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襲擊(1 / 1)

那幾乎是眨眼之間,李藏名便被白儘歡帶到了素霓山莊的殘地之中。

落地之後,尚且有幾分頭暈目眩之感,幸好他沒吃什麼東西,肚子裡早已經是空空如也,不然隻怕要吐了滿身。

饒是如此,他仍是受不了的彎腰乾嘔了幾聲,卻停住了動作,因為他看到了連地麵都被燒的焦黑的殘垣。

李藏名眨了眨眼,慢慢站直身軀,抬頭看去,卻見餘煙滾滾之中,到處都是焦黑的草木,倒塌的房屋。

他緩緩抬腳,一步步的往前挪動,漸漸的變成了瘋狂的奔跑,他的目光四下慌亂遊走,卻看不見一塊完整的東西,從斷壁殘垣之中依稀可分辨舊日痕跡,更是讓他難以接受。

他不由得叫喊出聲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姐姐——啊!”

李藏名被倒塌的亂石絆倒,一下子跪坐了下去,卻再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索性坐在原地,抬起頭一疊聲的喊著所有他還記得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一聲的回應。

他陷入巨大的迷茫與空洞之中,跪坐在無窮儘的灰燼之中,舉目四望,渺茫無限,甚至不知自己該怎樣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隻是拚命睜大眼睛,企圖從眼前完全破敗的草木柱石之間,尋摸到一點生機,濃烈的酸澀之意湧入眼眶,乃至於瞠裂眼眶,卻沒有一滴淚水落下。

良久之後,唯有一聲淒厲長嘯,劃過天空,震起一片飛鳥。

殘枝廢葉,具做塵灰

斷壁殘垣,儘是焦黑

昨日聽笑,今日聞腥

問杜鵑何啼血,是長恨天地空

在寂靜又寂靜之中,李藏名終於一點點收回神識,他搖晃身體,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一道陰影蜿蜒而來,纏繞在他的腳踝之上,李藏名隻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那陰影迅速拖走。

他尚且看不清是誰出手,也來不及呼救,已經被拖出數十丈,衣衫幾乎被儘數磨掉,脊背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拖過,頓時生出一陣如燃火的疼痛。

他被拖到一顆樹上時,睜眼便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睛,與一隻泛著寒光的匕首,直直朝著他的心脈刺去。

李藏名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就此死亡,而下一刻一道藍光薄刃便破空而去,將那一雙要刺入他心脈的匕首打飛。

一聲杜鵑血啼,那近在咫尺的黑影快速退去,藏入樹冠之中,他被十分乾脆的懸空拋下,在落地之前,卻又感覺到一片柔軟細密的東西托在他的身下,李藏名隻看到滿目雪絲,而後他整個人便被那雪絲纏繞,順著柔軟卻淳厚的力道席卷而去。

那是白儘歡手中的拂塵,他無意乾涉原本劇情的發展,所以剛才並未出手,此刻重點的劇情已經過去,自然可以動手了。

李藏名被拽著胳膊在地上站穩時,尚且有些暈頭轉向,卻無法忽略心中無以複加的震驚,那是為自己究竟有多麼弱小而有了真正深刻的認知。

不過短短幾個瞬間,他已經被當做物品一樣拖來拋去了幾次,而有人能瞬間要他的命,也有人能瞬間救下他的命,更有人能掌控他如玩物一般,隻是並不和他一般見識罷了。

李藏名心神不定的抬頭,看到的是一雙靜謐無波的眼睛,他咽了咽喉嚨,輕輕開口

“大師兄?”

白儘歡收起拂塵,垂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解釋什麼,隻是將身上玄衫脫下,披在他的肩膀上,遮蓋背後被拖的七零八落的衣服,而後示意他安靜,而後便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站在眼前的年輕人。

打出那一道薄刃,救下李藏名的並非是他,而是眼前之人。

那濃密樹冠之中傳出一聲嗤笑,隨後一道尖銳的聲音傳出

“杜托心,你好不容易傍上王妃,怎麼卻舍得出府了,難道被王妃發現你殘忍本性,將你逐了出來?”

眼前的年輕人,收回了那流光溢彩的薄薄飛刃,聞言,頗有些淡薄的說

“我也想問,你是覺得藍龍王府對叛徒太過仁慈麼?竟然還敢出現此地?”

那樹冠之中的人便哈哈笑道

“叛徒?龍脈不存,龍王府也不過是一堆腐朽軀殼,你可知聚龍化神策已經流入九州,世上名門世家,都要來剝九龍部的龍脈法相了,什麼藍龍綠龍,全都要被誅殺了哈哈!”

“胡言亂語,你太放肆了。”

話音落下,眼前年輕人便已經直奔樹冠飛去,手中薄刃脫手而去,便化作萬千流光,從四麵八方插入那樹冠之中,不過片刻,隻聽見一聲淒厲慘叫,那男子已經再度回歸,手中拖下一個傷痕累累的黑衣之人。

一道震驚且慌亂的聲音從那黑衣之人口中脫出

“杜托心!你!你真的學了——呃!”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便被一刃穿喉,奪去性命。

那年輕人鬆了手,黑衣人的屍體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卻又突然出現兩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將那具屍體帶了出去。

那年輕人這才轉身,朝著白儘歡與李藏名走來。

那是一張漂亮的臉龐,與一雙寒涼的雙眼,他走到白儘歡麵前時,才散去疏離殺意,露出一點友善的表情,先是低頭看著那明顯被嚇到的李藏名,朝他微微點頭,儘量以友好的語氣說

“在下藍龍王府杜托心,叫李公子受驚,還勿見怪。”

而後又抬起頭看著白儘歡,沉默了一瞬,才開口說

“眼睜睜看著李公子被歹人拖走殺害,也不動一步,這就是貴派對待門內弟子的態度麼?如此,請恕在下冒昧,閣下言行,當真讓吾等難以相信,閣下能好生安頓李公子。”

白儘歡捋了捋拂塵,沒任何感到愧疚的意思,慢悠悠的說道

“不是有你們藍龍王府的人在此守衛麼,怎麼也不會看著他被殺吧,倒是你——與其擔憂李藏名的性命,不如先擔心你自己,丹心一寸,煉朱凝碧,所行之道,未免刻薄啊。”

杜托心:……

杜托心神色微動,片刻之後,才確定了什麼一樣,說道

“果然——”

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卻是轉了話題,說道

“還請二位前往藍龍王府一敘。”

白儘歡道

“倘若不去?”

杜托心看了他一眼,隨後低頭看向李藏名,說道

“我想李公子會去的——素霓山莊所有人的遺灰都已收斂送回王府,待他日安靈超度之後,便下葬安息,李公子,當真不去與素霓山莊故去之人告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