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瘋了，她絕對是瘋了！

絡腮胡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女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個分外眼熟的東西。

淒厲的尖叫聲登時響徹整個空間：“你在乾什麼？放下，把東西給我放下！”

“不可能，你是怎麼拿到的？！明明東西還在我這兒！放下！”

聞鬆月掏了掏耳朵，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有本事你出來呀。”

絡腮胡沒本事。

他不僅不敢踏出這道房門，甚至光看見女鬼就想逃跑。

觸手門瘋狂地顫抖著，黏液掉落在地，發出了嘶嘶的聲響。

而聞鬆月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又一個的刀具。

她從第一天就很慶幸自己穿了這件棒球服外套，能裝的東西可太多了。

她拿一件便隨手扔一件，終於，當她拿出一個發光的三.棱.刀時，她的動作停住了。

聞鬆月眼眸彎彎，端詳著手中的三.棱.刀：“呀，找到了。”

她左手握著三.棱.刀，右手中緩緩浮現出了索命之刃。

聞鬆月一邊將索命之刃朝三.棱.刀的刀刃砸去，一邊笑道：“這個過了十二點就會發光的功能還挺有用的。不然我要一把把砸，也挺費工夫的。”

索命之刃上光芒大盛，伴隨著絡腮胡瘋狂的吼叫聲，以及令人牙酸的嘎嘣聲，三.棱.刀碎成了兩段。又被聞鬆月蹲下去仔仔細細地敲成了幾段，徹底變成了一灘碎屑。

與此同時，她的麵前也投擲了一道陰影。

聞鬆月抬起頭，正巧看到了女鬼破碎的容顏——

雖然剛才聽絡腮胡說死法的時候她已經有所預料，但當親眼看到的時候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女鬼的臉上是一攤爛肉，皮肉搖搖欲墜的掛在骨頭上，像是被煮了很久，又打成了碎屑，粘連在了一起。而她的身上，是一道又一道不規則的裂隙，深可見骨，像是……曾經碎成了無數塊，又被人給拚湊了起來。

格外可怖的一張臉，比前兩天的女鬼更恐怖。

聞鬆月睫羽顫了顫，她沒有挪開目光，而是站了起來，伸手推開了門：“請進。”

門大敞著，觸手網不知何時消失，屋內半點聲音都沒有，就仿佛根本沒有人存在。

但聞鬆月清楚，絡腮胡一定躲在屋子的某處。

女鬼衝了進去。

聞鬆月站在門外安靜的等著。很快，她聽到了絡腮胡痛哭流涕的求饒聲以及越發淒慘的叫聲。

她聽到了刺穿皮肉的聲音，聽到了刀砍在骨頭上的聲音，也聽到了重物滾落在地，咕嚕嚕遠去的聲響。

最終，萬籟俱寂。

渾身浴血的女鬼自房間深處走了出來，卻被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

“你……”女鬼聲音沙啞，被鮮血浸濕的長發遮擋住了她的臉，聞鬆月隻能看到那雙紅色的眼眸。

“你想做什麼？”

你會說話了？！聞鬆月眼眸大亮，險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連珠串似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你為什麼要殺他啊？他對你做過什麼啊？”

女鬼沉默了很久，久到聞鬆月都懷疑她是不是沒有聽清她的問題時，終於聽到了她沙啞的聲音：“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我隻記得……一定要殺了他。”

“現在我得償所願了。”透過層層臟汙的長發，女鬼靜靜地注視著聞鬆月，道，“謝謝你。”

“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終於殺了他。”

“不用謝！”聞鬆月響亮地道，又道，“這一層的另一間房屋是你的嗎？你介意我今晚住進去嗎？”

女鬼道：“你隨便住。”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吹過，對麵的房門砰然開啟。

“哇，好厲害。”聞鬆月真情實感的感歎，試探著道，“那個……你頭發這樣子會不會難受呀？需要我幫你嗎？”

“……”女鬼遲緩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下一秒，那雙猩紅眼眸呆住了。

少女動作溫柔地撫過她的長發，以手為梳，替她細細整理，那雙白皙的手掌上沾滿了黏膩暗沉的血跡。她卻並不在意，反而碎碎念：“沒有帶梳子，隻能先這樣了……如果明天再見的話，我幫你梳頭好不好？”

最終，女鬼的一頭淩亂長發被紮成了一個低馬尾，頭上還附贈了一枚星星發卡。

而她對麵的聞鬆月披頭散發，眯眼笑：“你可不要嫌棄我手藝爛哦。我平時也不太會做發型。”

“謝謝……”女鬼沉默良久，突然道。

沉浸在無邊惡意中這麼久，她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溫暖。

“不用謝。”聞鬆月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要不要來住我的墓園？”

“……啊？”

聞鬆月又熱情地把自己的墓園介紹了一遍，心虛的隱瞞下現在墓園是廢墟的事實，同時驚喜地得到了一個消息。

女鬼同意了。

聞鬆月眼看著女鬼點頭，道：“我願意。”

“你願意！”聞鬆月開心得都要蹦起來了，卻見麵板沒有反應，催促道，“係統你快幫我把她放進去呀。”

係統：【……請玩家及時查收提醒。】

聞鬆月這才看清麵板上一直出現的彈窗上寫的內容：

【警告，收容失敗，請玩家再接再厲。】

女鬼不明白為什麼對麵的少女突然沉默了下來，旋即……身上冒出的怨氣比她還重。

“你怎麼了？”

“我沒事……”聞鬆月剛剛已經在腦海中怒而質問過係統了，得到的卻隻有它官方的回答：

【可能因為不符合條件導致的收容失敗，望玩家再接再厲。】

聞鬆月倏然感覺頭上一重，女鬼笨拙地揉了下她的頭發：“我還有仇要報，暫時也不能去你那裡。等我報完仇再去找你吧。”

“好。”聞鬆月微鼓的臉頰上又揚起笑容。

隻要她還願意，那她就還有機會！

一人一鬼約定好了下次再見。

聞鬆月目送著女鬼離開，怏怏不樂地道：“不會是因為現在的墓園太糟糕了，已經稱不上墓園了，所以失敗了吧。”

係統：【……不是，是有彆的原因，跟墓園沒關係。】

“……嗯？”

聞鬆月隱約意識到了什麼，笑道：“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你今天倒是個好係統，我願意跟你說話。”

係統：【……】

【謝謝，我不願意。】

它火速下線。

聞鬆月輕笑了一聲，走進了對麵的房間中。

正好有些睡不著，不如她就先找找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