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衡文景臉上閃過一絲愧疚……(1 / 1)

醉青絲 韓卍 4193 字 10個月前

衡文景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梅少主,我…”

梅清寒臉上並未有什麼神色,但是也並未理會地上的二人。

看著他毫無波動的神情,夜無冥忽然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憋悶。

在衡文景他們眼中,甚至在顧方寧眼中,梅清寒都是一個琢磨不透的人,他殺伐果斷卻又不講情麵,所以他們懷疑梅清寒也理所應當。

可他知道或許這個人死板又固執,甚至冷心又不講情麵,或許他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仙門少主,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但夜無冥知道他唯一不會做的就是濫殺無辜、胡亂傷人。

所以當年他才會聽見那一句無情的話。

夜無冥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斜睨衡文景,皮笑肉不笑道,“兩枚丹藥,二百兩”

衡文景一怔,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雖然沒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還是點頭道,“好”。他本來就並不討厭梅清寒,雖然梅清寒從來並不願意理會他們,但他也從未放在心上,方才誤會了梅清寒他的確心中有愧,自然是對方說多少便是多少了。

梅清寒聞言卻是看了夜無冥一眼,但是也僅僅是片刻,隨後便收回了目光。

顧方寧收了劍向梅清寒兩人走來,本來他還有些沉浸在方才溫扶靈突如其來的殺意中沒緩過來,耳中聽見這一句二百兩,差點左腳踩了右腳。

二百兩……他是得感謝他受傷早還是跟他開價的是梅清寒而不是謝雲川?

他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衡文景,不過他又垂頭看看自己被劍氣劃破的袖子,又覺得二百兩這兩枚丹藥一點也不貴了……

溫扶靈睜開眼睛時,看見的就是對麵的顧方寧一言難儘的看著擺弄著自己的袖子。

衡文景忙關切道,“靈兒,你怎麼樣?”

溫扶靈眼神茫然了片刻後才漸漸回神,她掃了眼幾人,偏開了眼。

衡文景斟酌著開口,“靈兒,方才是梅少主幫了你,你…”

溫扶靈冷冷打斷他,“若是知道是他們那般對待哥哥的畫像,那顆丹藥我也不會用”

夜無冥幽幽道,“已經清了,一百兩一顆,若是現在反悔可來不及了”

顧方寧看著兩方互相頗為敵對的形式,忍不住道,“你彆怪梅少主,畫像是我撕的,方才少主還給他上了香”

溫扶靈看向梅清寒的目光中閃過一道驚訝,隨即目光如同釘子般定在了顧方寧身上,顧方寧被她眼神看的發麻,將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溫扶靈聽後神情並未怎麼變化,隻是嗤笑一聲,“愚不可及,那些人真是報應,如今看來我倒是應該感謝那叫慧兒的姑娘”。

他們這邊方一沉默,一道劍氣就衝向虛空,倏然撞上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劍氣結界相撞,發出一道耀眼的光,然而結界卻紋絲未動。

楊聲落回地麵,回首對梅清寒冷聲道,“你們敘舊夠了嗎?”

夜無冥道,“那要問你,你看戲看夠了嗎?”

梅清寒聲音淡淡,“畫像一事還未明了”

楊聲冷哼一聲,“無憑無據,你們這是要仗勢欺人嗎?”

衡文景也知道此事疑點太多,楊聲很可能脫不了乾係,而他態度又這般不配合,裡麵必有蹊蹺,便凝眉問道,“你要去哪?”

楊聲冷哼一聲,“自然是回紅塵穀,既然沒有證據你們有什麼資格留我”

衡文景雖然習慣了他的態度,但是事情原委還未弄清,他也忍不住蹙眉,“你私自出山一事自是不妥,如今說辭也並不能使人信服。終歸大家也是要回去的,稍後一起吧”

顧方寧冷寒地看著他,“楊聲,彆怪我沒提醒你,這畫像一事可並非一個慧兒那麼簡單,而是關乎到鎮上的數十條性命,如今你一句與你無關便想了事嗎?”

“為一個魔頭殺人?你們當真如慧兒那瘋女人一般瘋癲了不成,莫說為他殺人,我恨不得親手殺了溫扶生那魔頭替天行道!”

夜無冥掃了一眼他因神情激動而止不住攥緊的手。若如慧兒所言,楊聲是她的同黨,在那畫像上做了追蹤咒,然後又因為事情敗露而殺了慧兒,那楊聲對溫扶生的態度應該也是如慧兒一般,心懷恩情或者有所維護,縱然因為擔心事情敗露而做戲,確也不至於這般真切。若是他裝出來的,隻能說楊聲此人演技非凡。

如非如此,那麼楊聲的恨意便是真的。

顧方寧忽然開口,“你既說沒有,那這畫像上的追蹤咒又是怎麼回事?”

楊聲蹙眉,“追蹤咒?我怎麼知道?”

“慧兒為報當年之恩所以殺人,那麼又是誰在這紅塵穀外的花鄉鎮以畫像生事呢?”夜無冥的一句話落在眾人耳中,讓人們不禁想到了這畫像由來的蹊蹺之處。

溫扶靈目光陡然釘在楊聲臉上,“你若不是慧兒一黨,又為何殺了她,你與這畫像到底有何關係!”眾人明白,在視兄長如命的溫扶靈看來,利用畫像生事之人更加可恨。

方才溫扶靈對梅清寒他們大打出手的事楊聲看在了眼裡,頗為譏諷道,“溫扶靈,你為了一副魔頭畫像不依不饒,看誰都恨不得捅上一劍,也配為一仙門少主?”

溫扶靈掙紮著站起身,“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我不依不饒又如何!你行事鬼祟,紅塵穀已然封山,你不僅私自出穀,還乾脆利落的殺了一個快要死了的鬼修,說你與這件事毫無乾係怎麼可能,隻怕是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是誰在讓你利用哥哥的畫像攪弄是非!”

“溫扶靈!彆以為你是仙門少主就可以滿口胡言!溫扶生的畫像白給我我都嫌弄臟了我的手,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嫌晦氣” 楊聲言語間難掩厭惡,“為一個魔頭的畫像去殺人?隻有你和那個死了的慧兒兩個瘋女人才乾得出來!”

衡文景冷臉喝到,“楊聲!你住口!”

楊聲被他一喝,轉臉看向他,目光同樣不善,“衡文景你有什麼資格斥責我,你的眼裡除了這個女人還有彆的東西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什麼資格做紅塵穀的少主!師父他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衡文景本是溫和性子,方才的斥責也是情急之下被激了出來,如今被他這樣一回懟,頓時眼中出現了幾分不可置信,臉上也蒼白了幾分。

他與楊聲雖然說不上有多親近,但到底一同長大,也從未這般撕破臉麵過,他知道楊聲不怎麼待見他,覺得他辱沒了父親和仙門的聲名,但是卻不知他已經厭惡他到了這種地步。

“放我離開,看見你們這些人在為一個死人爭執不休我就覺得可笑!”楊聲攥緊了劍,轉頭對溫扶靈恨聲道,“世上墮魔者活該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夜無冥心口一空。

梅清寒手中劍光確是驟然而至,眾人就看到梅清寒劍氣過後,他胸前衣襟裂了一道口,隨即一樣東西掉了出來。

咒牌

那是一塊拇指大小的木牌。

梅清寒冷聲道,“既然是恨,倒也不必如此冠冕堂皇”

楊聲也低頭看向木牌,隨即麵色一變。

顧方寧快步過來,側頭看向木牌,“這是…魔氣…”,隻見那牌子上的魔氣微微溢散著,隻是魔氣太過稀薄,若是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將木牌一翻,驚訝道,“這上麵還有字”

楊聲罕見的慌了神,怒道,“這不是我的!”

顧方寧看著木牌上的字,念了出來,“長憫“他看向眾人,”長憫是誰?”據他所知楊聲的字並不是這個。

夜無冥若有所思地在那牌子和楊聲之間看了看。“溫扶生,字長憫”

顧方寧蹙眉道,“這是什麼牌子?為何還有魔氣?”

溫扶靈遲疑了下,看向衡文景皺眉道,“看著像是我們曾在人間見過的咒牌”

衡文景點了下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楊聲,吸了一口氣向眾人解釋道,“這是民間流行的一種東西,有點類似於厭勝之術,但是卻並沒有多少傷害性,多是起到安慰之意罷了”

楊聲怒道,“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為何在我這”。

顧方寧瞥了他一眼,“這不是要問你自己,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痛恨溫扶生為魔頭,可是你痛恨的究竟是魔,還是溫扶生一人?”

“你究竟是誰?”溫扶靈頓了下,有幾分不可置信道,“我哥哥何時招惹過你!”

衡文景看向縮在角落的周掌櫃,“周掌櫃,你可知那陶三是何時撿到的畫像”

周掌櫃竟然沒有昏死過去,“大概是前月,對,前月初三左右”

衡文景麵沉如水,“楊聲,這真的是你做的嗎?前月初三左右,我記得那時你正好不在山中,你去了哪?”他本不願相信楊聲確實與畫像一事有關,可是如今楊聲處處透露著端倪,這牌又自他身上掉落,這如何也有些說不過去。

楊聲看著眼前的木牌沉默良久,忽然他輕嗤一聲,“是我做的又如何!”

“啪!”溫扶靈瞬間來到他麵前,一巴掌揮了過去。“為什麼!我哥哥早已仙去,哪裡惹到過你你要這樣做!”

楊聲抬手欲還擊,卻被一旁的顧方寧以法力止住。

楊聲一時被阻,又掃了一眼對麵眾人。好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一般,嗤笑一聲,“仙去?溫少主是不是忘了他早已墮入魔道”

溫扶靈本就發白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攥著的手也禁不住顫抖起來。

“真是奇怪,所有人都知道溫扶生是個魔頭,可偏偏你如何都不相信,真該讓你看看當初他入魔時的那副樣子,隻怕就算是你,依然會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衡文景連忙扶住溫扶靈,怒道“夠了!”

溫扶靈掙開衡文景,驀然笑了,“你以為我沒見過嗎?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如此”

楊聲瞪她,“瘋子,你們兄妹都是”

溫扶靈湊近他,眼中同樣迸出對對方的憎惡,“我是瘋,可你一個借大義泄私憤的偽君子又好到哪去?”

一直沒有開口的梅清寒忽然道,“你入紅塵穀之前可曾住在東域?”

楊聲神色一頓,梅清寒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

“東域……”溫扶靈忽然瞪大了眼,“你…”

這時就連顧方寧也有些明白過來,“東域…難道他是白沙山的人?”

當年溫扶生入魔霍亂蒼生,雖然此後傳聞於紫雲台自戕謝罪,可是錯已犯下,其中東域白沙山雲溪鎮便是其一。

楊聲眼中帶著恨意看向溫扶靈,“所以溫扶靈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提他”

溫扶靈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來,一雙原本憎惡的目光染上止不住的哀傷,她眼底含著淚光啞聲道,“可是他已經償命了”,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發顫。

楊聲指著自己,逼視她,“溫扶靈,那是多少條人命?他償的過來嗎?我就活該流離失所?”

他看向眾人,“他一個人的命,抵得了一座山的人命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