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沈筱筱是個美人,站在月光下朦朧的遊廊上,娉婷嫋娜,林語熙一個女人看到都覺得賞心悅目。
她隻看了那麼一眼就收回目光。
“有點冷。”
這裡鄰著荷花池,晚上風涼,周晏京走過來,把人往自己懷裡攏了攏,擋著風口。
“怎麼去了這麼久。”
“不小心走錯路了。”林語熙一臉無辜,“那些花草樹木看起來長得都一樣,晚上都分不清。”
“自己家都能迷路。”周晏京挑眉,“這園子寫著你名字呢,找不著路跺一跺腳,土地公就出來給你帶路了。”
林語熙無語:“……我又不是孫悟空。”
“那下次去哪把貓帶上。”周晏京閒閒的口氣,“它有火眼金睛,認得出六耳獼猴。”
人總是很難看出彆人跟自己的相似,所以林語熙壓根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她抱著貓,右手向他攤開,白皙手心裡放著一朵三角梅。
潔白花瓣,邊緣暈染著淡淡的粉紅,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送給你。”
送完小姨回來的路上,遠遠看見越過牆頭的三角梅,熱情而堅韌地開著。
興許是因為今天這樣的時刻讓人覺得幸福,她心血來潮繞路去摘了一朵。
周晏京看著那花,眼尾輕輕挑起:“為了給我摘這花迷路的?”
他捏起花瓣,絲絨一般柔嫩的觸感,從指尖傳入心臟,讓他淡漠的眉眼都柔和下來。
“那要好好裱起來。你頭一次送我花。”
林語熙就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這種風流公子哥兒也會喜歡被人送花。
她想了想。
“地上被風吹落了好多呢,你沒事可以自己去撿一點。”
周晏京笑起來:“你挺會糊弄我。”
他把花瓣揣進西褲口袋,得寸進尺地索要更多:“以後每天給我送一朵。”
“憑什麼?”
“憑我是你老公。”周晏京理直氣壯的,“送不送?不送我要鬨脾氣了。”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有種違和的搞笑感,林語熙忍俊不禁,把貓放到地上:“……你鬨吧。”
轉身時嘀咕一句,“二公主。”
貓踩著輕盈的腳步跑在前麵,周晏京抄著兜,步履悠閒地走在林語熙身後。
兩人一貓好像都忘了遊廊上還有一個人,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幽靜的院子裡兩人的對話清晰可聞。
“彆牽我,我剛摸貓了。”
男人輕懶的聲線被荷花池上的風卷過來:“怎麼,摸了它就不能摸我了?”
回到主院時,一幫人已經酒酣耳熱,虞佳笑喝了點酒就嘚瑟,勾著史唐的肩膀說:“彆太迷戀姐,你這輩子是得不到我的。你喜歡什麼樣的,說說,看在周晏京給我留了個院子的份上,我幫你介紹。”
史唐嗤之以鼻:“我喜歡我嫂子那樣的,你給我介紹一個?”
周晏京牽著林語熙的手走進來,涼颼颼的眼風朝他掠去:“最近沒揍你,屁股癢?”
史唐反射性就想躲,想起自己現在的陣營,又大喇喇坐正:“我現在是我嫂子的人,你敢揍我?”
周晏京冷冷一哂:“你過來,看看我敢不敢。”
宋雲帆今天有些沉默,獨自坐在角落喝著酒。
他身旁,許鬆晚的目光落在周晏京和林語熙十指相扣的手上,又看看隔了一段距離走在他們身後的沈筱筱。
收回時,猝不及防撞上一道冷如霜雪的視線。
許鬆晚跟宋雲帆相識十年,跟周晏京認識便也有十年,天生高貴傲慢的周二公子從來沒正眼瞧過她一次。
現在那雙眸子漫不經心落向她,眸色涼薄而耐人尋味。
許鬆晚胸口微微一緊,下意識握緊了手指。
她轉向林語熙:“語熙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正等你一起打牌呢。”
“散了吧。”周晏京發話。
一幫正在興頭上的男人們被按了暫停鍵,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才九點多就散啊?”
這個點,夜生活才剛開始呢。
周晏京顯然並不打算夜生活跟他們一起過,說趕就趕:“沒儘興自己出去找地方繼續。走的時候把垃圾帶上。”
“……”
一幫平時在外麵吆五喝六的少爺們,老老實實站起來收拾他們造出來的一片狼藉,有人擦桌子有人倒垃圾。
他們鬨哄哄地出去了,林語熙去交代老劉送虞佳笑和譚星辰回家。
宋雲帆從沙發上起身告辭:“我先走了。”
偌大的客廳裡安靜下來,周晏京從口袋裡拿出一朵粉白的花,裝進一隻玻璃瓶裡,蓋上軟木塞。
他將玻璃瓶放到沉船木展架上,擔心被那隻越來越調皮的貓碰倒,又拿起,放置到最高處。
做完這些,他才掀眸,睇向宋雲帆的眼神沒幾分溫度,隱含警告:“管好你自己的人,彆動那些歪心思。”
……
林語熙把虞佳笑送上車,正要關車門,虞佳笑忽然又拉住她,煞有介事地提醒:
“你小心點那個沈筱筱。她有點像你,我總覺得許鬆晚今天帶她來沒安好心。”
“像我?”
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驀地從林語熙腦海跳出來。
大晚上的,周晏京和沈筱筱獨自在花園,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
她神色怔忪幾秒,恢複如常:“我知道了。”
“哎呀,彆那麼擔心啦。”譚星辰從另一邊擠過來,伸著腦袋安慰,“晏京哥又不是四大爺,再說原版都還在呢,搞熙熙類卿有什麼意思。語熙姐又不是死了……嗷!你打我乾什麼?”
虞佳笑一巴掌拍她後腦勺上,凶巴巴地:“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把你嘴捐了!”
譚星辰委屈:“我就是那麼個意思嘛,不是那個意思,哎呀你懂我意思……”
虞佳笑:“意思意思,我給你一死!”
林語熙幫譚星辰揉了揉腦瓜子:“沒事。周晏京不會的。”
虞佳笑哼了聲:“你就那麼信任他?”
林語熙說:“他如果是一個隨隨便便就移情彆戀的男人,那失去他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虞佳笑一想,是這個道理。
經曆過一次浴火涅盤的“新生”,林語熙變得通透了很多。
一個人得到足夠堅定的愛,就會獲得同等堅定的自信。
月光灑在她澄澈安靜的眼裡,她慢慢地道:“我相信周晏京愛我,沒那麼輕易撼動,我也相信我自己,沒那麼容易就被取代。”
要是再失去她,周晏京會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