道。“這靈礦洞中有許多暗蝠,這暗蝠平日沉睡,見光便醒,雖然這暗蝠不是什麼可怕的妖魔凶獸,但是難在量多,若是將他們都驚醒了,隻怕會有損尋找線索”
梅清寒看向前方黑洞洞的礦洞口,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收了劍身的光。
片刻後,梅清寒邁開步子,夜無冥走在他身側,身後幾人連忙跟上。
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梅清寒握劍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忽然梅清寒感覺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什麼碰到了。
梅清寒下意識要甩開,但是卻在同一時間被一股力道按住了手腕。
“是我”有人輕聲說道,感覺到梅清寒的動作的僵硬,夜無冥稍微將手鬆開了些,虛虛的將手掌環著梅清寒的手腕。
“跟著我”
夜無冥並沒有直接抓著梅清寒的手臂,而是隔了一層衣袖。夜無冥手掌有些涼,隔了一層衣袖梅清寒倒是也沒有感受到多少涼意,隻是這樣陌生的觸感讓他有些不適。
梅清寒掙了掙,夜無冥微微湊近他,傳音道,“你再亂動我就把他們都宰了,留這靈礦洞你自己去探”
梅清寒對夜無冥說不上多了解,但是知道他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便不動了,“虧他們還以為找來了幫手”
夜無冥輕笑一聲,不在意梅清寒話語中的嘲諷。
夜無冥走在梅清寒左側身前,梅清寒落後他半步,任他牽著手腕,不過握劍的手倒是鬆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路的前方顯出了些亮光,梅清寒垂眸看向手腕想要收回手,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夜無冥已經將手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