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墨炎,不是陽神,而是,謝灼苦。
世上鮮有人知,陽神真名,為謝灼苦。
他降生之時,異象四起,天地變色,金光灼耀,星辰遮日,鳳鳴龍舞,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黑雲壓地,天雷詭聲。
吉兆與凶兆並行,極為怪異。
族內有人憂愁其滔天命格,便取一“苦”字,試圖壓其鋒芒。
卻不想,這鋒芒並未壓住,反而讓陽神變得越來越耀眼,順風順水,最終成為混元第一人。
說出“謝灼苦”三字之後,墨炎腦海之中,仿佛出現了一個畫麵。
白衣人負手而立,眼神淡淡,凝望著清澈無邊的空,唇中,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語氣淡淡:“這天,不要也罷。”
畫麵破碎,墨炎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心中愈發生出一種不真實之感。
他也更加確信,他之失憶,並非偶然。
“謝灼苦?”青憐唇中琢磨著這三個字,覺此名道蘊非常,她的救命恩人,似乎是一個了不得的道友。
“恩人,你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青憐發自內心說道。
墨炎淡淡笑了一聲,也意味深長道:“青憐道友,你也當真是,令我看不透呢。”
青憐一怔,傻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總覺得,她不過兩麵的救命恩人,話中有深意。
“我……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修道者罷了,恩人,你便莫要抬舉我了。”這話說得,青憐臉紅萬分,忍不住貶低了自己一下。
“嗬……”墨炎唇中泄出沙啞的輕笑來。
原來,在“救命恩人”加之陌生人的麵前,青憐竟會顯出這般憨厚的模樣來,當真是彆有一番滋味。
不知青憐是真的不認他,還是裝作不認他,如今,他倒是真樂意,陪她玩這個無傷大雅的遊戲。
心中思緒閃過,墨炎唇邊的笑意,越發深厚了。
青憐臉上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心中卻生出了小動物般的直覺來。
她這個救命恩人,似乎,在打什麼好主意?
可兩人素昧平生,他既已救了她,便與她產生了因果。
這因果,她不還,卻是沒道理的。
於是,青憐無害地看著救命恩人,直白道:“恩人,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麼?若是有任何要求,隻管找我便是。”
這因果一日不還,她便,一日不舒坦。
“哦?”墨炎淡笑,語氣平常,卻帶著一絲彆樣的冷意道,“青憐道友,我救你,隻是順手為之,並非想向你求得報酬。你這般說,莫非是當我彆有所圖,想迫不及待與我撇清關係麼?”
墨炎頓時想起,他剛認識青憐之時,她與他尋求報酬一事。
頓時,麵色陰鬱,氣不打一處來。
驀的,他總結了一句。
“這倒是令我感到傷心了。”
青憐:“……”
這明晃晃的不滿,她又怎的沒感受出來,便訕笑一聲,麵色憨厚,裝傻道:“恩人,你倒是誤會了,我並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好。”墨炎點點頭,終於勾起了唇角。
青憐:“……”
她還沒說完呢。
她明明想說,她並不是那等忘恩負義的人。
可恩人既已將話說出口,青憐也不好直接反駁,便尷尬地笑著,摸了摸頭。
“嗬嗬,我就知道青憐道友是個淳樸之人,我今辰順手為之,看來沒救錯人。”
被恩人誇讚了自己的品性,青憐嘴角是止不住的翹起,看著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她便是這等容易被誇得飄飄然的道友。
“不過,我卻是有事相求。”
“嗯,什麼?”青憐眨了眨眼睛,“道友有任何事,隻管說便是。”隻要不是違背她原則的事情,她都能滿足。
“聽說,最近有一遠古秘境出世,需要二人同行,我孤身一人,你可否與我一同前去?”
“秘境?”青憐眉頭微蹙。
恩人說的這個秘境,她也有所了解。
此秘境乃萬年前的秘境,最近結界有所鬆動,可奇怪的是,必須二人同行。
據說,進入秘境之後,二人互相綁定,不可離開對方半裡,否則,二人便會同時受到秘境的反噬。
有人說,這秘境有貓膩。
然更多的,卻是對此趨之若鶩。
畢竟,這可是一難得的遠古秘境,裡麵的機緣,可想而知。
青憐本來是想拒絕的,可她看著恩人的眼神,雖平淡,卻仿佛天生帶著至高者的氣質,讓人無法拒絕。
她不小心多看了幾眼,卻不想,恩人漆黑的眸子,仿若凝成了黑洞,仿佛隻消片刻,她便要被吸進那深邃的黑洞之中。
意識鬆動,不知怎的,青憐生出一股衝動來,便脫口而出:“好罷,恩人,我便與你一同前去。”
話落,青憐懵逼。
可話已出口,便不好拒絕。
不就是秘境麼?
青憐咬牙,乾了。
之後,青憐與恩人交換了靈鴿,便與他道彆。
墨炎看著青憐緩緩離去的身影,唇邊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來。
不知為何,他在得知秘境的第一時間,便決定要與青憐去此處,似乎,秘境會成為某個了不得的契機。
至此,他十分期待。
回到洞府之後,青憐便開始後悔,她當時,為何會答應去這個秘境呢。
可若是反悔……
“青憐,你在愁何事?”墨炎姍姍來遲,眼中閃著彆樣的光。
雖然與墨炎好些天未見,可青憐卻恍然覺得,他與她才見過不久。
定然是錯覺吧。
如此想著,她的視線,卻忍不住飄到墨炎的衣服之上。
墨炎今日穿的黑衣顏色,倒是比之前要淡些,若不是她洞府中隻有墨炎,她……
“怎麼?”見青憐對他的衣服多看了幾眼,墨炎忍不住調侃道,“莫非,我的衣服很好看?”
青憐:“……”
她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墨炎這廝,與她熟悉之後,便學會開玩笑了。
出於某種不可說的理由,青憐立刻搖頭,道:“不,墨炎,還是你先前的衣服好看。”
墨炎一頓,這件衣服,是他特意穿上的,卻不被青憐喜歡。
可他儲物戒,多是白衣,興許失憶前的自己,更偏好白色。
裡麵的黑衣,隻有幾件,他立刻覺得不夠,便準備去尋一些備用。
“好罷。”墨炎雖然有絲心梗,卻裝作若無其事道,“我也覺得。”
這對青憐來說,隻是一個小插曲,卻不防,墨炎對此,卻是上了心。
“青憐,你好像有什麼煩惱之事?”
對著墨炎,青憐忍不住傾訴欲爆棚,便將她與恩人有約之事,撿了一些來說,還著重表達了自己懊悔的心情。
墨炎神色淡淡,心下警覺,卻不動聲色道:“青憐,你在我心中,一直便是實誠的道友。”
聽聞,青憐臉色一紅,呐呐道:“當,當然。”
既然與恩人有約,那她,還是不反悔為好。
反悔一事,便就此打住。
墨炎這狡猾的男人,最是知道怎麼拿捏青憐,糟糕的是,他還屢次成功。
這時候,青憐手臂上傳來陣陣痛感,她微微蹙眉,便毫不避諱地當著墨炎的麵,拉開了手上的衣袖。
頓時,一白皙如無暇透玉、細膩如凝脂的胳膊,便仿若閃著誘人的靈光,吸引了墨炎的全部注意力。
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思緒,腦海中,便隻剩下這隻令人魂牽夢繞的胳膊。
微熱的視線,仿若唇舌舔舐而上,墨炎薄唇微啟,卻突然注意到,青憐胳膊之上的黑印。
頓時,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消去了。
“你的手,怎麼回事?”墨炎關切道。
“這……”青憐不在意地笑了笑,“隻是那日出現的邪魔,將我的手臂弄傷了。最開始,我還未有絲毫感覺,便將此放任不管,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傷口,倒是越發生疼了。”
說至此,青憐也有絲心煩。
邪魔擁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尋常道友被邪魔所傷,一般隻能等待其緩慢的治愈。
對於青憐來說,若是想傷口完全好,她須經曆,至少一月時間。
這邪魔,當真是修道者的大患。
怪不得,在渾元之中,人人都將邪魔當成避之不及的怪物,想將此先除之而後快。
“邪魔?”
墨炎頓時想到那日,那醜陋的東西,頓覺汙了自己的眼,況且,這東西,竟然還傷了青憐。
邪魔,當誅!
“疼麼?”墨炎皺起了眉。
不等青憐回答,他便自然而然地牽起青憐的手,手中凝起一股微熱的火,在青憐手上之處輕輕撫去。
青憐:“……”
墨炎的動作太過突然,她麵色一驚,手微微一縮,卻不想,傷口處的酸疼,卻奇異地緩解了。
眼睛舒服地眯了起來,青憐也不再執著於將手收回,而是眉眼帶笑,驚奇道:“墨炎,你這火,當真是有奇效,我的傷口,竟然不疼了。”
此火具備著大道氣息,很快便驅逐了邪魔殘留的力量,當真是十分好用。
“自然,區區邪魔之力,又怎會敵我?”墨炎難得地勾起了唇角,神色間頗有絲自得。
瞧著墨炎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知為何,青憐心中一跳,平靜的心,仿若一片被風拂過的湖水,泛起了點點波瀾。
臉頰,忍不住漫上一絲緋紅之色。
墨炎這模樣,當真是,令她有絲羨慕。
沒有人知曉,青憐心中,一直都是有絲自卑的。
如墨炎這般寵辱不驚、神采飛揚的道友,是她一直以來所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