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於親身實踐去證實先人的理論,但是又不盲從權威的學說,也許,這就是具備聖人潛質的王守仁和普通人的區彆吧?因此,多年以後,同樣懷有聖賢之誌的錢友同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而王守仁卻愈發光芒四散起來。
王守仁“格”竹子雖然失敗了,但是,他從婁諒那裡學來的“聖人必可學而至”這個道理他卻堅信不疑。不說彆的,他的老師婁諒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若不是對聖賢懷著深深的敬畏之心,若不是那樣嚴謹地做學問,他又怎麼會成為萬人敬仰的當代大儒呢?
王守仁決定向他的老師婁諒學習,暫時拋棄那些怪異想法,先一心一意把學問做起來。在家丁憂的王華看到兒子終於收心了,覺得自己的“計謀”(娶妻讓其收斂心性)奏效
了,甚是高興。儲氏也從自己怪異的丈夫(自嫁給王守仁以來,這小子從沒消停過一天)身上看到了希望,也滿心歡喜地給予他生活上的無微不至的照顧。
王守仁果然是王守仁!他一旦認準了一件事,並且深入鑽研進去,很快就會達到如癡如醉的狀態。
捧起科舉考試必修教材的王守仁,日夜攻讀,很快就掌握了全部內容。不久,即1492年秋天,他去參加浙江省的鄉試,一舉中魁!據王守仁的同學說,這小子幾乎沒費什麼勁就金榜題名,所以,他的實力實在不可小覷。
第二年,即1993年,當王守仁走進北京會試考場時,所有人都對他寄予厚望。然而,令人詫異的是,那年,他竟然落榜了!
毋庸置疑,曾經對自己的才華自信滿滿的王守仁,此刻的心情是低落的。但是,他也沒有因此而捶胸頓足,他冷靜分析了自己失利的原因,是自己過分相信自己的才華,從而忽視了八股文苛刻的格式和要求。也就是說,他太注重展現自我,以至於把文章寫得過於自由了。既然不是水平和能力的原因,王守仁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重新變回一個陽光青年。
這天,王守仁無意間在父親的好友、大學士李東陽麵前說起自己參加會試的事情。李東陽對王守仁多有了解,在肯定了他的才華並“抨擊”了一番八股文風後,李東陽戲謔地對王守仁說:“賢侄貴為狀元之後,將來也必定高中狀元。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寫個《來科狀元賦》?”
這段時間以來,受製於科舉製度束縛的王守仁,正有不吐不快的感覺,被李東陽這樣一鼓動,立即提起筆來,很快,一篇文思泉湧的《來科狀元賦》就寫成了。這篇賦,旁征博引,恣肆汪洋,如江河潰堤滔滔不絕,令在場的人甚為歎服。但是,也有不少“醋壇子”看完這篇文章後,小聲議論到,此人口氣如此之大,自負之氣躍然紙上,將來如若真得勢,他還會把我們看在眼裡?
其實,這些人小看了王守仁。他對於自己中不中狀元,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這一點,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在和父親的嘴仗中流露出來了。王守仁心中的目標仍舊是為“萬世開太平”,他“格”竹子也好,參加鄉試、會試也罷,不過是在尋找一個“萬世開太平”的平台。眼下,他暫時失去了這個平台,隻是感覺不能儘快為國家效力罷了。
一路不通,再尋一路。王守仁就有這樣的本事。也許是這篇才華橫溢的《來科狀元賦》刺激到了他,讓他在人生的低穀,發現了自己的另一長處,接下來,他決定要研究辭章之學了。他想到了李太白、陸遊……這些曆史名人沒有功名,不是一樣可以教化人心、千古流芳嗎?
毋庸置疑,王守仁研究辭章之學,不是為了嘩眾取寵,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為萬民立心,立下千古之言。
他的研究無疑是虔誠的。那段時間,他在北京的家中日夜攻讀古代那些偉大文學家的著作;和北京城裡一些大名鼎鼎的“文學大咖”結下深厚的友誼,彼此切磋文學的真諦;組建龍泉詩社,通過吸收會員的方式,向民間的辭章高手學習……他每日都在進行著高強度的文學創作和活動,以至於累到吐血。
王守仁很快確立了自己在文學界的地位,他甚至被一眾文學大佬迅速推上了神壇。王守仁也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他覺得自己靠文學推開聖賢之門的日子不遠了。
然而,就在王守仁誌得意滿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著實給他澆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