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從巨量離職後直接加入高科,宋寺澄會否覺得是趙壹笙挖了她的牆角呢?”我望著元辭,還是沒忍住問了起來。
雖然有些埋怨趙壹笙,但不可否認,她在我的心中依舊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妹妹。
況且,她和阿竽長著同一張臉。
“不會,她會很感謝趙壹笙的。”元辭笑了,眼神裡帶著過分明顯的諷刺。
我知道,這是要說心事的前奏。我抿了口檸檬水,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已經知道了她現在的女朋友是沈清潤了,也知道她當年喜歡的是那個在競技賽場上鋒芒畢露的我,那麼或許你對沈清潤有了初步的印象。”元辭不動聲色地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若是平常我應該看不出來她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但在此刻,我覺得或許這是一種不耐煩的表現。
“很強勢,控製欲很強的一個人。”我點頭說著。
見我這麼說,元辭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她說:“差不多吧,我第一次見到沈清潤是在珠城。”
“珠城挨著港城,我有個妹妹是在港城大學的珠城校區讀書,那天是她的畢業典禮,我正好在休年假,於是我就去參加了她的典禮。”元辭一邊吃著麵前的西藍花,一邊說著,“在學校裡我遇見了景晨。”
景晨?
聽到這個名字,我挑眉。
這個世界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比如,分明是一個不怎麼熟悉,甚至不能說認識的人,她總會在各種各樣身邊人的嘴裡出現。正如這個景晨一樣,怎麼那麼多的人都遇見過她。
“景晨這個人和普羅大眾完全不一樣,屬於是,她就站在人群中,你一眼都可以發現她。”元辭對我這樣的反應並不感覺意外,“當然,如果她刻意隱匿自己的氣息,不讓人發現這就另說了。”
我點點頭,還是不能明白沈清潤能和景晨有什麼聯係。
“景晨在接收她家的公司前,曾經是沈清潤的隊長。”元辭並不賣關子,很快地給了我答案。
沈清潤的隊長,也就是說,景晨曾經也在XX部隊服役?
我眯了眯眼睛,這倒是一條新消息,是之前並不知道的消息。既然她和沈清潤是一個隊伍的,是否關係也還算得上不錯呢?
我問道:“沈清潤和景晨的私交不錯?”
“錯!”元辭笑起來,“她們的關係並不好,我見到景晨沒一會,就看到從好遠的地方,有個穿著軍/裝的女人下了越野車,一拳打在了景晨的臉上。”
謔,這是什麼展開?
“你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真的嚇死個人。我妹妹抓著我就要往一邊去,可我認出了那個穿軍/裝的女人是沈清潤,我就上前去了。”元辭繼續說著。
我看著元辭,眼裡洋溢著笑意,對於她這樣的講述很是感興趣。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沈清潤長什麼樣子,就很簡單,我在宋寺澄的高中花名冊裡麵看到了沈清潤的照片。她和過去長得沒什麼差彆。”沒吃多少東西的元辭好像已經吃飽了,她抱著胳膊,看著我解釋著,“我一直都知道宋寺澄對沈清潤念念不忘,隻不過,宋寺澄以為我不知道。”
這又是什麼展開?
為什麼我不懂你們城裡人的戀愛啊?
“我說了,我喜歡她。”元辭私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隨即道,“在那段懷疑人生的時間裡,我曾試圖忘記這件事情,更是妄想著自己能夠坦然接受她的心裡還有彆人。”
“但很明顯,我失敗了。”元辭麵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一樣,“我不能接受,我覺得臟。”
無可厚非。
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吧?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不能接受也很正常。”不是為了迎合元辭的話,我隻是很純粹地說出我的想法,“彆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裡還有彆人,阿竽和段毓林分手800年了,我看到段毓林還是忍不住想要抽死她。一樣的。”
感情不就是獨占嗎?占有欲作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這很正常。
我這話音剛落,元辭就站了起來,她走到我的麵前,俯下身子,同我四目相對。在這種情境下,或許我應該後退一下,但沒來由的,我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元辭的靠近。
她靠得實在是太近了,近到我已經感覺到了她溫熱的呼吸;近到我看到這樣大的一張臉,喉嚨覺得有些不舒服。
“那你現在呢?你的妻子已經去世了很久,現在的你能夠接受新的人嗎?”元辭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嚴肅,她問我。
她既然這麼問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思考的。但這件事情需要思考嗎?
並不需要。
我抬眸,看著因為外麵天色昏暗,而同樣變得晦暗不明的元辭的臉,回答:“我不能。”
從始至終,從我的的第二性征開始覺醒,從我意識到喜歡這件事開始,我的身邊,我的人生裡就隻有康壹竽一個人。
不會再有其他的人。
哪怕,這世界上再無康壹竽。
“哈哈哈。”元辭的眉頭舒展開,她推開了一步,氣息在我的麵前消失,她說,“沈清潤會喜歡你的。”
“什麼意思?”我問她。
“沈清潤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一定程度上她就是一頭活驢,她認準了宋寺澄,所以哪怕是她和我交往了,她也隻認為宋寺澄是她的女朋友。”元辭站直了身子,“而她打景晨,也是因為差不多的道理。她覺得景晨是個逃兵,她覺得景晨為了俗事舍棄了她們‘崇高’的理想。”
額,還真是純粹呢。
“你對你妻子的執念,會是沈清潤欣賞的類型。”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至於說感謝趙壹笙,也是一個很簡單的理由。在她們剛剛複合的那段時間,如果我離開巨量科技,會對公司產生一定的負麵影響,而這種影響是宋寺澄所不喜的。然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的離開對公司的影響力不會太強,而且我的存在每一天都在挑戰著沈清潤的底線,所以,宋寺澄一定會放我走,說不定,她還會幫我一把。”
還真是真實又諷刺的理由。
“你這麼清醒,怎麼不想著報複一下。”我其實有點不太能夠理解元辭的想法,如果說是我的前任這樣,我敢保證,彆說巨量科技有現在的規模,早在融資的階段,我就能鬨得雞飛狗跳,更不要說親眼看著她和那個所謂的“正主”複合了。
我的人生信條,不要做個大好人,要做就做讓自己爽的人。
元辭搖頭笑笑,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說道:“沒必要浪費這種精力,她不值得。”
“但你們戀愛的那幾年時間,不就是浪費了嗎?”我的話就好像沒有經過大腦一樣,脫口而出。
“什麼才是浪費呢?”元辭歪著頭,滿是笑意地看著我,“不存在什麼浪費與不浪費的。是我喜歡上了這樣子的人,也是我一直以來站在她的身邊。而且,在一起的這些年裡,雖然嘗嘗有著自己是替代品的痛苦,但快樂也是有的。抱著存在即合理的心態,那幾年的時間,也算不上是浪費。”
“畢竟,如果沒有宋寺澄,我也無法在這個年紀就成為擁有全球用戶量前十名的APP的副總裁。”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但如果你真的像是你說的這麼輕易,怎麼還會把自己搞抑鬱了呢?
我並不揭穿元辭的話。
“這隻是理想化的說法罷了,事實上,我確實很痛苦,也在猶豫是否要報複回去。”元辭好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樣,她撇裡撇嘴,話鋒一轉。
“開心就好,如果覺得報複回去會開心,那就去做;如果覺得浪費精力,那就彆管他們。”我這樣說。
“你說的對。”元辭麵上又露出了我熟悉的模樣,她的眼神往下飄了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過一會,她忽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在上麵輸入著什麼。
趁著她在玩手機的這段時間,我吃了幾口已經涼了的菜。
“軍/裝和宋寺澄她總要做個取舍的,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幸運的事情,所有的好事都給了她。”沒過多久,元辭忽地說。
這就對了。
哪有做大聖人的道理。
我笑著看向她,沒有發表任何的評價。不是我不想應和元辭,實在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可能還要有求於沈清潤,話說的太滿的話,對大家都不好。
“沈清潤會欣賞你,但不代表著她會幫你。尤其她也是個利益至上的人,你有想清楚自己能夠帶給她什麼嗎?”元辭這樣問我。
我一下子坐直了,眼睛眨了眨,過了會,點頭。
如果說原來不知道自己能夠帶給她什麼,那麼現在,我想我知道了自己能夠帶給沈清潤什麼了。
但,我是否應該告訴元辭呢?
我望著麵前的元辭,想了想,決定坦誠地告知她。
“元辭,我能帶給沈清潤的,可能會和你……”
“彆。”她打斷了我,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我給她找麻煩,讓她二選一是我為了自己出氣,這口氣出了也就是出了。和彆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同樣的,彆人怎麼幫她解決,或者是她怎麼解決,和我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不乾涉。
或者說,她用了自己的方式幫了我。
我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主動伸出了手,誠懇地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元辭的語調輕鬆了起來,她瞥了我一眼,目光轉回自己麵前的飯菜上,“莫名其妙。”
我看著她,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