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豪車中。
鹿知舟坐在副駕駛,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雙眼平視著前方。
而那放在腿上緊握的雙手卻是出賣了她的緊張。
車內一片安靜,隻能夠聽見那清淺的呼吸聲。
鹿知舟雖然看著一副目視前方的樣子,但是她那一雙眼珠子卻是在不停的轉著。
餘光瞟到旁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認真開著車的宮月樓身上。
鹿知舟的視線從那白皙纖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往上看去,最後停留到了那清冷精致的臉頰上。
她再一次的感歎到,這人真的是無一不精致啊。
真的像是被精雕細琢過的一般。
特彆是在不明亮的光亮下,那鴉羽般長睫之下落下了一層陰影,微微眨眼之時,仿若一把小扇子。
鹿知舟看的有些心癢。
好想近距離的去觀察一下啊。
鹿知舟自認為自己的視線很隱秘,卻不知道對方全然悉。
感受到鹿知舟那灼熱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宮月樓的嘴唇緊抿著,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下頜緊繃,被陰影籠罩著的眼底,則是深邃一片不見底。
唯有那不斷放輕的呼吸在表露著她此刻在努力的壓抑和克製著什麼。
也幸好鹿知舟怕看的太久被抓包了,索性很快便移開了視線,並未發現宮月樓那細微的異樣。
黑暗催生欲望,無言的寂靜便是它肆意在黑暗中生長的養料。
張牙舞爪,使人根本難以忽視。
宮月樓微微收緊了握住方向盤的手,眼底是一片暗色。
坐在副駕駛的鹿知舟卻隱約感受到自己小腿上那安靜了許久的藤蔓又在微微的發燙了。
像是被放在柴火上溫烤著,不難受,但是那滾燙的感覺卻是讓人難以忽視,燙的讓人心尖都仿佛跟著發顫一般。
鹿知舟微微屏住了呼吸,左腳不自覺的動了一下,眼睫輕顫,掩去了眼底那驟然升起的一些不自在。
輕咬了一下唇瓣,努力的壓下了想要把褲腿掀起來散散熱吹吹冷風的衝動。
其實除了它發熱之外,也沒有給鹿知舟其他的不適感。
唯有她的體溫也仿佛跟著藤蔓的發熱而升高。
鹿知舟咬了一下牙,她遲早要把這個‘小東西’給弄掉!
不過現在她有再多的想法,也隻是想一想,然後繼續坐的身姿筆直,不敢有多餘的動作,深怕宮月樓看出來點什麼。
於是安靜的車內,兩人都各懷心思。
在車子再宮家老宅大門前停下來時,鹿知舟臉上的表情差點兒沒繃住。
不容易,她太不容易!
即便心裡在如何迫切的想要下車,但是鹿知舟的動作依舊慢條斯理。
下了車後,一陣寒冷刺骨的冷風就直接呼嘯撲麵出來了。
鹿知舟沒覺得冷,相反,她覺得舒服極了。
然後就在宮月樓沒有察覺前,鹿知舟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褲腿給提了起來,讓已經燙的不行的小腿瞬間就暴露在了寒風之中。
但是沒吹一會兒,她就感受到那溫度在逐漸的下降了。
鹿知舟也沒多想,手指鬆開,腳下步子一轉便向著車的後備箱走去了。
剛巧,宮月樓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兩人同時伸出手想要去那放在後備箱之中鹿知舟準備送給宮老爺子的禮物,但是鹿知舟的手先放上去一步,於是另一隻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宮月樓的指尖先是一僵,隨後下意識的撤離。
鹿知舟本來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的注意力卻又很快的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走了,所以也沒有發現宮月樓那一瞬間的不正常。
轉過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宮月樓:“你是不是很冷啊?”
方才她感受到了對方指尖的冰冷,仿佛她們剛才不是一同待在開了空調的車內,而是對方冒著風雪在街上走了幾圈一樣。
那冰冷的觸感依舊停留在鹿知舟的手背,她想要去忽略都不行。
“嗯?”宮月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鹿知舟說了什麼。
垂落在身側兩旁方才觸碰過鹿知舟手背的手則是輕微細細的摩擦著,宮月樓眼簾微垂,一時有些失神。
她似在回味方才那溫軟的觸感一般。
所以根本沒聽到鹿知舟在說什麼。
而宮月樓的疑惑一嗯,則是被鹿知舟理解為她真的很冷。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穿一點。”鹿知舟像個長輩一樣嘮叨了一句,然後又把自己脖子的上圍巾取下來圍在了宮月樓的身上。
宮月樓先是疑惑,在看到鹿知舟那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之後,她的身體猛然的一僵。
鴉羽般的眼睫微顫了好幾下,垂放兩旁的手指也是猛然的收緊。
看著那一張近在咫尺的精致臉龐,還有縈繞於自己鼻尖的清香的橘子味,宮月樓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好近……
好香……想吃掉……
那被圍巾遮擋住的喉嚨帶著一些饑渴之意的猛然滾動了一下。
鹿知舟在係好了那圍巾之後,臉上多了一些滿意,伸出手還拍了拍那打好的結,一邊出聲一邊抬頭。
“好了……”
看著那一張冷豔疏離的臉,鹿知舟的意識終於是回籠了,她的手和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片刻。
該死!
她忘記這人不是她的小侄女了!
鹿知舟有些欲哭無淚,第一時間有些恨,恨自己的下意識舉動。
該死,之前照顧自己的小侄女兒,這都成本能反應了……
鹿知舟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努力的扯出了一個笑容:“還、還挺好看的。”
宮月樓抿著嘴唇,用著那一雙讓鹿知舟喜歡的眸子看著她,臉上多了一些清淺笑容。
“謝謝。”皓腕輕抬,手指搭在了那圍巾上道。
鹿知舟的耳根子有些發燙,臉上多了些不好意思:“咳,不用謝,我們先進去吧,外麵的風還挺大的。”
同時,她又感受到自己腿上那一截剛才已經冷靜下來的藤蔓又在發燙了。
好似比之剛才在車上還要燙上幾分。
鹿知舟轉過身去拿後備箱裡麵的東西,遮住了自己臉上那咬牙切齒的神情。
同時又裝作不經意間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褲子。
鹿知舟隻想讓這家夥彆鬨了,這在發燙下去,她覺得自己這條腿都要被烤熟了!
但是鹿知舟不知道,在她剛拍下去,站在身後的宮月樓卻是渾身猛然一僵,眼簾掀起,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看著鹿知舟的背影。
垂放一旁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低垂下了眼簾,遮擋住了其中翻滾的情緒。
“好了,我們走吧。”鹿知舟提著東西關上後備箱轉過身看著宮月樓說著。
她臉上帶著笑意,全然不知道自己剛才是處於一個何種境地之中。
宮月樓低沉的嗯了聲,沒有說話,而是帶著鹿知舟向著宮家老宅之中走了進去。
宮家老宅其實和鹿家的老宅並沒有多大的差彆,都是古風建築,可能唯一不同的便是裝修和布置了。
腳踩在青石板上,鹿知舟有些好奇的看著四周的那些植物。
她發現宮家老宅的植物比鹿家老宅裡多了許多,而且品種齊全,長得極為的討喜,明顯平日裡有人專門的精心照顧它們。
在穿過一個小院子時,鹿知舟的腳步卻是頓住了。
腳步快上一步的宮月樓察覺到鹿知舟停下之後,她的腳步也頓住了,微微側過身看著雙手提著禮物的鹿知舟。
“怎麼了?”順著鹿知舟的視線看過去,宮月樓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暗色。
鹿知舟收回視線微微搖了一下頭:“沒事兒。”
宮月樓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話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鹿知舟卻是忍不住的微微皺了一下眉。
剛才院子裡有一個花盆,她好像在哪裡見過的?
是在哪裡呢?
隨後,鹿知舟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麵。
她就說那個翠綠色花盆在哪裡見到過,不就是之前她在滕樓山莊裡麵也見到過一模一樣的麼。
鹿知舟的眉心微蹙了一下,她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了一些什麼。
但是又消失的太快,快的讓她什麼都沒有抓住。
也沒有時間給她細想,因為她已經跟著宮月樓走進了堂屋之中。
宮老爺子早早的就已經在等著她們了。
兩人走進堂屋,鹿知舟便做足了晚輩該做的禮儀,這讓打量著她的宮老爺子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神色。
但是這一點滿意卻並未讓宮老爺子放下打量和考察,隻不過是對她和顏悅色了兩分。
對於宮老爺子的態度,鹿知舟理解成了,對方是在考校她這個未來‘孫女婿’,但是又顧慮這她是自己好友家的孩子,所以又給她留了兩分臉麵。
鹿知舟覺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微微發苦。
這宮家的‘女婿’還真是不好當啊。
虧得她不是個男的,也沒想過要當宮家的‘女婿’。
看來,她還是得找個什麼理由把這個婚事給解除了……
鹿知舟默默的想著。
但是鹿知舟哪裡知道,宮老爺子才不是看在自己好友的麵子上對她和顏悅色兩分的。
要不是宮月樓還在這裡坐著,宮老爺子說不準在看到鹿知舟時,早就開始哪哪兒都開始嫌棄和刁難她了。
看著笑的一副春光燦爛的鹿知舟,宮老爺子看著她的目光挑剔極了。
就像看那大豬蹄子一樣。
宮老爺子看著鹿知舟那纖細單薄的身體,那是極為的嫌棄,就這一副弱雞身體,看著比個女人還瘦弱,以後怎麼保護自己的愛人?
特彆是看到那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在宮老爺子的眼裡,這就是妥妥一個小白臉。
宮老爺子忍不住的想,他家老友家的基因是不是變異了?還是抱錯了?
要不然鹿知舟怎麼會長成這樣?
而且,他也沒看出對方哪裡優秀了啊?
還是說他年紀大了,不懂的現在年輕人的欣賞了?
哦,也不對,在這裡,他的年齡也不是最大的。
所以,他家……就喜歡這一款?
坐在沙發上的鹿知舟,看著宮老爺子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越來越詭異,鹿知舟有些感覺坐如針氈。
甚至連坐在她旁邊清冷著一張臉的宮月樓都沒能幸免掉這樣異樣的眼神注視。
宮月樓沒說話,隻是掀起眼簾和宮老爺子對視上了。
宮老爺子的表情一頓,然後有些訕訕的收斂一些視線。
然後又在心裡果斷的給鹿知舟打下了一個小白臉的標簽。
接收到宮老爺子那略帶一些嫌棄的眼神。
鹿知舟:“???”
她乾什麼了就被這樣嫌棄了?
鹿知舟有些心累,她就知道宮老爺子很難搞定!
可我也沒有真的那你孫女給拐走啊!
不過若是鹿知舟知曉宮老爺子那心中的真實想法的話,恐怕是要當場給他們表演一個什麼叫做吐血三升的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