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清坐起身。
四處環顧一圈,一片狼藉,整個地麵都是濕淋淋的水跡。
他愣了下,仔細回憶,大致上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異能者初覺醒,除了大幅度提升的五感外,還會覺醒特殊異能,撫愈師覺醒特殊異能的比例又遠遠低於異能者,這個比例大概是百分之10。
容雪清猜測,他覺醒了水係異能。
他想到了之前極度渴望水的感覺,應該是因為對水的渴望,才讓他覺醒了異能。
容雪清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他必須想辦法處理室內的狼藉,包括兩張單人床上濕漉漉的被褥。
在他起來的那一刹那,身體踉蹌了下,又倒下了。
他坐在地上緩了緩,個人光腦提示,有未讀私信。
容雪清打開個人光腦,他收到了一堆信息。
其中有一部分是父親、母親發給他的信息,最多的是長姐容煙柔發給他的信息,還有幾個是同學發來的信息。
16、17號,他已經連續曠課兩天了。
同學詢問他,他發生了什麼?
今天還不去學校嗎?
父親、母親提示他,每個月18號,兩個姐姐都會從瑟安神殿回來。
兩人再三叮囑他,讓他避著二姐容煙河,多陪陪長姐容煙柔。
作為女人,母親比父親細心,她對他說:“阿清,你的兩個姐姐馬上20歲了,她們被剝奪了選擇權,你要多多開解她們,嗯?”
從兩個姐姐14歲開始,容雪清就能感覺得到,兩個姐姐有些時候心態會跌入低穀。
絕大多數情況下,容煙柔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一直致力於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家人,可是即便這樣,她也經常需要進入地下室。
相對比容煙柔,二姐容煙河並無法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之後在情緒達到臨界點時,她再把自己關起來。
容雪清想,明天兩個姐姐就會回來。
也就是說……
他目光在封閉的室內環繞了一圈。
今天他就要將室內打掃乾淨。
他分彆給父母同學發送私信,之後打開了來自於長姐發來的私信。
從15號到17號,兩天不到的時間,她給他撥過22通通訊,信息多達100多條。
她很擔心他。
她最開始問他為什麼不接通訊,又問他為什麼不回私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上一條信息在十分鐘之前。
她說,她將這件事告知容煙河,然後,容煙河報警了。
容雪清:“……”
竟然,已經報警了?
容雪清眼皮跳了跳,這種行為,果然,很二姐。
容雪清立刻給容煙柔回私信,讓她撤銷報警信息。
另一端,容煙柔給他撥通視頻通訊。
容雪清頓了下,看了看地下阻隔室的滿室狼藉,直接回絕了視頻通訊,用私信回複:阿柔姐,我現在在浴室,不方便接通視頻。
容煙柔私信詢問:現在這個時間點?
容雪清停頓了下,回複:嗯,夏天天熱。
容煙柔又問:昨天和今天,你都沒有去上學,為什麼?
容雪清:“……”
比起父母,一直在瑟安神殿的兩個姐姐對他的管控明顯比較嚴格,就好像……
其實他的父母並沒有他同學的聯係方式,但是,他的兩個姐姐都有。
容雪清還記得幾年前發生過的事情。
兩個姐姐每個月隻能回來三天,容煙柔想見見他的朋友,她想知道,容雪清平時和什麼樣的人走在一起。
在班級裡,容雪清的人際關係很一般,他無法和任何人交好,也不會和任何人交惡。
在容煙柔的要求下,他邀請了班級裡一些關係一般的朋友來到家中作客。
並不是什麼秘密,帝星人都知道,隻有直係親屬在瑟安神殿,才能入住帝星郊外靜夜區雲海彆墅區。
那幾位被邀請的同學頻頻發出陣陣驚歎。
當他們看到兩個姐姐時,目光都直了。
容煙柔溫柔笑著招待他們,二姐目光犀利,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們,那一雙如墨的雙瞳似是要看穿他們。
在這件事之後,容雪清上學,幾乎所有同學都知道了,他有兩個同胞姐姐在瑟安神殿的事情。
那之後開始,經常有人詢問他,還可不可以去他家玩?
還能不能見到他的姐姐?為什麼他的兩個姐姐都是撫愈師,而他不是?
會不會在某一天,他會忽然覺醒為撫愈師?
那一段時間,容雪清感到非常困擾,在那之後,他就不是很想將同學帶到家裡來了。
終於,升學後他身邊的學生又換了一批,他又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了。
他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
但是,容煙柔還是會對他說,她想見見他的朋友們。
容雪清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拒絕了。
容煙柔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麵上表情溫溫柔柔,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不滿。但是這一天中午,二姐容煙河把廚房所有餐具都砸了。
容夫人疲憊地詢問容雪清,他是不是讓兩個姐姐不高興了?
同一天的晚上,兩個姐姐把自己關在了地下室,整整兩天,直到第三天,將要回到瑟安神殿時,她們才從地下阻隔室出來。
第二個月再次見到兩個姐姐時,容雪清看到兩個姐姐的狀態,由衷鬆了一口氣。
他感覺,這一次兩個姐姐的狀態看起來都挺好的。
第二天早上,容煙柔微笑看著他,周身氣息溫和,以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阿清,明天可以邀請你的同學來家裡玩哦。”
容雪清:“……”
不,他不願意。
但是,有了上一次不算好的經曆,他不敢直接拒絕容煙柔。
容煙柔將手上熱好的牛奶遞給容雪清,微笑說道:“阿清,多喝牛奶,才能長高哦。”
容雪清從容煙柔手上接過牛奶,他想的是……
他總感覺,他如果拒絕了容煙柔,他手上的這個牛奶杯……
可能,大概率,活不過今天晚上。
他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不敢直接拒絕,他考慮,他或許可以假裝沒有聽到容煙柔剛才說過的話。
忽地,他感到了一股注視的目光。
頓了下,他朝著沙發的方向看去,就和容煙河犀利的目光對上了。
他立刻收回了目光。
容煙柔笑容溫柔,又一次說道:“阿清,明天,你可以邀請你的同學來家裡玩哦。”
在片刻的猶豫後,容雪清說道:“阿柔姐,那個,在家裡我覺得不大方便,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能夠明確地感覺到,兩個姐姐都在看著他,目光一瞬不順。
他沉默了下,吞咽了口口水,說道:“……如果,姐姐想見我的同學,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外麵見他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容煙柔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微笑說道:“阿清,真遺憾,目前為止,我們隻能回家,不能去外界呢。”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容雪清才知道。
五歲時,父親母親帶他去動物園,帶他去海邊,帶他去遊樂園……
隨著年齡的增加,他可以和同學們一起去遊戲廳,去山遊,去電影院,而他的兩個姐姐,她們所能行走的範圍都被限定。
平時,他們的生活在瑟安神殿,每個月一次的三日假期時,他們隻能選擇繼續留在瑟安神殿,又或者回到瑟安神殿分配給他們在郊外靜夜區雲海彆墅的住處。
除了這兩點一線外,她們無法去其他任何地方。
她們的生活,處處都是瑟安神殿。
在片刻的猶豫後,為了不讓兩個姐姐不高興,容雪清還是將同學帶回了家。
理所當然,更多的人問他,還可不可以去他家?
他們想看看傳聞中他的兩個在瑟安神殿的姐姐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想知道,瑟安神殿的撫愈師真的像傳聞中的一樣身披聖光嗎?
還有,這是他身邊所有認識他的人在知道他的兩個姐姐後,都無法避開的話題。
——你的兩個姐姐都是撫愈師,你為什麼不是呢?
——你是不是很羨慕你的兩個姐姐啊?
——或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分化吧?是吧?
容雪清感到非常的困擾,他其實並不想讓同學們見到兩個姐姐,但是容煙柔經常會要求他帶著朋友回家。
直到其中一次……
他的一個同學受到了兩個姐姐的影響,直接分化為異能者。
對異能者而言,撫愈師散發著天然致命的誘惑。
在他的同學想對兩個姐姐施暴,被隱藏於暗處的來自於瑟安神殿的保護者阻止後,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將同學們帶回家過。
當時發生的意外,讓容雪清嚇到了。
理論上,他認為,作為事件中心的兩個姐姐,她們所受到的驚嚇應該比容雪清還要嚴重。但是,從表麵上看來,她們很鎮定,似乎沒有遭遇任何影響。
事實上,這件事確實沒能影響她們絲毫,因為連續三天,她們都沒有進入地下室。
這是最為客觀的評判標準。
容煙柔甚至微笑對他說:“阿清,哪怕是普通人,他們也有可能忽然覺醒為異能者,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當時的容雪清想,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他不是撫愈師,他隻是普通人而已。
那之後,他沒有再將朋友帶回過家裡。
升學,轉學,他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生活重歸於平靜。
如果說有什麼不平靜的地方,大概是,在容煙柔的要求下,他將他一些同學的聯係方式給了容煙柔。
後來,他又聽他那幾個同學抱怨說,他的家人對他過度保護。
他們說,有兩個人自稱為他家長的人加他們為好友,經常就會問他們一些關於他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他的那兩個家長會問他們,他有沒有和一些女生,甚至是男生關係特彆好?
他有好好上課學習嗎?
他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
並沒有石錘,容雪清聽同學說,因為兩個姐姐問得過於頻繁,他有部分同學實在是忍無可忍,拉黑了她們。
她們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理論上,她們應該意識到的是自己過度乾涉的行為是一種錯誤,但是她們意識到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
她們和他的同學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同學沒必要慣著她們。
所以,她們改變了方式。
她們時不時給他的同學轉賬發紅包,之後再問詢他在學校的情況。
自此之後,兩個姐姐再沒有被拉黑過。
而他的那些同學並不知道,加他們為好友的是他的兩個姐姐,而不是他的父母。
直到現在,那些同學們也不知道,他的其中一個姐姐,目前正是帝國許多人夢寐以求想要的通訊號。
——容煙河。
她是目前帝國最受喜歡的頂流明星。
與此同時,也有一則奇奇怪怪的消息在他身邊流傳。
他的同學們說,他是媽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