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賓客麵前,此人不好說“綠帽蓮”,便委婉地道出了青憐的身份。
聽聞,那人驚恐萬分,竟是嚇得直退三尺。
“原來她就是綠帽蓮?”那人麵色尷尬。
綠道蓮三字的威力,似是比域外邪魔更為可怕。
青憐並非聾子,自是知曉了賓客二人毫不掩飾的交流,她麵色冷然,秀手握拳。
若不是怕破壞了白清清姐姐的婚禮,她定然要好好教訓這在背後咋舌的二人一番。
然,青憐沒想到的是,有人,竟然為她出了手。
流光一閃。
那二人麵上唇角,便劃了一道血痕出來,若不是他們及時避開,怕是要身首異處。
撫摸唇角,手中猩紅點點。
二人頓時怒了,低沉道:“究竟是哪位宵小,竟然敢偷襲我倆?”
他倆是禦獸尊者的至交好友,本來是參加好友的婚禮,卻不想被人偷襲,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緋衣男子,踏著雲,緩緩而來。
竟是換好了護婚者裝飾的緋月。
緋月依舊是一身紅衣,隻不過,他飄逸的黑發,此刻被高高豎起,頭戴玉冠,竟如一優雅的翩翩公子。
不過,他手上袖珍的靈刀,滴下點點鮮血,染在他紅衣之上,與他原本的紅,融為一體,不分你我。
就好似是,他本身,便是猩紅的代言人。
青憐瞧著緋月紅唇勾起一抹笑,緩緩朝她走來,神色淡然,就好似他所作,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幫了她。
生出這股念頭,青憐心中熨帖,看著緋月的眼神,也柔和了起來。
鮮少得到好意的青憐,對於外人的良善,總是珍惜的。
“多謝緋月道友為我出氣。”青憐眉眼彎彎,聲音柔和。
白清清霎時也反應過來,她眼神一冷,瞧著禦獸尊者,就好似在說“那是你帶來的人”。
“清清,都是我交友不慎。”禦獸尊者心中暗恨,自己帶來的人不爭氣,被雷雲道者壓了一頭。
這次爭寵,他完敗。
便來到昔日的好友麵前,冷然道:“文山,明濤,你二人,至此不再是我禦獸尊者的好友,還請你倆儘快離開此,莫要擾亂我的結契典禮。”
這禦獸尊者,倒是灑脫,十幾年的友誼,說斷便斷。
“你……禦獸……”二人紛紛心涼。
他們不由得朝白清清望去,見她神色無辜,一副白蓮花的模樣,心中暗恨。
這禦獸尊者,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選擇與他們結交,莫非,他忘了他們這些年來,是怎樣在秘境中廝殺的嗎?
當真是……兄弟如衣服,說丟便丟。
他們二人也不是好脾氣之人,冷哼一聲,異口同聲道:“禦獸,你今日這般舔,日後是沒有好下場的。”
二人相視一望,心中一口鬱氣,卻是難以消磨。
既然鬨翻了,那鬨得更大,也無所謂了。
文山與明濤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即刻朝著緋月攻擊而去,猝不及防。
這般近的距離,就算是極為厲害的修道者,也來不及避開。
“小心!”青憐驚呼一聲,連忙升起一道水韻屏障,想要為緋月擋住二人的攻擊。
水韻屏障立刻浮現,卻隻擋住了禦刀者文山。
明濤走的是速度一途,竟是直接在屏障形成之前穿過。
眼見明濤的劍要從背後刺入緋月的胸口,眾人不忍直視,白清清也麵色複雜,雷雲更是拍腿大歎。
他剛認識的“至交好友”,怕是要隕落於此,當真是世事難料。
青憐咬牙,十分不忍,竟是化作一道流光而去,想要為緋月擋下這一招。
“青憐妹妹!”白清清驚呼一聲。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這傻妹妹,竟然會去為彆人抵擋攻擊!
白清清想拉住她,卻不想,自己卻被兩個道侶直接拉住。
“清清,明濤乃蛟飛獸本體,其成年抽出鎖骨為劍,沾染了劇毒,若是沾染上,便會染上道疫,極為可怕,若是一個不慎,便會斷了自己的道。”
竟可怕至此……
蛟飛獸,她也聽過其名頭,其天生小心眼,有仇必報。
那緋月傷了明濤,明濤自是無法忍氣吞聲。
理智上告訴白清清,她應該停留在原地,可感情上,她根本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斷了其道。
明明,她之前還在和自己分享,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道。
若是青憐之道,在今日斷裂,那麼,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放開我。”白清清冷冷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禦獸尊者之上,“你帶來的人。”她聲音冷然。
而後毫不猶豫地,朝著青憐而去。
禦獸尊者心下一寒,知曉他與白清清之間,已經存在了裂痕,可他愛她入骨,怎麼能輕易將她拱手讓人。
雷雲道者在一旁暗笑,頗為諷刺道:“禦獸,你識人不清,竟惹清清生氣了,真是不應該啊。”
禦獸尊者冷笑:“雷雲,你與我在此鬥嘴,不防前去阻止清清,莫讓她衝動行事。”
雷雲道者坦然一笑:“清清,她並非那等剛愎自用的仙子,她既然選擇救人,我便尊者她的決定,相信她。”
禦獸與雷雲對視,雙方之間,充滿了火藥味。
青憐聽見蛟飛獸三字,心中一咯噔,對於好不容易尋到的道,她格外珍惜,怎會輕易讓此付諸東流。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不少賓客稱讚她有情有義之下,她儼然已經決定放棄了。
就算後來她會被口水淹沒,那又如何?
然,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她決定放棄之時,緋月偏偏朝前飛去,恰好將她摟在懷中。
腰被掐住,緋月麵帶微笑,帶著她一偏躲,二人,恰好躲過了明濤的劍,平安落地。
青憐一愣,抬頭瞧著緋月,卻見他麵色淡定,一雙布滿了星辰的黑瞳,映著自己驚愕的容顏。
仿佛他一雙眼睛之中,隻有自己,隻能容納下自己。
這般感覺來得莫名其妙,青憐都生出了一絲錯覺,兩人,是否之前有過糾葛?
可她左看右看,也想不起來分毫,便在心中自嘲了一句,“或許是前世的孽緣吧”。
緋月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多謝青憐仙子相助。”
說罷,他暗自掐了掐她細膩的腰。
青憐身子微微一顫,眼中含著水光,憤怒地瞪著他。
這緋月,竟是一個登徒子!
“你……”
惡言還未來得及出口,緋月便將她輕輕放下,而後,與明濤纏鬥在一起。
他身如遊龍,輕盈如風,出招皆狠辣無比,招招致命,很快,明濤便不敵,想要溜走。
“沒事吧。”白清清終於趕來,她看著自己完好無缺的妹妹,終於鬆了一口氣,“青憐妹妹,你可嚇死我了。”
“清清姐,我無礙。”青憐瞧著雙方的打鬥,“那明濤,似乎想逃跑。”
“逃?”白清清冷笑一聲,“就算他此時逃過,之後,也逃不了。”
在白清清眼中,這明濤,儼然已經是個死人了。
緋月迅速站了上風,浮於空中,冷淡地看著想要逃離的明濤,手中浮現一團緋紅陰森的霧,仿若邪肆。
並攏的五指張開,霧氣瞬間將明濤吞噬,明濤痛苦地怒吼著,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團無名的霧,將他吞噬殆儘。
連一絲血肉都沒剩下。
在場之人紛紛避其鋒芒,心驚膽戰,這緋月,竟然如此邪惡,不知到底從何而來,修的何道。
白清清也是一凝,她完全看不出來緋月之道,可其心狠手辣程度,倒是令她印象深刻。
便小聲在青憐耳邊道:“青憐妹妹,這緋月,並非可……”
卻不想,她剛剛將此話說出口,緋月便仿若聽見了似的,冷冷地瞧著她,將白清清看得雞皮疙瘩都快要出來了。
風至,緋月踩著青白玉石,一步一步,緩緩而來,
噔,噔。
緋月手中,赫然拿著明濤的劍,那把從他之骨中抽出,可以斷人道的劍。
劍出,遙指二人。
緋月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來,緩緩開口:“你們在說什麼,可否告訴我呢?青憐,仙子……”
“青憐”二字,他喚的尤為曖昧,就好似,要將這二字的主人,吞入腹中似的。
“緋月。”青憐此刻鈍感力十足。
她好似未察覺到,緋月與白清清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緩緩朝著緋月走來,將他手中的劍小心翼翼地撥開。
“緋月,小心彆傷到了我。”青憐嘀咕一句。
緋月:“……”
劍被佳人撥開,他也順勢將劍滑下,劍鋒擦地,發出尖銳的聲響。
見此劍遠離自己,青憐放心了,她又挺起身子,微微蹙眉:“你先前,是不是在欺負我?”
一個才見一麵的陌生人,竟然敢摟她的腰,還在她腰上摩擦了好幾下。
若說他不是故意的,青憐可不信。
緋月:“……”
這一次,青憐怎的倒是變聰明了。
“沒話說了罷。”青憐冷哼一聲,“看在你幫過我的份兒上,我便不與你計較了,我們,兩清了。”
說罷,她便乖乖回到白清清身邊,拉著白蓮姐姐的手,有絲抱歉道:“清清姐,擾了你的結契大典,都是青憐不好。”
本來白清清,在看到青憐竟然與緋月對峙之後,是想為她捏一把冷汗的。
可看到最後,她差點笑了。
她就知道,她這傻妹妹,總會有讓彆人吃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