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亦步亦趨的獸人，沈於隻覺得頭都大了。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多說無益，沈於也懶得搭理104了。

決定先甩開他。

之後，再另做打算。

明明沈於什麼都沒說。

但是，104就是敏銳的感應到了，沈於微妙的變化。

他有些不安。

“於？”

104在背後喊著沈於的名字，但沈於並沒有回頭。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他就不會再遲疑。

隻見沈於一個閃身，身影便出現在了十米開外。

因為不需要顧及某人的存在，沈於這才展現出自己真正的速度。

短短幾秒鐘的逝去，兩人就拉開了遙遠的距離，且越來越遠。

“於！”

104見沈於毫不留情的離開。

心中的惶惶不安，終於被兌現了。

他迫切的，渴望自己能夠跟上沈於。

因此拚命追趕著。

然而，獸人本就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身體虛弱不已。

再加上，先前躲在防禦室、逃離塵埃時，104的內心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身心俱疲之下，竟是一個不慎，摔倒在地。

“唔！”

獸人痛呼出聲。

沈於的腳步一頓，繼續加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眼看，沈於的身影就要完全消失了。

104強忍著身上的痛楚，想要接著追逐沈於的背影。

可是，沒跑出幾步，就又摔了。

或許是這次摔得有點重，獸人掙紮了好一會兒，艱難的爬起身來。

隨後，104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

竟是還不肯放棄！

隻可惜，獸人的意誌雖然堅定，但是身體卻早已不堪重負。

他堅持走了許久，還是沒能撐住。

一個腿軟脫力，再一次地，朝地麵跌去。

104想要伸手，緩衝一下力道。

可是這一回，麻木了許久的神經，終是反應慢了半拍。

沒能來得及接收大腦傳來的危險反饋。

而失去了手掌的阻擋。

粗糙的地麵，也離104的臉愈發靠近。

獸人下意識地緊閉雙眼，默默迎接著即將到來的疼痛。

“你是豬嗎？”

平地都能摔這麼多次。

這句話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下一秒，104隻覺得後頸處傳來一股巨力。

接著，整個人都被提溜了起來。

待獸人徹底站穩之後，那隻伸出的援手，才被主人收回。

這也意味著，104漂亮的小臉蛋，逃過一劫。

“於！”

不等104看清來人的臉，他就激動不已地，朝人撲去。

“停。”

沈於的語氣很平淡。

但就是這樣的淡然，卻硬生生地止住了獸人的動作。

“於……”

此時此刻，沈於的每一句話，對104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禁區。

他不敢不聽從，唯恐被沈於丟下。

然而，屬於獸族的野性，卻讓他想要牢牢抓住眼前的少年。

死死咬住對方的喉嚨。

104的眼神幾經掙紮。

伸出的手，也因為糾結與躊躇，微微顫抖著。

在此期間，沈於一言不發。

隻是靜靜地看著，等待104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看獸人終於安靜了。

沈於神色漠然，繼續說道。

“我說過的吧，不要跟著我。”

“你要是執意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就殺了你！”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沈於的眼神，突然變得特彆恐怖。

強烈的殺意，籠罩著104。

無不證明著，說話之人的認真。

獸人聞言，身體猛然一僵。

“不、不……”

104搖著頭，吃力的表達著。

沈於以為，104是在害怕。

央求他不要殺害自己。

畢竟，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吧？

“既然不想死，就離我……”遠點。

“不走！”

104突然從嘴裡蹦出來這兩個字，直接把沈於乾懵了。

不是，這蠢貓，剛剛說了什麼？

沈於良久的沉默，引得獸人誤解，以為他仍然想要驅趕自己。

所以，104又堅定的，重複說了好幾遍。

“不走！”

最後一遍，擲地有聲，響亮極了。

“……知道了，你好吵。”

沈於望著眼前這隻狼狽不堪的貓兒。

全身上下，灰撲撲的，臉上也滿是塵土。

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還是那麼的明亮。

和初見時，一模一樣。

“唉！”

沈於忽地歎了一口氣。

“跟著我可以。”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不過，你得先……”

“於！”

沈於話還沒說完，104就撲了過來。

身體本能地想要後退。

可是，當沈於瞥見獸人身上的摔傷之後。

他不由自主地，又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遲疑的片刻間，沈於便被104抱了個正著。

“……洗澡。”

瞧著徹底淪為灰色的白襯衫，沈於無語的，扯了扯他的嘴角。

行，又廢了一件。

……

“脫！”

少年人的語氣強硬。

口吻中，更是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

沒辦法，獸人的身上，實在是太臟了！

被關押在S104的時候還好。

裡麵建造有一個半開放式的廁所。

是專門供那些囚犯們洗漱衝澡，以及解決人體正常需求的。

雖然每次用時，都不允許超過10分鐘。

但總好過沒有。

況且，獸人的種族是貓。

這種生物，最是潔癖愛乾淨。

104每天都把自己打理的很好。

而如今，兩人從塵埃中叛逃。

一路摸爬滾打，形象自然就不太好了。

更彆提，104還曾躲藏在地下三層的防禦室裡。

那裡因為無人問津，灰塵都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弄得獸人的臉頰、衣服，到處都是。

略微炸毛的黑色長發上，甚至還黏上了幾縷蜘蛛絲。

得虧沈於還能忍受這麼久。

要是換作旁人，還沒等他靠近，就被他一腳踹飛了。

然而此時，沈於的容忍度也到了極限。

這才帶著104，來到一處乾淨的溪邊，想要清洗一番。

“吼！”

獸人還想掙紮，卻被沈於一句話，治得死死的。

“不聽話？那就不要跟著我了。”

“不、不！”

104一聽，直接熄火了。

不敢再出聲反抗。

但還是猶疑了許久，才扭扭捏捏的，脫下了身上的囚服。

露出裡麵光滑細膩的皮膚。

有的地方色調不統一，比較粉嫩。

是之前獸人呆在塵埃時受得傷，傷口才長好不久。

還有的傷口就比較新鮮了，流出一道道渺小蜿蜒的血河。

是先前摔倒造成擦傷。

也難怪，那麼快速的奔跑。

一旦跌倒，想傷的不重都難。

這些印記，就仿佛開在104身上，深淺不一的花兒。

又純又欲。

不過沈於卻沒什麼反應，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倒不是他不懂。

塵埃裡頭，亂得要死。

男女女男，男男女女，各種派對、狂歡不止。

為了釋放自己內心壓抑，那群牛鬼蛇神，搞什麼的都有。

沈於雖然不感興趣，但耐不住有人追求刺激。

就喜歡在公眾場所，暴露隱私。

當然，這種汙染他人精神，迫害彆人長針眼的缺德之人。

若是意外被沈於撞見了。

那麼恭喜，他們都會獲得一份“重新做人”的大禮包。

輕則升天，重則升天。

不過這些傻逼的行為，還是對沈於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目前，他完全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

所以，麵對如此誘人的場景。

沈於隻覺得獸人磨蹭。

直接推了他一把。

就聽聞“撲通”一聲，104瞬間變成了一隻落湯貓。

“咳、咳咳！”

事發突然，104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沈於推進水裡。

驚懼之下，他條件發射的張開嘴。

結果，溪水順利的進入了呼吸道，獸人被狠狠嗆到。

“……”

罪歸禍首站在岸邊，貢獻出了六個小點。

咳嗽了許久，惹得104的眼角通紅，看起來委屈極了。

“抱歉。”

16歲，正是少年們自尊心強的年紀。

說句“對不起”，就跟要殺了他們似的，拉不下麵子。

但沈於不是那種死要麵子的。

他不要臉。

做錯了事，就直截了當的道歉唄！

又死不了。

再說了，要是把人弄生氣了，還不是得他哄著？

到時候更麻煩。

這叫及時止損！

果然，沈於的及時道歉，讓獸人的怒火消減了大半。

不過，還是有點脾氣。

見此，沈於思考了片刻。

突然說道：

“要不，我幫你洗頭吧？”

“？”

“……把你臉上的表情收一收。”

104聞言，頓時收起臉上的懷疑，恢複成平常冷淡的模樣。

沈於倒是起了壞心思。

“放心，不會把你的頭擰下來的。”

“！”

……

“嘩啦啦！”

溪水被人輕輕撥弄著，發出道道水流聲。

沈於的眉眼認真，動作雖然生疏，但卻無比溫柔。

看104，都舒服的眯起了眼。

“你倒是享受。”

沈於打趣著。

獸人懶洋洋的回應，看上去，就快要睡著了。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下來，確實容易犯困。

沈於表示理解。

然後，十分殘忍的叫醒了某隻昏昏欲睡的大貓。

開玩笑，泡在水裡睡覺，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這荒郊野外的，他可不想照顧一個病患！

104被突然喊醒，打了一個機靈。

但是，在看到身旁的人是沈於之後，又放鬆了下來。

沈於洗得很仔細，確定徹底洗乾淨之後，才停下。

誰料，他剛起身，獸人就開始甩水。

“等……”

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於就被迫閉麥，眼皮也下意識地合上。

等到他重新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渾身濕透的自己，以及——

泡在水裡的104。

他正“咕嘟咕嘟”得往外冒泡。

眼裡，是說不出的心虛。

沈於：……

OK，I am fine，thank you，and you？

“行了，出來吧。”

看104一臉猶豫的樣子。

沈於又補了一句。

“我沒有生氣，真的。”

等會兒出來了，就把你打死。