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不說話對你來說沒有大礙,你該說的還是會說,吐槽半天,最後戳戳乙骨,“你說是不是?”
乙骨笑著揉揉你頭,你也對他笑了一下,沒有想過他為何不回答。
在高專待了幾天後,你和這裡的老師學生都混熟了,雖然不能出高專,但行動範圍比以前大了很多,縱使乙骨不在,你也沒有很無聊。
這日乙骨得空,你們聯係好墓地,準備將爸爸帶去和媽媽合葬,還有叔叔的骨灰。
叔叔也是孤身一人,你隻能做主將他好好安葬。
全部弄好之後,時間已經是下午,你站在爸爸媽媽的墓前,伸手撫摸墓碑。
餘光看到陪在身旁的少年似乎在走神,你回頭道:“墓地葬著你認識的人嗎?”
“……嗯。”
少年幾不可聞的應了聲。
“要去看看他嗎?我沒事的,剛好和爸爸媽媽說會話。”
少年視線在你身上凝了片刻,最後稍微點頭,臨走前在你腳下畫了個小的結界。
“等我回來。”
“嗯。”
你看他走出一些距離,再次將注意力放在爸爸媽媽的墓前。
心中難受,你蹲下去靠在兩個墓碑之間。
“爸爸,媽媽,請放心吧。”
我應該,會過的很好吧。
認識了對我很好的人,像是你們送到我身邊,代替你們疼愛我的人。
是不是你們也擔心我一個人留在世間會很孤獨,所以才送了個人到我這裡呢?
你苦笑一聲,默默歎氣。
所以,請放心的走向輪回吧。
乙骨回來的也快,站在你身後,你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和他一起回去。
你和一個墓碑上有個女孩照片擦肩而過,但看不太真切,你也不可能再特地回頭看看。
隻是,從墓地出來,少年人的心情似乎有點低落。
你們之間少有的沉默,你心情不好,不怎麼想說話,他似乎也是。
快到高專,乙骨接了個電話。
接完後,乙骨臉色好了很多。
你眨眨眼看他,他收回手機輕笑,“是我媽媽打的。”
“噯噯,說什麼啦。”
“說過兩天有空回去吃頓飯。”
你眼前一亮。
眨巴眨巴眼,伸手拉拉乙骨的衣服。
“你懂我的意思吧。”
乙骨故意道:“你不說我怎麼懂呀。”
你鼓起嘴,搖了搖他衣服,“我也要去。”
“咦,你也要去嗎。”
“乾嘛呀,我不能去嘛,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你家玩,帶我去嘛。”
“好好好。”
會撒嬌的女孩有糖吃,你撒起嬌來,乙骨真有點頂不住,本來也就是逗你兩句,這會連聲說好。
在心裡想了一下行程,你們繼續往前走,“後天有空,中午回去吃吧。”
“嗯嗯。”
要準備伴手禮呢!
這可是見家長呀,你暗暗竊喜,雖然小朋友好像還差一點到法定結婚年齡,但見過家長四舍五入不就是結婚!
“結,結婚什麼的,是不是有點早?”
乙骨:“?”
少年噗嗤一聲,在你額頭彈了一下。
“想結婚啦?”
“乾嗎嘛。”你哼了一聲,捂著額頭,假裝鎮定的說:“那,那見家長,不就是,不就是結婚嗎?”
“結婚可不僅僅是見家長啊,傻瓜。”
你切一聲,臉紅的加快腳步。
臭乙骨,絕交十分鐘。
乙骨哄了你十分鐘,你才應著他,雖然乙骨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不開心,但是求生欲極強,先哄了再說。
第二天乙骨出任務,你特地吃了個抑製特殊體質的膠囊,提前在手機上查好地圖,開開心心的去商場買禮物。
第一次,一個人,出門!
過於激動差點忘了時間,好在提前定了鬨鐘,鬨鐘響後你趕緊往高專趕。
還沒到門口,便被跑過來的乙骨擁入懷中。
他抱的很緊,你差點喘不過氣。
“乙骨憂太,唔,難受。”
少年稍微卸去一些力,你得以喘息,反手回抱,輕聲問:“怎麼啦?”
“我回來沒看到你,很害怕。”
他聲音裡有些顫抖,你微怔,“我出去買禮物啦,你看。”
“不要亂跑。”他鬆開你,貼貼你額頭又起身,“我回來找不到你,真的很害怕。”
“害怕我被吃啦?哈哈,沒事啦,我今天吃了那個藥才出去的,完全沒有事哦,我買了好多禮物呢,明天帶去你家。”
乙骨深呼吸一口氣,“下次出去做什麼和我說一聲。”
他真的很擔心,你安撫的笑,“嗯嗯,我知道啦。”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說了句什麼話,你沒聽清楚,將手裡的袋子遞給他,“剛剛說什麼?幫我拎,好重。”
乙骨搖搖頭,接過你手上的袋子,說沒什麼。
次日,你們準時抵達乙骨家。
他家離高專有點距離,到達後,他沒帶鑰匙,按下門鈴,你忐忑的等裡麵的人開門。
很快,門打開,門後是一個和乙骨長得有點像的女人,很年輕,很漂亮,你嚇的嗖一聲鞠躬,“您,您好,請多多指教!”
鞠躬超過90°的你沒看到,門開的刹那,乙骨夫人看到你後露出的驚訝神情,以及乙骨微微的搖頭示意。
乙骨夫人扶起你,你在路上有多嗨,現在就有多慫,說一句瑟瑟發抖也不為過。
但乙骨的爸爸媽媽看上去都很友好,一直微笑的安撫你,你很快鎮定下來,並同他們聊天。
你鬆了口氣,好相處的長輩讓你像看到了親人,你心裡也沒了什麼見家長之類的感覺,而是對待長輩的。
待吃過午飯,乙骨爸爸將乙骨拉去洗碗,乙骨媽媽則是握過你的手,帶你去乙骨房間,同你說話。
乙骨的房間和你想象的不同,感覺還保留著一些童真。
嗯,大概可以用這個形容詞吧。
“我可以看看這些嗎?”
他房間裡還有他以前用過的東西,你詢問過後得到肯定答案,伸手戳了戳他桌子上的台燈。
廚房裡,乙骨爸爸語氣沉重。
“憂太,你是故意的嗎?”
“什麼意思?”
“她知道嗎?裡香的事。”
乙骨沒說話,做長輩的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你這樣,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明白嗎?她的身世已經夠可憐了,你怎麼能這麼做?”那孩子從小就無法獨自出門,現在又失去雙親,經曆夠可憐了啊。
“爸爸!”乙骨手裡的碗沒握穩,掉到地上摔碎,他蹲下去撿碎片,“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你!”無法理解,“她不是裡香,就算她們長得很像,她也不是。你是將她當成裡香還是她自己?”
“……”
乙骨將碎片丟進垃圾桶,沒有回答。
他覺得兒子這樣做是不對的,可考慮你的心情,又不知如何開口。
“孽緣,你這樣,遲早會後悔。”
乙骨抿唇。
後悔嗎?
也許吧。
可是……
你在這邊,想到什麼,問:“阿姨,有沒有憂太小時候的照片呀,我想看看。”
看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就當做,陪他一起長大吧。
“有呀,我去拿給你看。”
乙骨夫人很快拿過來一本相冊,你和她坐在桌子前,相冊擺在桌上,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小娃娃。
好醜,哈哈。
“這是憂太三天的時候,還像個小老鼠,剛出生的小朋友呀,都不好看,憂太也是。”
“我就很好看。”你小聲逼逼,乙骨夫人被你逗笑,你們繼續看下一頁。
相冊是從乙骨出生到長大的時間順序排的。
大多是他一個人獨照。
翻到他七歲的照片,你看到一張合照。
連和父母都沒有的合照,竟然在這本相冊裡看到了。
這個小姑娘,莫名有點眼熟是怎麼回事。
而且很漂亮。
你看向乙骨夫人,用眼神問她這是誰。
“她叫裡香,是……憂太的青梅竹馬。”
你心裡一咯噔。
憂太,還有青梅竹馬啊,怎麼沒聽他說過,也沒見過呀。
“那,那裡香現在在哪裡呀?”
“她幾年前出車禍去世了。”
“抱歉……”你連聲道歉。
“沒事沒事。”她說著翻了一頁。
而後麵的照片,合照越來越多,都是和這個叫裡香的女孩子。
你那種詭異的熟悉感越來越重,卻分不清為什麼。
直到最後一張。
十一歲的他們。
和你,好像。
你像處於迷霧之中,有一抹光亮,在追尋那抹光,很快就要得到答案。
可你現在寧願不去追尋那份答案。
“很像是不是。”乙骨夫人摸了摸照片上的裡香,“今天剛看到你,我還以為是裡香回來了,你們啊,連下巴這個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要不是你說你快二十歲,我還以為你真的是裡香呢。”
“不過啊,你和裡香這孩子不同。”
長得像,性格卻完全不同呢。
聽到她的話,你渾身仿佛墜入冰窖。
前幾天才吃了瓜,總不能這就輪到自己了吧。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你不得不去往這方麵想。
不是嗎。
一切都有了理由。
為什麼沒說過喜歡?為什麼當初說失去過重要的人?為什麼在墓地會離開你去看彆人?為什麼對你百依百順?
真好啊。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且定終生。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