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看了她一眼，不接話，又去處理傷口。見他不願意說這個話題，千重也沒有再說下去。她抱著那兩隻脫兔，坐在一邊，看著兔子們玩耍。

這些天裡，伏黑惠也聽說了她的行為，他已經聽不止一個咒術師提到過她了。他們把她叫做：那個遇到術師就問人家為什麼要當咒術師的少女。

要是一般人這麼問，總免不了踩到人家的雷。千重問問題的時候，語氣溫柔，說的話又非常客氣。她還總會先說明，如果對方不願意回答就算了，請對方不要介意。人家不願意回答，她也就真的不再多問，倒也沒踩到誰的雷。

見她在看兔子，伏黑惠問：“為什麼要問彆人那種問題？”

“想找到動力呀。”

“動力，什麼動力？做咒術師的動力？你想做咒術師？應該不是吧。”

伏黑惠想了想，又問：“還是反轉術式實驗的問題？”

千重點頭。

“你知不知道多少咒力會形成一隻咒靈？”

千重搖頭，她沒研究過這個。

伏黑惠說：“很少，如果用數值來量化，一個四級咒靈隻需要一百的咒力點數就能形成。一隻特級咒靈，至少要十萬點。乙骨前輩的咒力總量，至少在一百萬點以上。你說過，你收集的那些咒力，就算乙骨前輩的咒力總量再多一萬倍，也中和不了。那麼你收集的咒力，至少能形成十萬隻特級咒靈。”

說到這裡，伏黑惠看向千重，問：“你知道十萬隻特級咒靈是什麼概念嗎？”

千重還是搖頭，她對咒靈其實沒什麼具體的概念。

伏黑惠說：“打個比方，如果有十萬隻特級咒靈，就算五條老師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一直在祓除，也要很多年才能解決。換做是其他咒術師，恐怕一輩子也祓除不了。一隻特級咒靈可以造成的損失，量化一下，是成百上千的人命。就算往低了算，隻算十個人，十萬隻特級咒靈，最少也會造成一百萬人死亡。”

“如果換成咒術師的話，一般隻有一級以上的咒術師能祓除特級咒靈。一級咒術師是很少的，大部分術師都達不到這種水準，遇到特級咒靈不是撤退就是死。要是有十萬隻特級咒靈存在，咒術界絕大部分咒術師都要完蛋，當然普通人也要跟著完蛋。”

“現在，能形成十萬隻特級咒靈的咒力都被你收集起來了，封印在紙花裡麵。那些咒力就不會形成咒靈，不會造成我說的那些傷害。那些咒力是非常龐大，也的確應該妥善處理，一種方法行不通就要想其他辦法。但是要怎麼才能徹底處理那些咒力，是我們全體咒術師共同的責任，不能隻推到你或者乙骨前輩頭上。”

“你的能力是非常有用的能力，即便和五條老師相比也毫不遜色。如果你是因為沒辦法徹底處理那些咒力，才對自己做的事情產生了迷茫猶豫，如果你想要給自己找繼續這麼做下去的動力。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做得非常對，你間接救了非常多的人，普通人、咒術師，很多很多。很多人都因為你的努力，沒有受到那些尚未形成的咒靈的傷害。雖然他們不知道，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月見桑，你一直都非常努力，也做得非常好。乙骨前輩、真希前輩、熊貓前輩、狗卷前輩、津美紀、五條老師、夜蛾校長、新田小姐、家入小姐……大家都知道。還有你的爸爸媽媽、你父親母親、那位加奈小姐、你家裡的人，他們也都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事是絕對正確的，但是堅持做能間接救這麼多人的事，還做了那麼多年，絕對不是錯的。誰要說你錯了，不該這麼做，就該送他去喂咒靈，讓他到咒靈的肚子裡去指手畫腳。如果有誰這麼說，不管彆人怎樣，我一定第一個送他去喂咒靈。”

伏黑惠一連說了一大堆話，千重靜靜聽著。他平時並沒有那麼多話，今天一反常態，說了很多。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還是很平淡。他跟自己的姐姐說話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情緒波動不大的時候，他一直都是這種語氣。

說完這段話，伏黑惠站起來，問：“你沒見過特級咒靈破壞力有多強吧？”

千重搖頭，這段時間她跟著去的任務都沒有特級咒靈。

“五條老師的任務十有八九就會遇到特級咒靈，要不要去看看？”

伏黑惠拿出手機看著她。

千重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裡的手機，沒說話。她並沒有請五條悟帶她去出過任務，她也沒跟乙骨去過。特級咒術師出的任務都是極其危險的，任務量又很大，是很忙碌很累的，她不想影響他們。

見她不說話，已經了解她性格的伏黑惠明白，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耽誤彆人，就說：“前些天五條老師說要帶我去體驗一下特級的任務，都已經帶上我了，再多帶你一個也不多。”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千重就說：“謝謝伏黑君。”

伏黑惠打電話給五條悟，告訴他要跟他去執行任務。

五條悟立刻就答應了，他正要離開高專，兩人正好趕上，就跟著他離開了高專。五條悟這次的任務在熊本，離高專比較遠，突然多了兩個隨行人員，五條悟就帶著他們去搭了新乾線。

上車坐下後，五條悟問：“千重，你是第一次坐新乾線吧？”

千重點頭。

旁邊的伏黑惠有點驚訝，不由看向千重。

他不知道，為了避免在人群密集的公共交通工具上受到襲擊，千重從來不會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這次要不是跟五條悟同行，她也不會坐新乾線的。能當著五條悟的麵劫持列車上的乘客的劫匪，至少她認為是沒有的。

五條悟是知道的，第一次聽說千重從來沒坐過新乾線的時候，他也和伏黑惠一樣吃驚。等到知道了內情後，吃驚就變成了惋惜。

為了修煉她學的那種術，她犧牲了很多東西，在日常生活中處處都很小心，會儘量避開可能會出現風險的地方。連坐一坐普通人天天在坐的公共交通工具，這樣一件小事，她也會回避。

所以五條悟才特地選了新乾線，讓她體驗一下坐這個的感覺。

吃驚了一會兒，伏黑惠就猜到了原因。

不管什麼時候，她去哪兒都會有咒術師陪同，從來不會一個人出去。就連去人群密集的公共場所，沒有人陪同她也不會去。在這樣的公共交通工具上，如果有人劫持乘客做人質要綁架她，是很難處理的。

所以，除非有五條悟這樣的人同行，她是不會坐新乾線的。

猜到原因後，伏黑惠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要是自己變得像五條老師、乙骨學長那樣強，就可以讓她安心坐這樣的列車了。自己遇到的各種問題，都可以歸到一個原因，歸根結底，就是太弱了。

這樣的原因，除了不斷變強，沒有彆的方法。

過了很久之後，三人到了任務地點。

這裡本來是個大學，大學裡該有的東西這裡都有。現在這裡隻剩下被咒靈破壞的建築殘骸了。大學裡的人早就被疏散了，附近的區域也被封鎖了，看起來根本不像大學，倒有點像災難電影裡的故事發生地。

隻是一隻特級咒靈，就能讓整個大學城變成鬼域。培養一個能祓除特級咒靈的一級咒術師需要很多年，產生一隻特級咒靈或許隻需要一天。在這方麵，咒術師和咒靈有著很大的不平衡。

五條悟指著麵前一片狼藉的殘破建築，說：“喏，這就是那隻咒靈乾的。千重，惠說你沒見過這種場麵，要看就看吧。惠，等下就由你搜尋那家夥，我不會提醒的，找不到的話就在這一直找吧。千重，你跟著惠一起去，不要提醒他。”

聽到他的話，伏黑惠把玉犬召喚出來，搜尋那隻咒靈的蹤跡。玉犬一邊嗅探，一邊往廢墟中走去，伏黑惠跟在白色玉犬身後。千重走在他身邊，黑色玉犬跟在她身邊。

五條悟留在最外圍，沒有跟著進去。要是他跟著慢吞吞地進去的話，那家夥察覺到五條悟的氣息，早就跑了。

越往裡麵走，校園被毀壞的痕跡越多。到處都是被未知攻擊損壞的建築，連地麵都被打出了很多個洞。白色玉犬帶著兩人一直往前，朝著原本的大學體育館方向走過去。

那隻特級咒靈，是從全國考不上好大學的人對好大學的怨念裡誕生的。所以它對大學特彆痛恨，一誕生後就在大肆破壞大學校園。也因為這種怨念，咒靈的首要目標是建築，不是人類。所以即便在人員密集的校園裡，也沒造成太大的傷亡。

這所大學有幾十年的曆史，花了很久才建成現如今的規模。那隻咒靈隻花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徹底毀掉了許多人幾十年的心血。這就是特級咒靈的危害，顯而易見又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