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嵐國慶假期是真的忙得有點腳不沾地。
餘嵩峰這麼多年,很會拿捏那個度,既不會讓溫敘嵐太疲勞,也能恰到好處地把溫敘嵐鍛煉起來。
國慶收假後,九港大學又要開始軍訓,溫敘嵐不參加軍訓,也在這一天有了一點單獨空閒的時間。
還是因為待會要去“吃飯”。
打引號的原因是這頓飯並不簡單。
是讓他和一個世伯的女兒見一見,看看合不合拍。
鄭文信就在他旁邊,給他彙報完工作後,又遞了杯溫水:“小溫總,您該吃藥了。”
溫敘嵐接過水,從口袋裡拿出小袋子密封好的藥:“……WA那邊怎麼樣?”
這些天太忙,他都沒有機會去問一下岑源。
鄭文信倒是跟岑源聊過一次:“目前人員已經全部搬入了基地裡,您要看他們拍的紀念視頻嗎?岑先生那邊發給我了。”
溫敘嵐吃過藥,想了想:“看看吧。”
鄭文信在平板上調出視頻後遞給溫敘嵐。
溫敘嵐接過,發現視頻錄製人不是岑源,岑源反而在鏡頭裡。
視頻背景是在他那棟彆墅裡,但已經被布置得很有戰隊基地的樣子了,岑源給他挑的人,隻有秦遲是他私下見過,其他他隻看過資料和簡曆,以及視頻,但也都對得上臉。
人不多,算上岑源一塊兒一共八個人,大概也是因此,溫敘嵐才第一眼就看到了岑源。
一張好臉,因為光線問題,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也很顯眼。
他們那邊很熱鬨,舉杯慶祝了WA建成,還有人起哄讓岑源代表老板說兩句。
也沒問題,畢竟他的身份是老板助理。
岑源就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笑著說:“也沒什麼好說的,老板賺錢不容易,給大家開的薪資雖然不至於比肩FPL,但也不差了。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都是混過聯賽的人,都知道有比賽打也不容易,我就不說什麼為了老板不虧錢這種話了,隻說一句。”
“想想你們是為什麼選擇這條路,為什麼想打比賽,帶著想要贏下去的心,去對待接下來的每一場訓練、每一場比賽。”
他舉杯,卻沒有那種企業的感覺,反而全是年輕人的輕狂張揚,在那一刹那,溫敘嵐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頭足夠年輕且強壯的狼王,耀眼到讓人晃神:“祝各位拿下所有的榮譽、鮮花與掌聲。”
溫敘嵐眼睫稍動。
岑源這時候的模樣,和平時都不一樣。
在解說台上,他雖然嘴裡不太饒人,但還是正經的,畢竟是代表官方的,形象得立起來。
而平時,溫敘嵐一直覺得岑源在他麵前莫名有點拘謹,在喻好好他們麵前又有點說不出的散漫。
反正和現在都不一樣。
這個視頻裡的岑源,不說他說的話,就說他的神情,是充滿攻擊性和野心的。
溫敘嵐退出視頻,注意到岑源還問了鄭文信其他的問題。
【Y:小溫總最近很忙嗎】
【鄭文信:每天準時睡八個小時,非飯局吃飯隻吃半小時。】
潛台詞就是忙得都沒彆的時間了。
岑源回了好的,鄭文信問他是有什麼事嗎。
岑源就說:【沒有,隻是不好問他,怕打擾他】
溫敘嵐把平板還給了鄭文信。
鄭文信定的震動鬨鐘響起,他拿出手機按了停止:“小溫總,到時間了。”
溫敘嵐說好,起身的同時拿起了外套。
鄭文信知道他不愛和人有肢體接觸,所以沒有上前輔助他穿上西裝外套。
溫敘嵐低眼扣扣子,又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爺爺的身體怎麼樣了?”
鄭文信輕聲:“上周報告出來了,對比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已經算是硬朗了。”
說話的藝術啊。
溫敘嵐很輕地扯了下嘴角。
“走吧。”他說:“早點定下來,爺爺也能早點放心。”
.
隻是在溫敘嵐的條件下,早點定下來的可能性太低。
這次這位大他四歲,其實說起來也才二十二,但二十二,在這個圈子裡,隻要家裡不是溺愛,就不是一個算小的年紀了。
心理年齡會成熟很多,也有自己的見識和想法。
說不歡而散倒不至於,隻是溫敘嵐知道多半要黃。
尤其走時,對方還笑著跟他說了句:“其實我覺得你這個年紀還太小,就算要物色對象,也該畢業後,畢竟你還沒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萬一以後遇上了呢?”
溫敘嵐隻是衝她笑笑,沒有過多解釋或是辯解,隻說:“我可以保證我能冷靜選擇。”
然而還是沒有後續。
所以聽說黃了的餘明山在他們在餘家籌備家宴的時候,實在沒忍住問:“我聽說這位黃小姐也是個利益至上、智者不入愛河的觀念,怎麼就沒和你說ok?”
溫敘嵐覺得他在看笑話:“……大概是覺得我年紀太小,說話沒有定性。”
他知道黃小姐沒有相信他那句話。
但他不喜歡說太多去證明一件事,因為沒有必要。
一件事會不會發生,隻能用時間和行動去證明,承諾並不能約束人,就算簽合同,都還有人毀約呢。
餘明山拍拍他的肩:“沒事,你才十八呢,彆急。”
溫敘嵐有時候其實挺羨慕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他微低下眼,在心裡輕呼出口氣,麵上還是那副無奈溫和:“嗯。”
等到餘家忙過了這陣後,九港大學的軍訓也已經結束。
餘明山是真的挺心疼溫敘嵐:“你要不請個假,休息兩天?”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看著溫敘嵐。
而溫敘嵐並沒有什麼疲憊地倒靠在椅子上捏著眉心,他就和平時一樣,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來他跟著餘嵩峰跑了多少個會議,看了多少份報告。
他就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樣,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平靜且溫和地坐在那兒。
“不用。”溫敘嵐說:“去學校也是一種休息。”
畢竟總比麵對這些工作簡單。
他收拾好了東西:“我走了。”
餘明山:“?”
他啊了聲:“你就去啊,今天大一還沒返校呢。”
“嗯。”溫敘嵐說:“所以早點去,車和人都少些。”
倒也是。
餘明山衝他揮揮手:“路上小心。”
.
溫敘嵐到學校時,意外發現學校的大屏幕居然在放招生視頻,而視頻裡出鏡的恰好是岑源。
他在視頻裡沒有說話,隻是微偏著頭,笑得懶散又隨意,隻這麼一個動作,就帥得像是在拍什麼大電影。
而在此時,不知道是為什麼,溫敘嵐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突然回頭朝身後看去。
正想偷偷蒙他眼睛,借著這個“調皮”給自己一點肢體接觸的機會的岑源一頓,他抬起的手還沒放下,掩飾的抱怨的話也還沒出口,便見溫敘嵐倏地一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淺笑、無奈的笑、不達眼底的笑,甚至是禮貌的笑也好看。
但在這一刻,這個笑容是最好看的。
因為溫敘嵐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像是一把鉤子,狠狠地勾住了岑源心頭的軟肉,毫不留情地刮了下來。
……這是岑源第一次看見溫敘嵐笑得那麼燦爛。
像是一朵含蓄的花苞突然綻放,打了人個措手不及,等到想要去記錄時,溫敘嵐的笑容已經緩下來了,他慢聲問:“怎麼這麼巧?”
岑源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裡拎著的包:“我也剛回來,這幾天在基地裡盯他們訓練。”
溫敘嵐明白:“辛苦你了。”
岑源莞爾:“我又沒做什麼,算什麼辛苦。”
他去WA待著,也是因為知道見不到溫敘嵐,所以就去WA待著。
因為WA是他和溫敘嵐之間目前最緊密的聯係。
岑源跟上溫敘嵐,到底還是忍不住問:“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溫敘嵐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岑源示意:“你今天好像格外開心。”
溫敘嵐稍頓,明白過來,垂眼低笑了聲:“沒什麼。”
他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溫和:“大概因為終於收假了吧。”
他停了停,換了個話題:“你去打疫苗了嗎?”
岑源輕嘶:“…打了。”
他說著,還故作委屈:“你太忙了,都沒人陪我,我是一個人獨自承受的。”
溫敘嵐彎眼,一時間聽不出來他是真心誇讚還是在玩笑:“那你很厲害。”
弄得岑源一頓,本來就有點過速的心跳更加毫無章法地砰砰亂跳著。
他輕咬了下牙,又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忍住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表白,忍住想要低下頭去親溫敘嵐或者抱溫敘嵐的衝動。
但他的視線還是不住放在溫敘嵐身上,黏著掃視。
都快一個月沒見著他了。
以前明明也經常幾個月見不著,可這一次卻好像格外難捱。
思念仿佛種在了他的骨子裡,隨著一分一秒的推移在瘋狂漫長。
溫敘嵐沒覺察到岑源的異常,隻又問:“貓怎麼樣了?”
岑源的喉結微微滑動。
他在這一刻好想問溫敘嵐知不知道,他這兩句問話真的很像出差在外過久後歸家的人,在問自己的愛人家裡一切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