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好聽嗎?好聽就是好腦殼】
萩原研二打了個還帶著哭嗝的電話,“小陣平,我給你查到一個幫手了。”
鬆田陣平正從黑羽家出來,寺井黃之助已經與阿笠博士聯絡過,這會兒正打算開車帶他一起過去。
他“嗯”了一聲,“誰?”
萩原研二的聲音有點委屈,悄悄抬眼用視線的餘光瞅瞅依然在用死亡視線凝視自己的媽媽,趕緊把自己調查到的情報告訴給了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又“嗯”了一聲,“我也在找阿笠博士幫忙呢。還記得那個魔術師嗎,他這邊認識阿笠博士。我現在就準備過去了。”
車開到鬆田陣平麵前停下,引擎帶來的噪音變輕,一些細微的聲音就明顯了起來。
“萩……你在哭嗎?”
電話對麵抽了一下鼻子,“沒事的小陣平,哪個小寶寶在童年沒有過那麼幾場暢快淋漓的哭泣呢?”
鬆田陣平無語,“……我不在你家,你彆搞事。”
萩原研二大驚失色:“小陣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畢竟最會搞事的人就是鬆田陣平本人。
鬆田陣平從電話聽筒裡隱隱聽到某個含著怒氣的聲音,像是在說什麼“要有禮貌”“叫哥哥”之類的話。
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
他對著手機看了幾秒鐘,默默將它息了屏,放回了口袋裡。
【祝平安,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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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笠博士的性格可以算是非常好的。
鬆田陣平實在不太擅長與人寒暄——事實上,他所有與人交談的部分都不擅長。好容易找到了個可能幫助得了自己的人,他又緊張又興奮,琢磨了一路要說什麼話,感覺比拆彈難多了。
幸好在打輔助這方麵,寺井黃之助是專業的。他敲開阿笠博士家的大門後,搶在小朋友前麵開了口,第一句話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把鬆田陣平也一並介紹了。
鬆田陣平隻用說個請多指教,幸好這種程度他還能做到。
兩人落座,寺井黃之助又搶在鬆田陣平前麵開口,“請把您的委托拿出來吧,鬆田先生。”
對著所有人都能說敬語的寺井黃之助先生並沒有對小孩子說敬語感到不適,鬆田陣平本就對敬語自謙語沒有太大的感覺,阿笠博士見慣了天才的怪癖,在座三人居然沒有人對這種奇怪的現象提出疑問。
事情順利發展到委托步驟,鬆田陣平將整理出來的委托書放在了三人間的桌子上,厚厚一摞委托書,似乎在落下時發出了代表沉重的沉悶聲響。
寺井黃之助注意到鬆田陣平手上的書包完全空了下來。
【原來背著書包過來是為了帶委托書嗎……】這位實誠的中年人終於開始理解亨特先生在郵件中對於鬆田陣平的描述,“赤誠”和“忠於對機械的熱情”。
【下次還是提醒一下,小孩子背這麼重的東西容易長不高吧。】將鬆田陣平歸入“好人”和自己人範疇的助理先生,立刻就開始為對方思考了。
諸伏景光委托製作的東西很多,鬆田陣平已經將之一一分類,有些還畫了簡圖或示意圖,他們人數有限,不可能所有的委托都同時製作,必須分出輕重緩急,一一攻克。
“你的委托數量多,而且涉及的範圍很廣啊?”阿笠博士的眼睛放出了光,他搓了搓手,明顯興奮了起來,“這個設想很不錯啊,看上去非常有實現的可能性,哦哦,那個和我一個發明的思路不謀而合,隻是它這裡用在了另一個用途上。”
胖乎乎的阿笠先生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肚皮。
“好好好,你的委托我接了。”
鬆田陣平真情實意地疑惑了一下,“全都接?”
“嗯嗯,接了。”
“不再多看一點?”
“在看了在看了。”阿笠博士樂嗬嗬的,眼睛沒從手上的圖紙上移開。
“我說……”鬆田陣平站起身,走到阿笠博士麵前,他鬱悶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阿笠博士拿著的圖紙高……
被圖紙擋住,阿笠博士顯然沒有看見他的委托人已經表情不善,且他們倆人的距離僅一張圖紙之隔,一旁的寺井黃之助已經手舞足蹈不知該阻止還是該出聲提醒。
圖紙被猛地抽走,鬆田陣平的臉上仿佛寫著“不爽”二字,手裡捏著自己畫出來的圖紙,皺眉仰視這位博士先生。
“我的委托不是這個。”
“?”
“我要委托的是,和我一起製作這些東西。”
鬆田陣平皺著的眉頭更深了,小學生的臉上露出皺眉的表情,可能是在學習不良的表情,可加上他還沒長開的五官和不到130cm的身高,看著更像是委屈貓貓表情包。
“而且,你要接所有的單子?一個人?你打算做多久?”
“我可不是那種能等幾十年的閒人。”
阿笠博士乾咳一聲,有些歉意,但不多。
“你要和我一起做啊?你對你自己的委托了解多少呢?”
鬆田陣平感到專業知識被人質疑,另一層意義上開始感到不爽。
他冷哼,“你麵前的圖紙是我畫的,要求是我歸納的,設計稿是我粗設的。你說呢?”
阿笠博士說不出來。他自覺沒有因為委托人是小孩子而小看對方,但真的沒想到對方的專業技能這麼強。
他從桌上抽出一張完成度較高的圖紙,問了幾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鬆田陣平隨口就答了,並把這份委托的難點部分說明。
幾輪問答結束,阿笠博士連連點頭。
原來自己還是犯了小瞧孩子的錯誤,他深刻反省。
“我明白了,你缺少設備和人手,所以需要一同研發的人。”
阿笠博士輕輕把圖紙放回資料堆,用鎮紙壓住,生怕弄亂了順序。
“這裡設備齊全,人手有我,請務必與我一同研發。”
這次他已經從狂熱的狀態中脫離,態度誠懇,鬆田陣平滿意地一點頭。
這事兒,便成了。
鬆田陣平和寺井黃之助告彆離開後,阿笠博士才猛地一拍腦袋,“啊呀,沒給他們泡茶!”
“算了人都走了……”
一會兒又一拍腦袋,“哎呀,沒問委托價格……!”
他翻了翻委托書,在一堆圖紙的最前麵,是幾頁合同,白底黑字地寫了價格工期和其他要求。
阿笠博士安撫了下自己被拍紅的光腦殼,還沒等把手拿開,他又一巴掌!
“哎呀,沒簽字!”
好在沒簽字的隻是博士自己,鬆田陣平在拿到合同的時候就在諸伏景光的提醒下簽完字了,隻是他也沒想起來這合同應該一式兩份。他自己也該拿走一份簽過名的合同。
“沒辦法,下次他來的時候還給他吧。”
鬆田陣平在寺井黃之助的車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皺眉沉思了半天,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感冒。
報了自家的地址,鬆田陣平就沒再開口。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不知道為什麼,鬆田陣平感到寺井黃之助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最簡單的一點就是,他現在特彆愛說話。
從阿笠博士家出來之後,這位老實巴交的助手先生已經嘴巴不停地說了半小時了,內容無非是小孩子放學應該立刻回家,由家長帶出來玩比較安全,有沒有把自己的行程告知父母,進行委托有沒有經過父母允許,使用金錢有沒有得到允許,這類耳熟能詳的未成年注意事項之類的內容。
鬆田陣平聽得昏昏欲睡,最後終於在某個無聊的話題中途,一腦門磕在前座的椅背上,睡著了。
寺井黃之助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小朋友睡得七扭八歪的姿勢,歎了口氣。
“哎,還是小孩子啊。”
到目的地後,鬆田陣平變得精神奕奕起來,他心情好轉,不再像去黑羽家時那般沉重。
寺井黃之助受他影響也輕鬆了一點兒,叮囑小朋友不要再一個人去太遠的地方了,
“知道了知道了!”
助手先生表示,鬆田陣平落荒而逃的樣子和他得意揚揚炫耀自己技術能力的時候,一樣可愛。
黑羽盜一接到了寺井黃之助的電話,手指輕敲桌麵,讓躲在自己身上的幾隻鴿子飛了出來。
“這位小朋友,上次見麵還那麼警惕我,這次就又坦率過頭了啊。”
剛剛與他結婚的妻子黑羽千影打開了音樂,把丈夫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紅唇輕啟,“難得我都化了全妝,要是不給我一個浪漫的夜晚,我可不答應。”
月下,身穿華麗服裝的男女在圓舞曲的旋律中起舞,男人在女人的耳邊問道:“今天的孩子,怎麼樣?”
女人歪歪頭,避開把自己耳朵吹得癢癢的吐息。
“還沒長大的小帥哥,可惜還不懂得欣賞魅力。”
女人開玩笑似的說,而後又加上了一句正經點兒的評價,“看著挺像是那麼回事兒的。”
“我們也有個這麼像回事兒的寶寶怎麼樣?”
女人的笑聲如同在歌唱,“長得沒你帥我可不答應。”
黑羽盜一用力一攬她的腰,兩人配合之下,窈窕的身影舞動出漂亮的回旋,裙擺在月光下閃耀出一片璀璨的絢爛,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