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1 / 1)

上周在尋找堀由紀未果後,他們五個人有一起簡單分析過那本漫畫裡的內容究竟算什麼。

萩原研二在這時候提出了一種想法,說漫畫有點類似於同人創作。

日本的二次元文化本就流行,各種二次創作也很盛行,而同人包括但不限於漫畫作品,有時候被人喜歡的現實人物甚至非人物都能擁有自己的漫畫創作。而哪怕隻是為了和喜歡這些東西的女生們聊天,不至於讓她們在拋出話題的時候覺得冷場尷尬,萩原也會去了解掌握一些這個圈子裡的東西。

他很早就有這種即視感了,鹿島手中的漫畫就像是某種非科學的同人創作。而同人的概念就是基於現實加以想象。

“這也是為何它能夠精準複述我的過去,隻因為過去可以算是現實。至於現實之後的故事,應該都是編造吧。”

萩原研二聳聳肩:“堀由紀不存在,小林千秋應該也是虛構的,至於裡麵的故事……啊,說實話編得有點離譜了。”

他怎麼可能會去做這種事情啊,你要說很多年之後性格或許還能改變,但這距離警校畢業也沒幾個月呢!

幾人又討論商量了下,基本認同了萩原研二提出的觀點,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除了已經發生的現實,漫畫裡基本都是虛構的內容。

雖然存在真的很神奇,也很不科學,但這根本不是一本預言漫畫,這就是一本究極惡趣味的迫害漫畫。

這也是為何鬆田陣平在聽見自己被炸死後還能鬆一口氣了,因為他根本就不信這本漫畫裡描繪的未來。

26歲被炸死在摩天輪上?編的吧。他這個技術水平到了26歲,還能有他解決不了的炸彈?這破漫畫看不起誰呢!

但編的好!死了就不會再發生什麼令人心梗的故事了吧?雖然清楚故事都是假的,但漫畫角色畢竟用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聽起來還是特彆讓人彆扭。

尤其是周圍還有一群看熱鬨的同期和一個對漫畫深信不疑的鹿島遊——說到底這家夥到底怎麼回事啊,就沒有一點懷疑嗎?這麼天真遲鈍真的沒問題嗎?

其他事情暫且不提,仗著自己“死了”就認為自己安全了的鬆田陣平都有心情在那裡調侃了:“喂,警告你人身攻擊哦。”

鹿島遊卻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繼續說了下去:“然後你就變成鬼了,被困在一個女中學生的房間裡。”

“?”變成什麼?

鬆田陣平表情微微一僵。

等等?這算什麼?什麼深仇大恨?死了都不放過他?還特意強調女中學生……不會是他想的那樣的吧?沒那麼喪心病狂吧?!

這下子,鬆田陣平徹底放鬆不下來了。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的懷疑推測讓他不自覺抿緊了唇線,全身上下包括每根頭發絲仿佛都在緊繃著,明明白白地把“你彆亂說話”寫在了臉上。如果能有這個選項的話,他甚至恨不得能夠原地消失。

但現實終究是殘酷的,鹿島遊終究還是說出了他心中最壞的那個猜想,抑揚頓挫的語氣聽起來甚至非常痛心疾首:“那個孩子才隻有14歲啊,鬆田陣平!你居然敢禽獸不如地對未成——好痛!”

真真切切的痛感讓鹿島遊下意識抬手蓋住自己的頭頂,隨後難以置信地睜圓了眼睛瞪向她麵前無法無天的卷毛——他真的好凶!不僅對未成年下手,還揍他的同學!降穀零都隻揍過她一頓!

無法無天的卷毛麵無表情地繃著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了,要想清楚之後再說話。我.不.是.那.種.對.未.成.年.出.手.的.人.渣。”

鬆田陣平有些氣急敗壞了。一方麵是氣這個離譜的劇情,一方麵則是氣連這種離譜劇情都信的鹿島遊。

彆說敲她腦殼了,他恨不得戳著她的腦門說話:“你這家夥怎麼回事啊?漫畫裡畫什麼你就信什麼?還好意思跑來質問我?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鹿島遊慢半拍地想了想,反應過來鬆田陣平在生氣什麼之後,她反倒欣慰安心了許多。至少現在的他還是很有底線的嘛。

但對於他此時的信誓旦旦,她仍舊謹慎地持有懷疑:“誰知道26歲的你會變成什麼樣?”

這可是係統給她的漫畫!肯定很靠譜的!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選擇心平氣和地擼起袖子:“今晚八點放學彆走,跟我一起去……”

話還沒說完,就被越聽越覺得即視感很強的降穀零打斷了:“鹿島也隻是好心而已。”

他總不能真看著鬆田陣平跟鹿島遊約架吧?更重要的是,以他對鹿島的了解,這家夥絕對會答應的,而且她大概率還是被揍的那一個。

鬆田陣平冷笑一聲:“那好,你跟我去。”

降穀零被噎了噎,隨後表情平靜的放下筷子:“好啊,你定地點。”

伊達航看了眼這兩位,忽然露出了一個看似爽朗無害的微笑來:“精力這麼旺盛的話,不如來我房間?我還能給你們兩個當裁判,看看最後到底誰贏?”

降穀零閉嘴了。

鬆田陣平也挪開了視線:“嘁。”

鹿島遊狀況外地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看了看這兩位,隨後下意識把視線投向對麵的諸伏景光,然後被回了一個輕快的眨眼。

坐在她左手邊的萩原研二則是現場最猖狂的一個,直接笑到直不起腰,雙手握拳錘在桌麵上,頭也深深埋著,雖然沒怎麼發出聲音,但身軀止不住地顫抖著。

如果說一開始在聽見小陣平因爆炸身亡時他還緊張了一下的話,後來在聽見小陣平變成幽靈時,他就徹底拋開懷疑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幽靈」就是小陣平在這個故事裡的關鍵設定,為了實現這個設定,他就被非常簡單粗暴地寫死了。

“那個,小遊。”

萩原研二終於平複好心情,忽略了幼馴染難看的臉色,非常膽大妄為地說:“我能聽聽這個故事的細節嗎?”

鹿島遊當然沒有意見,不如說她本來就是來說這個的。不過在說之前,她還有個小小的請求:“我能跟你換個位置嗎,小研二?”

她可不想再說到一半就被人揍了,畢竟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揍她的!

萩原研二好笑地看了眼鬆田陣平,隨後清清嗓子豎起手向鹿島遊嚴肅承諾:“當然,我保證會攔住他的。”

鬆田陣平:“嗬。”

換完位置後,鹿島遊就開始自己繪聲繪色的故事演講會了。作為一個擁有七年表演經驗的劇台演員,此時又因為義憤填膺而格外代入情緒,講起故事來也就格外引人入勝。就是硬生生把一個除了年齡問題之外還算甜的戀愛故事,講成了可惡的成年人誘拐未成年的犯罪故事。聽得在場的未來警察們都蠢蠢欲動地想要掏手銬了。

就連諸伏景光在聽到一半時,都忍不住心情複雜地看了眼鬆田陣平,最後默不作聲地挪開視線。

隻除了鬆田陣平,他不想掏手銬,他想掏拳套,然後把周圍這群家夥全揍一頓,包括班長在內——他都看到了,他也看他了!

但首先得是萩原研二,這家夥就像個漫才演員一樣全程異常配合鹿島遊的講話,該唏噓唏噓,該生氣生氣,該指責指責。

鹿島遊講完故事後,他還故意一本正經地在那裡指指點點:“隻有14歲的中學女生,還有巫女血統啊……嗯!我覺得幽靈小陣平比我過分多了!他的情節明顯比我更惡劣嘛!”

還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突出,與漫畫鬆田相比,感覺漫畫萩原都沒有那麼麵目可憎了呢。單就刑法上來講,蹲大牢的時間都要短點!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幽幽道:“我還能更惡劣,你想不想試試看,研二。”

萩原研二深諳什麼叫見好就收,若無其事轉移了話題:“不過我覺得小陣平不會做這種事啦。”

他笑著看向鹿島遊,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小聲說話:“我悄悄告訴你哦,這家夥喜歡的類型可是精練能乾的事業型哦,比如那種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大姐姐。你知道嗎?他的初戀可是——”

然後被鬆田陣平臉色黑紅交加地打斷了:“喂!”

這算什麼解釋啊!他喜歡什麼類型是重點嗎!

但見鬼的,這個理由居然非常有效果地說服了鹿島遊,讓她忍不住恍然大悟地錘了錘掌心,隨後又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那就好!”

大姐姐好啊,大姐姐肯定成年了!多麼令人有安心感的喜好啊!

就連對麵的幾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眉毛和眼睛靈活地做出各種各樣情感充沛的表達,就差長長地“哦——”一聲起哄了。

鬆田陣平滿頭的卷毛都快炸起來了:“說到底跟我比起來,你這本漫畫才是最有問題的吧!老是這麼編排人,不如燒了算了!”

鹿島遊聽到這話直接急了,恨不得拍桌而起:“漫畫是無辜的!如果沒有漫畫的話,我去哪裡才能得到由紀醬的消息啊!”

“你這家夥的重點到底是漫畫還是堀由紀啊!說到底你對一個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漫畫角色這麼真情實感乾嘛!”

“由紀醬這麼可愛一看就是真的,隻是我暫時還沒有遇到而已!”

“什麼啊,明明我們都——”

“小陣平。”萩原研二忽然出聲打斷了他,但僅僅隻是一如往常地喊了名字,沒有後續的話語。

而鬆田陣平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儘管依舊不能理解,還是選擇將未說出口的話語咽了回去。

萩原研二隻是想起了那天鹿島遊單獨跟他說的那些話,有關於她並不明朗的過去,以及她格外在意的堀由紀。他推測在她的過去中,應該有這樣一位和堀由紀很相似的人,對她有著意義非凡的影響,是她失去記憶後也依然念念不忘的存在——他不想現在就戳破這種無傷大雅的美好幻想,有些東西交給時間證明就好。

這件事情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跟其他人說,畢竟感覺比較私人性質,雖然小遊應該不會特彆在意。但現在看來……唔,之後還是跟他們稍微提一下吧。

鬆田陣平不知道萩原研二在顧忌什麼,隻不過這點默契他不會沒有。但一句話氣勢洶洶說到一半被強行收回又很難受,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撇開視線不想再看見鹿島遊那張臉,乾脆就去瞪坐在他對麵的混蛋金毛,還連帶了他的藍眼睛幼馴染。

“你們兩個現在先彆幸災樂禍。”

鬆田陣平用不知道是在詛咒還是在許願的語氣,堅定地說道:“遲早會輪到你們。”

還用那種“走著瞧吧”的態度挑釁:“到時候再比比看誰的刑期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