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老大,你對李曉的判決是不是輕了點?”潘固安提出自己的疑問。

閻九君淡淡的說:“李曉是十世善人轉世,本應該一輩子平安喜樂,卻因韓峰和張燕妮枉死,十世累積的功德,足以抵消她的罪孽,讓她投身畜牲道,已是嚴苛。”

潘固安恍然,說:“原來如此。”

閻九君揮揮手,原本的大殿消失,兩人回到了九君客棧,隻是夜晚的客棧與白日不同,房簷上掛著的紅燈籠變成了白色,散發出藍幽幽綠慘慘光,整個客棧安靜的聽不到任何動靜,猶如在墳地一樣,陰森恐怖到極致。

“老板早點休息,這裡有我照看。”

閻九君點點頭,繞過前台去了後院。

潘固安坐到前台的椅子上,打開電腦登錄冥府網站開始整理資料。客棧晚上不營業,店裡的客人都吃了孟美麗加了料的飯菜,會睡個好覺,潘固安值夜班也是為了處理冥府的日常工作。

黑白無常押著韓峰和李曉出了大殿,將人交給牛英俊和馬大帥,傳達了閻九君對兩人的宣判結果。

牛英俊撇撇嘴,同情的說:“刀山獄啊,嘖嘖,那可是個好地方,一般人還真去不了,你小子有能耐!”

韓峰一聽,心裡越發慌張,顫顫巍巍的問:“兩位大哥,那刀山獄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你們人間不是常說‘上刀上下火海’嗎?就是在說咱們的刀山獄和火山獄。顧名思義,刀山獄就是讓受刑者不著寸縷的爬上刀山,那刀山可結結實實全是利刃所製,高達一千八百米,你可以想像一下,自己在刀刃上行走的畫麵,每走一步都皮開肉綻,那種滋味……嘖嘖。”

韓峰看了看自己的手腳,想象著牛英俊所說的畫麵,不禁吞了吞口水,他兩手交握,看著兩隻手從彼此之間穿過,他又長長鬆了口氣。

牛英俊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一盆涼水潑了過去,說:“在地獄,你會重新擁有肉身,嘿嘿,越是怕疼,就會越疼,而且是共通與你的魂魄,所以你會享受來自□□和魂魄的雙倍痛感,這才是地獄。”

看著韓峰被嚇的癱軟在地,李曉笑著說:“能看到你被打入地獄,即使我被貶畜生道,也無怨無悔。韓峰,你這是自作自受!”

韓峰爬到牛英俊麵前,苦苦乞求道:“大人,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不去地獄,不去……”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馬大帥冷笑,扯著韓峰就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老牛,你帶李曉去投胎,他交給我了。”

看著兩人遠去,牛英俊笑著說:“李小姐,請吧。”

李曉點點頭,跟在牛英俊身後,兩人走在黃泉路上,看著波濤洶湧的忘川河,血黃色的河水起伏不定,無數惡鬼在掙紮哀嚎,與岸邊美麗妖嬈的彼岸花,形成鮮明的對比。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李曉不禁閉上雙眼,一幅幅陌生的畫麵出現在腦海。

前世她是一個大家小姐,城中瘟疫橫行,她為了救治百姓,乞求父母散儘家財,滿城百姓活了大半,她卻染病而死。至死她也不過十七歲,不曾嫁人,沒嘗過情愛的滋味。

李曉睜開眼睛,看向牛英俊,說:“大人,我妹妹死後,會下地獄嗎?”

“你說李燕?”

張燕妮隻是李曉用來騙韓峰編造的名字,真名叫李燕。

李曉點點頭,事到如今,她大仇得報,心中的怨恨消散,對於這個相處了十幾年的妹妹,到底還有幾分感情。

“大抵不會。你的死,雖然她也有錯,到底不是罪魁禍首。再加上之後她會為此付出代價,閻君應該不會判的太重。”

“那就好。”李曉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登上奈何橋,橋中間孟美麗正在派湯,一人一碗,喝的人表情各異,喝之後一臉茫然,終身一躍,跳進輪回道,重新來過。

“不行,我不能喝孟婆湯,我和我妻子有過約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一個中年男人將手裡的湯潑在地上。

這種事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孟美麗早就習以為常,指了指波濤滾滾的忘川河,說:“不喝孟婆湯也可以,隻要你跳下忘川河,在裡麵苦熬一千年,就能帶著記憶轉世投胎,去尋找你的妻子。”

“一千年?”中年男人看著忘川河裡一張張痛苦哀嚎的臉,臉上浮現掙紮之色。

“對,一千年。你隻能在橋下,看著她一次次從橋上走過。”

中年男人沉默,過了好半晌,孟美麗再次盛了一碗湯遞給他,他僅僅猶豫了一瞬,便接了過來,仰頭喝了下去。

看著男人頭也不回的跳進輪回道,孟美麗長長的歎了口氣,這種情況每天都有,沒有誰能在忘川河中苦等一個人一千年。

長長的隊伍仍舊排著,很快便輪到李曉,牛英俊遞給孟美麗一個牌子,她看了看,照樣遞給李曉一碗湯,說:“彆難過,畜生道沒什麼不好,在人界不是流行鏟屎官嗎?轉世成個貓兒就挺好,好吃好喝好侍候,是優等胎。”

李曉接過孟婆湯,笑了笑說:“孟姐姐說的沒錯。”

一句話讓孟美麗對李曉多了幾分好感,嘴角的笑意也真誠了幾分,說:“隻一世,待回來,依舊可以轉世為人。”

李曉點點頭,仰頭喝下孟婆湯,將湯碗遞給孟美麗,頭也不回的跳進輪回道。

“是個爽利的姑娘。閻君終究是閻君,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牛英俊一怔,隨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這麼一提醒還真是,老大對她看似嚴苛,實際卻留了情。不過也是應該,畢竟十世善人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來的。”

“你倒會挑,每回都是輕鬆的差事,地獄的活又扔給老馬。”

牛英俊頓感冤枉,沒好氣的說:“不是,你這婆娘不了解實情,休要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汙蔑,把你扔進拔舌獄。”

“喲,你這牛頭,能耐了是吧,你去告,老娘就在這兒等著。”

一遇到女人,五大三粗的牛英俊就覺氣短,憤憤的說:“好男不跟女鬥,回去睡覺多踏實,懶得搭理你這婆娘。”

看著牛英俊的背影,孟美麗笑了笑,招來一名陰差替她,也跟著回了客棧。

妙兒從韓峰那裡回來,看看床上日漸蒼老憔悴的陳奇,心裡十分痛苦,有心離開卻又不舍得,若是留下,陳奇的性命也就到了頭,左右為難之下,她一咬牙又出了房門。

深更半夜,客人都已經入睡,客棧裡一片安靜,在妙兒看來這很正常,並沒察覺到不對。她抬頭看了看走廊的攝像頭,早在她去找韓峰的時候,就已經被她破壞,來到隔壁房間門前,她的身影一晃,轉眼間消失不見,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房間內。

房間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因為是背對著門口,妙兒沒看到他的長相,隻是根據頭發的長短來判斷,這是個男人。

妙兒悄無聲息的來到床前,輕輕一吹,一陣風驟起,男人身上的被子掀起,露出了他精壯的上半身。妙兒眼內光芒一閃,身子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浮在男人的正上方。施法讓男人平躺,妙兒看清了他的模樣,眼底閃過一陣驚訝,還有幾分掙紮,想想虛弱的陳奇,她又下定決心,運起靈力吸取男人的生命力。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乳白色液體,像是水流一般,從男人的五官湧出,進入妙兒的身體,隨即妙兒的臉色大變,進入體內的能量並不是生命力,它不僅不能滋養自己的身體,反而在大肆破壞。那股能量就像陰冷的寒冰,在凍結她的每一寸身體,劇烈的疼痛讓妙兒慘叫出聲,再看向床上的男人時,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溫度。

妙兒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兩人的連接中斷,她乘勢飛了出去,看著床上的男人,警惕的問:“你是誰?”

閻九君坐起身,淡淡的看向妙兒,說:“生老病死是天命,你陽壽已儘,卻流連世間,可知是害人害己?”

“我才19歲,就連戀愛還沒談過,怎麼可能陽壽已儘?”

“林妙兒,2000年2月12日出生,家住懷城柳街巷121號,父親林保國,母親張琳,我說的可對?”

“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你的死亡時間是2019年4月15日,死因是車禍,我說的可對?”

林妙兒緊緊的盯著閻九君,說:“你調查我!”

“這些生死簿上都有記載,你的陽壽已儘。”

林妙兒眼神一變,驚駭的說:“生死簿?你是陰差?”

“陳奇原本還有五十年壽命,卻因你隻剩一年,你不但不反思,還想害人性命。林妙兒,你可知如此要被打入地獄?”

林妙兒見勢不對,身影一閃,就想離開,卻發現自己身體受損,法力施展不出。林妙兒無奈,身體就像是彩色的冰融化了一樣,轉眼間變成一灘五彩的水,滲透地麵遠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