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的對手大岬的實力並不強健，烏野的第二局進行到一半時，他們已經順利取得勝利，大家拉伸結束之後上到看台。

“烏野已經拿下一局了。”金田一看著賽場之中，一個和尚頭二年級正強行將影山和另外一個大高個拽進懷裡慶祝：“那個影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巧了？”

“你是來看比賽的還是來看影山的？”一旁的國見深知，自從金田一知道影山沒有選擇青城而是去到烏野時，時常想起初中的那三年。

上了高中之後，心性似乎也有了質的飛躍，以前覺得完全無法與影山相處，但真正不在一個隊伍之後，又忍不住回想過去的事情。

對於影山因為與隊友出現隔閡而在比賽中多次失誤，最後甚至被明確拒絕而被教練換下場這件事，金田一一直心存愧疚。很多次他都想與影山直接說開，兩個人徹底談一下的問題，但看到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後，他脫口而出的隻有埋怨。

於是，他們與影山越走越遠，他們走向青城，而影山去到烏野。

“聽說他和現在的隊友配合得很好。”國見神情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垂著眼簾，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麵，語氣漫不經心，似乎隻是在說今天的晚飯吃什麼一樣稀鬆平常。

金田一沒有回應，隻是認真地看著場上的比賽。

場內的影山開始發球，當他的發球被接起時，烏野網前的隊員也迅速反應過來，以月島為核心進行上跳攔網，球打在月島的手上，西穀接起後球被托向中路，東峰迅速扣球，順利拿下一分。

比分19:16，烏野領先。

“上吧，殺人發球！”日向對著發球的影山喊道，後者在哨聲響起後將球上拋，助跑跳發。

“作並！”茂庭扭過頭喊道。

作並勉強將這個球墊了起來，隨著賽程進行到第二局，影山的手感也上來了，力度不僅沒有因為多次發球而減弱，反而大大增強了，作並將這球一傳到網前之後，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烏野的狀態打出來了，迫人的氣勢就連場外的觀眾都能感受得到，更何況在網對麵的他們。

茂庭將這個球給到了主攻手小原，後者在後場進行扣球，但被烏野的雙人攔網攔住。作並魚躍到網下將這個球接起，鐮先將飛往場外的球墊回場內，每隊在本場區隻能觸球三次，不包括攔網的一觸。

作並的救球，鐮先學長的墊球，留給他們的隻有第三次觸球機會。茂庭隻能選擇將這一球墊回烏野的場地內，但墊球也是有技巧的，他找準機會試圖將這個球墊到二傳的身前，迫使影山去救球，二傳手救球之後就沒法參與組織進攻了。

但影山早已看透茂庭的計劃，他後撤了一步，下一秒日向已經出現在了那裡，將這個球墊了起來，這是一個高球，高球在空中停留的時間足夠影山調準站位，後者將這球托給了左側助跑完成的田中。

“喲咻！”田中將球扣下。

“出界——”作並扭頭看著球喊道，但下一秒司線員用旗子示意，這球在界內，烏野得分。他連忙向隊友們道歉：“對不起！是我的判斷錯誤了！”

“沒事沒事，我們也以為是出界球呢。”這並不是安慰，茂庭也以為剛剛那球會失誤，根據扣球的線路判斷落點，那球十分靠近球場的邊界線。

“我以前就看過幾次烏野的比賽，那個和尚頭在場上很容易被影響，對方一旦挑釁就會熱血上頭，但是時不時會打出一些好球，發揮不是很穩定。”矢巾評價道：“今天他的狀態似乎很不錯呢。”

“大概是因為那個忍者吧，伊達工雖然采用的是跟進式攔網，但小不點的誘餌作用還是對他們產生了影響。”及川雖然隻看了一會，就已經掌握了場上的大半形勢。他趴在一旁的欄杆上，眼睛都在發光，日向的好幾次進攻都讓他情緒外露，一旁的岩泉察覺到了這一點。

“啊，因為誘餌的存在，其他攻手麵對攔網的壓力就會大大減少，在場上，擁有這樣能力的成員有時比技術高超的球員還要恐怖呢。”入畑監督雙手抱臂在胸前：“可是偏偏這位日向選手，二者兼備呢。”

“所以他才是全國頂級的接應啊。”溝口教練看著日向在場上熟練地進攻，他的助跑與跳躍有好幾次都是假象，真正被二傳選擇的攻手另有其人，但他依舊跳到最高點，用力地空揮，即使那球並不是他的。

日向的誘餌能力源自於他不管是否是被選擇的那個人，他都將自己化作進攻的矛，把自己當做真正進攻的那一個人。欺騙自我意識，才能釣到對手。

這樣確實可以影響到攔網隊員的判斷，但是太費體力了，而此時日向已經打了兩場比賽了。

“運動量好大。”金田一也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影山轉移到了日向那，畢竟他也是個攻手，有一個頂級的選手在麵前，他怎麼可能會不去注意他在比賽之中的一舉一動。

“真恐怖。”國見看著都覺得累，如果讓他這樣比上整整兩局的話，他一定會崩潰的。

“嗯嗯。”

在攔網再次受到誘餌的影響後，追分教練用掉了第二局的最後一次暫停機會，他對著大家說道：“彆太受十號的影響，要看清楚再攔網，彆忘了我們這一個月的訓練。”

“是！”

暫停時間結束，大家回到網前，經過這次暫停之後，他們發現烏野已經來到了二十分，如果再不冷靜下來，這場比賽就要結束了。

二口雙手狠狠拍在自己的臉上，直到臉上都出現了紅痕，等到再睜眼時，眼裡是迸發出來的戰意，他做出防守的姿勢喊道：“來吧！”

“很有樣嘛二口！”鐮先誇讚道。

看著場內逐漸恢複理智的攔網，烏養雙手抱臂在胸前，大拇指搓著食指指腹，一言不發盯著場內。

“烏養君，我一直有個問題，可以問一下嗎？”

“問吧，老師。”烏養轉了過來。

“就是，伊達工的攔網是不是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攔網不一樣？”武田老師撓了撓後腦勺：“其實我一個月前就有這種感覺了，但當時沒有專業的指導，我回去查了一些資料也都是一知半解。”

“啊，老師你說的沒錯，伊達工的攔網確實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攔網不太一樣，我們過去遇到的對手，包括音駒采用的基本都是大概猜測傳球的方向再起跳的‘預判式攔網’，而伊達工則完全是‘跟進式攔網’。”

武田老師認真地點了點頭，身體稍微前傾，像一個好學的學生。

“攔網球員在看清傳球方向後再起跳，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會輕易被對方所欺騙。”烏養突然笑了：“但他們對日向的實力太過於忌憚了，所以才會受到影響。”

“是因為日向同學的實力太強了，所以他們才會下意識提防他，才導致跟進式攔網沒有發揮作用是嗎？”武田老師學生時代也是一個優等生，很快就理解了烏養的意思。

“是這樣沒錯。”烏養看向觀眾席，青城的首發隊員已經坐在那裡有一段時間了，看著白青色隊服之中那位長相出眾的少年，烏養作為二傳手的敏銳讓他察覺到青城的這位隊長，現任宮城最佳二傳手正在觀察場上的形勢並對烏野進行數據收集。

“烏養君，你在看什麼？”武田老師消化掉新的知識之後心滿意足，注意到烏養的視線並不在場上，疑惑問道。

“唔，我們下一場的對手，青城。”烏養看著場內影山在背後熟練打手勢的修長手指，感歎道：“大概青城的那個二傳手已經摸清楚我們的暗號了。”

而且青城有一個替補隊員從烏野比賽一開始就在觀眾席上錄製比賽，從那個視角可以看清烏野成員在身後做的每一個動作。

“這對我們的影響大嗎？”武田老師擔憂地問。

“不大，比賽的時候他也看不到我們隊員的身後，就算知道每個手勢對應哪個指令，他也得能看到才行。”烏養突然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而且，我們還為青城準備了一份大驚喜呢。”

“烏養君，你笑得有些恐怖。”武田老師評價道。

伊達工的理智已經逐漸開始恢複，但即使誘餌的效果大大減輕，日向也依然有著不俗的進攻能力，在發現對方的攔網係統開始重建時，影山將球交給日向來處理，後者也不負眾望將比分拉到了賽點。

但奇怪的是，烏野在賽點之際突然叫了個暫停。

“影山，現在的比分是24:20。我要說的隻有這一句。”烏養相信，影山會理解他的意思的。

果不其然，在聽完他這句話之後，影山重重點了個頭，回到球場之後，月島繼續發球。

“青根！”作並將月島發來的擦網球救起給到二傳手，茂庭將球托向中路，青根扣球的瞬間，大地將這球救了起來。

“烏野那個戴眼鏡的隊員總是發這種難搞的球。”及川發現烏野之中能夠穩定發出跳發的隻有影山與日向，但那個高個子一年級也不是一個善茬。

隻是半場比賽，及川就能看出來那個高個子是有在用腦子打排球的，烏野今年的一年級居然一個比一個難搞——不過也是有例外的，還有一個現在還坐在冷板凳上。

及川看了一眼烏野準備活動區正在加油打勁的雀斑少年，隨後又將視線轉回了賽場。

山口感覺到看台上的注視，回過頭卻發現這道視線已經消失了。

大地將球墊起之後，影山將球托向左側，一個高球，離網有一些距離——東峰學長最順手的球。

東峰看到影山傳出這球時，才明白為什麼在形勢一片大好時教練一反常態使用暫停。

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用結束比賽來回應這份彌足珍貴的信任吧！

東峰感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蠢蠢欲動，他的身體在空中形成扣球的姿勢，東峰用力繃緊軀乾，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在他的身上停止了流動。

看著伊達工的攔網已經開始下落，攔網手臂再也無法遮擋頂端的風景，他感覺一道光灑了進來，這是熟悉的開闊景象。東峰的身體也開始下降，時間重啟的那一刻，他將球暴扣而下，這球帶著勁風，砸在了伊達工業的場地之上。

空氣凝固，直到哨聲吹響，寫著“4”的記分牌被翻了過去——烏野率先抵達25分！

“太好了！”西穀衝了上來，撲到了東峰的身上大聲慶祝：“扣得漂亮旭學長！”

東峰看著隊友們都向自己奔來，臉上洋溢著熟悉的笑容，他愣神地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就在剛剛，他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一閃而過的進化被他抓住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