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所有人都隻能看到他舉起的手】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上去兩人像是打了半天啞謎,萩原千速看完了電視節目,覺得無聊,丟下兩位弟弟,自顧自做作業去了。
於是,房間中留下的兩人舒了口氣,不再用暗號交流。就算能辨認出暗號,一直動腦也挺累的。
諸伏景光,本應在警校時才認識的好友。
雖隻相處了半年時間,踏入職場後幾人就因為工作原因難以得見,但有著相同理念的人本就更容易成為好友,何況他們都在為了“正義”而做著正確的事情。
在聽到網名是“hiro”的時候,萩原研二就認定對方是諸伏景光了。
把諸多如“不應該透露真實身份相關的線索”的因素考慮在內,萩原研二還是直覺地認定了。可能是被鬆田陣平傳染了直球的毛病也說不定。
鬆田陣平很稀鬆平常地說:“這種中二風格的名字,聊天室裡很多。”
確實,現階段的聊天室還不像網絡和智能終端大普及的時代,有個聽起來就很帥氣的名字是很不容易的——要靠搶。
像光啊暗啊黑啊水火風雷之類,發音短且有氣勢的名字,基本都是聊天室的元老。後來者因為不能重名,就隻能在名字後加數字或者其他修飾詞語才能正常注冊。
為此有人為了使自己的名字看上去簡短,使用某些字庫顯示不出來但會占據字符格的專有符號,這樣的潮流也曾持續過一段時間。
“那小陣平的網名是什麼?”
鬆田陣平回憶了片刻,“默認的。”
【那不就是英文字符加無意義的數字了嗎?!】
【至少對自己的名字上點心啊!】
虧得諸伏景光網絡技術過關,才能從亂碼中篩選出鬆田陣平的真身來。
“我想去一次東京……萩你要一起去嗎?”
萩原研二猛地瞪了一眼他,“你居然打算丟下我一個人去?”
完全沒有意識到,嬰兒肥的小圓臉兒嘟起嘴,配上帶著不甘和不屑的小眼神,隻會讓人覺得可愛。
鬆田陣平拍了拍小孩的腦袋,心情超好地出了門。
出去見網友這個理由,他倆使用還太早了一些,監護人們會警惕陌生人的接觸。近些時候,年輕的魔術師正在日本各地巡演,鬆田陣平與諸伏景光約定在表演現場見麵,借此契機“相識”。
鬆田陣平自己也就是個未成年,想再帶個未成年出門,沒有成年人同行可不行。
鬆田先生事業有成,經常出差參加各種比賽,幾個月幾個月不著家。鬆田太太被萩原研二說動,正在開拓視野增進夫妻感情——她正一路跟隨丈夫的工作行程,確實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東西。
出門前拜托萩原家多多關照自家兒子一點。
萩原家也正如自己所說的,“會像照顧自己兒子一樣照顧鬆田陣平”。
想要出門,得得到萩原夫婦的支持。
“想要和研二一起去看魔術?還真是新潮啊,我們跟不上年輕人了。”
萩原先生笑嗬嗬地調侃,完全沒有想過2歲小朋友懂不懂得魔術這個問題。
萩原家經營著自家的修理廠,安排工作還是方便的。萩原先生一口答應,說會開車把他們送去會場。
在國際已經打出名聲的新人魔術師黑羽盜一,近日回到日本巡演,確實吸引了不少目光。不過會選擇他的演出作為接頭地點,是因為諸伏景光有提到黑羽盜一此人的失蹤有些蹊蹺。如今事件尚未發生,提前調查,也許可以預防悲劇。
去看魔術的那天天氣很好,已經有些禦姐傾向的萩原千速留下一個飛吻就和同學聚會去了,萩原研二、鬆田陣平、萩原先生一行三人開車前往六本木。
他們會比演出提早三個小時見麵,在附近的咖啡廳見麵。不過還沒到現場,由於見麵人員大都小朋友,已臨時接到對方家長的電話,將見麵地點改為甜品店了。
“哈哈哈,確實嘛,小朋友喝什麼咖啡。”萩原先生指了指萩原研二,“特彆是小研二,不是隻能看其他人喝咖啡了嗎,那也太可憐了。”
孩子們抗議無效,隻能跟著成年人的步伐去了甜品店。
甜品店裡充滿了馬卡龍感的柔和色彩和童趣的圖案,和附近充斥著魔術表演的宣傳海報有著違和。
店裡四個小孩兒麵麵相覷,他們的監護人在不遠處的桌前坐著,是孩子們以保護隱私為由硬是把他們趕過去的。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首先發言:“好久不見的寒暄就請容許我略過吧,形式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一點……”
他指了指身邊睜大眼睛,看上去天真又無辜的金發男孩。
“他不記得……”
鬆田陣平緊接著指了指身邊隻能看到一頭毛絨絨胎發的幼童,“1歲9個月。”
桌上,一部現階段最新款的手機顯示出了另外一個板寸頭男孩的照片,諸伏景光接著說,“記憶不全,現居北海道,前年‘偶然’見過一麵,隻記得一些零星的信息了。他比我們更不便行動,北海道的冬天太長了。”
“我現在上小學三年級,有zero在的關係,家人對我們出門還算放心。但活動區域限於附近的小區,離家超過單程30分鐘還是需要監護人陪同。”
諸伏景光雙手交叉,撐住下巴,陷入沉思
鬆田陣平讚同,“我也差不多。要帶上萩的話,隻要出門就要有成年人陪同,還要注意他姐姐……千速姐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
鬆田陣平用相同的姿勢陷入沉思。
萩原研二在桌子下,早已陷入沉思——他在思考怎樣優雅而不失禮貌地爬上桌子。
降穀零從大人手上接過冰激淩,禮貌地道謝,然後一一分到小夥伴的手上。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記憶是什麼,不過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他的眼神認真,決心堅定。
恐怕是知道一些諸伏景光在做的事情。
“你們公安的事情……”鬆田陣平頓了頓,改口說,“你們的事我能幫忙的不多。不過現在我有個小工作室,可以做些改裝——要收錢。”
“噗,”萩原研二沒忍住笑了一聲,趕緊用冰激淩堵住自己的嘴。
諸伏景光比出ok的手勢,“這個問題不大。我在接一些黑網上編程的活,對家裡不好解釋錢的來路,給你下單倒是沒什麼問題。”
“要不先改裝一下手機?信號太差了,還沒有好用的app。”萩原研二舉起了手——桌子另一邊的孩子們隻能看到他的手。
“改良信號那需要發射衛星和建造新的基站。”鬆田陣平毫不留情地揉亂了萩原研二的發型,“你是覺得我能改造一個時代嗎?”
萩原研二忙著整理自己的發型去了。
“隻是改善我們附近的信號應該問題不大,我怎麼也被帶歪了……現在更需要代步工具和防身工具,電腦的功能也需要改進,擴充容量,增加運行速度,防禦反向追蹤。如果可以的話給我的耳機和眼鏡加一些功能,具體我發郵件給你。”
鬆田陣平一點頭,接下了技術含量最大的訂單。
他也沒有客氣,“你會編程的話,幫我的工具寫點功能。還有,幫我發個接改造的帖子。”
這個時代更多的是靠電視廣告、登報和口耳相傳的宣傳,新的產業尚未完全成型。
“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降穀零吃完最後一口冰激淩,問得有點兒委屈。
“zero請幫我的忙吧。”
“小降穀幫景光老爺就好啦。”
“哈?你不會覺得幫諸伏還不夠忙吧?”
三人以極具有個人風格的話語回複了他的問題。
“嗯!”降穀零眨巴眨巴眼睛,開心地點頭應下。
“這家夥,小時候是這種性格嗎?”鬆田陣平接過萩原研二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又塞回了幼·馴染手裡。
萩原研二嘟囔著“小陣平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形象嘛”,一邊把手帕疊好,塞進口袋裡。
他每天都要準備兩人份的手帕,對於兩歲小朋友來說還是挺累的。
鬆田陣平突然想起了什麼,在口袋裡掏了掏,摸出幾塊科技感十足的電子手表,放在了桌上。
“挑個自己喜歡的,接收信息容易一點兒。”
他難得貼心了一次,還附贈了一份說明書,一份手寫的,另外兩份用的複寫紙。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拮據。”諸伏景光麵色凝重,語氣中帶著歉意。
“沒錯,小陣平超可憐,都沒有什麼錢了。”萩原研二雙手環抱,點頭讚同。
“是誰害的啊!”
萩原研二——某個總是提出奇怪的改造要求,還不付錢,以至於消耗掉鬆田陣平最後一點零用錢的罪魁禍首。
“啊!快到魔術表演的時間了,我們快去會場吧!”
罪魁禍首的小先生爬下椅子,嬉皮笑臉地展開雙臂,對他的受害者求了一個抱抱。
鬆田陣平磨了磨牙,卻沒有遲疑地蹲下身,抱起了他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