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教團首領問托馬斯：“你和薩利·麥克德莫特是什麼關係？”

他手下A負責用自己的工地英語進行同步翻譯。

托馬斯壓根不知道薩利是誰，但他麵不改色地說：“我們在墨西哥認識的，之前是陌生人。”

A再轉達。

旁邊的CIA新人特工急得嘴角燎泡。這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二個星期，任務是護送薩利·麥克德莫特抵達秘魯，下飛機之後有其他人接應，本來以為不會出問題。

托馬斯·韋恩的出現在他們意料之外——薩利私底下自己找了新客戶。CIA早知道哥譚市人傑地靈，薩利·麥克德莫特貪得無厭，萬萬沒想到就參加一個學術講座的功夫，這位商業天賦加點過多的考古學家居然能聯係上一個韋恩。

特工：現在就是很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薩利去墨西哥，如果他沒有去墨西哥，就不會參加學術講座，沒有參加講座就不會認識托馬斯·韋恩，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這裡麵其實有一半是托馬斯主動湊上去的，可惜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已經死了。

CIA特工緊急頭腦風暴，認為現在關鍵問題是，暴徒首領根本不相信托馬斯·韋恩和薩利·麥克德莫特此前從未見過麵。他眼中的托馬斯已經變成了一個冤大頭兼倒黴蛋，聯想到布魯斯·韋恩的對外名聲，不得不說有時候緣真的妙不可言。

首領問托馬斯：“你為什麼要跟著一個剛見過麵的考古學家前往秘魯？薩利·麥克德莫特和你說過什麼？”

托馬斯：謝謝你告訴我他是個考古學家。

“他向我推銷了一些古代文明遺跡。”托馬斯甚至用了‘推銷’這個詞，“我有一點感興趣，反正有錢又有時間，就決定跟來看看。”

秘密教團成員兼翻譯A愣住，眨了眨眼，轉頭對頭領說：“他們非常仰慕月亮女神伊希切爾，不遠萬裡前往秘魯，希望能夠瞻仰神明的聖跡。”

整架飛機上隻有他一個人通曉兩種語言。

托馬斯倒是覺得A的表情不大對勁，但他沒法知道A具體講了什麼。

首領不辨喜怒，又說道：“問問他，身為一個有錢的美國佬，怎麼會聽說過女神？”

A：尬住了。

托馬斯·韋恩根本沒提到女神伊希切爾，是他自己不希望愚蠢外鄉人的輕慢態度惹得首領不快。他停頓了幾秒鐘，緩緩開口，用英語說道：“我們首領不相信你，他覺得你不像是會被薩利·麥克德莫特這種人蠱惑到。你離開墨西哥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CIA特工忍不住指出：“被薩利蠱惑的人難道不是你們嗎？如果不是你們堅信他掌握了進入帕依提提古城的方法，難道會跑過來劫機？我必須告訴你們，這是相當不明智的行為。”

A惱羞成怒：“特工，你的話太多了！想死嗎！”

CIA特工不知道A現在胡編亂造壓力有多大，隻覺得這位不愧是□□成員，有著非常明顯的心理問題，發火前一點預兆都沒有的。

但秘密教團現在人多勢眾，且掌握著絕對的武力優勢，他不敢再和對方多計較，隻能寄希望於來自哥譚的托馬斯·韋恩先生，或許會有和精神病罪犯打交道的經驗。

托馬斯：並沒有這種經驗，謝謝，建議下飛機左轉呼叫蝙蝠俠。

他通過對話迅速理清幾人的身份和關係，對目前的局勢有了一定了解，但對如何破局卻沒有什麼頭緒。考慮到最後他是在秘魯失蹤的，這架飛機至少應該是平安降落了。

不過在做出行動之前，托馬斯再次向莫比確認：“讀檔重來真的沒有任何限製嗎？”

“目前沒有，不過你時間有限，要是醒過來就得等下一次找機會進到相同的夢境裡麵了。”莫比忽地警醒，“你要乾什麼？”

托馬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它。

在CIA特工懵逼的視線裡，他驟然擰住教團成員A的手臂，膝蓋上頂，半秒鐘之內完成繳械。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開槍，A瞬間喪失行動力。首領身體中彈倒在地上，武器尚且在手，正打算回擊，瑪吉抬起運動鞋踩住他的手腕還來回擰了擰。

然後這個小姑娘乾脆利落地奪過槍補了串子彈，踩著滿地鮮血一言不發地跟著托馬斯衝進頭等艙。

CIA特工：？？？

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然而機艙後方其實也有蹲守的教團成員，變故發生時立刻舉起武器想要進行掃射。後排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起來想要阻止，但K6排的紅發女人比他們都快，撐著椅背一躍而起，雙腿順著慣性橫掃而過，隻聽‘哢吧’一聲，恐怖分子歪著脖子倒了下去。

CIA特工：……

後排剛站起來的MI6：……

等等，是不是哪裡不對？

事情還未結束，教團的大部隊擊中在飛機前方，槍聲霎時變得密集起來，伴隨著接連不斷的怒吼和慘叫。黑寡婦娜塔莎·羅曼諾夫把墨鏡扔到一旁，快步擠開慌亂的乘客來到頭等艙，拉開門簾的瞬間瞳孔一縮——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一排恐怖分子，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有幾個頭和臉上都血肉模糊。瑪吉渾身是血表情猙獰，擰著一個教團成員的脖子不鬆手，後者還在拚命掙紮，手裡衝鋒槍最後幾枚子彈完全是在無規則亂射。

不過機艙裡還能站著的目標就那麼幾個，其中一枚正中托馬斯·韋恩的肩膀。他身上血腥氣比瑪吉還要重，隻是穿著深色正裝不大看得出來，唯有從白襯衫的袖口和手掌能察覺出些許端倪。

此刻他正半跪在地麵上，脊背俯低，像是蓄勢待發的貓科動物，身下的壓製對象生死不明。站起身時托馬斯腳步踉蹌了一下，又很快穩住，回過頭時神色漠然，快準狠地將武器插進開槍者的喉嚨。

槍聲消失了，留下一片寂靜。

娜塔莎這時才注意到，托馬斯最後使用的武器是飛機餐裡提供的餐勺，現在勺柄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上麵沾著紅色的碎末，血滴滴答答地順著弧度流淌下來。

她定了定神，沒有立刻提出質疑，而是說道：“飛機掉頭了，我們現在的前進方向不是秘魯首都利馬。”

“駕駛員也是他們的人。”托馬斯說話時難掩疲憊。他渾身多處受傷，手腕和肋骨骨折，嚴重失血，隨時有可能不省人事，完全是憑借意誌支撐，“見到同伴失敗，他想同歸於儘了。”

娜塔莎這時才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莫比也想知道，它親眼見到托馬斯怎麼就地取材敵我不分地把對手和自己同時搞到瀕臨死亡，此刻還沒黑寡婦淡定，焦躁得全身機械毛都炸了起來：“你要想知道對方有多少人，進來看一眼就讀檔不行嗎？這是乾什麼？”

托馬斯想抹一把臉，他覺得血順著頭發淌到脖子上很癢，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放棄了，倚靠在旁邊濕漉漉的座椅上笑：“因為最近遇到太多事，感覺沒什麼意思。”

包括活著這件事也是。

疲於奔命，無暇赴死。

他最後望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想去洗洗手，卻沒有移動的力氣，隻好對黑寡婦說道：“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

他說：“莫比，讀檔。”

時間退回到成員A問托馬斯離開墨西哥到底是為了什麼。

托馬斯心想，為了什麼呢？財富？地位？權力？履曆上說，他曾經嘗試過離開哥譚，結果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從身到心地回到原點。

我能是為了什麼？

他想不出來，他擁有的和他失去的同樣空茫茫一片。

但可以編。

餘光瞥見娜塔莎正悄悄地想要往這裡靠近，又想起之前對話時她提到韋恩家的另一位成員。她作為複仇者聯盟的超級英雄，認識同行組織的資助人也可以理解。

托馬斯：“為了我的兄弟，布魯斯·韋恩。”

話是這麼說，他覺得自己這理由一點也不真誠，究竟什麼人會相信？

教團成員信了。

CIA特工信了。

黑寡婦也信了。

已經站起來的娜塔莎聞聲又坐下了。

——這事和蝙蝠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